我幫忙提着楊雨晴帶的東西來到門口,張權把車開了過來讓我們上車。我剛一上車他就說:“小子,你一會可别丢我們家臉。”
我心想,你一管家就我們家了,隻回答:“我就跟着你們就是,不會怎麽樣的。”楊雨晴坐在車子後排,一上去就拿着書在看,也不說點什麽,比如這傅龍的事情,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張權貌似對我去有很大的成見,就問我:“聽說你不會功夫。”
“我不會。”
“那你會什麽。”
“我會打一點鼓。”
“那你能幫什麽忙?”
“大伯父就是叫我來跟着學習的,又沒說要幫什麽忙。”
“你還好意思叫老爺大伯父呢,要不是家裏沒什麽人會你跟着,真是的。”我也不想說話,心想,管你鳥事。
沿着這路子開出鎮子,我不說話了,這張權卻是話來了,感情是不說話就憋不住的樣子,“小子,你想知道傅龍是什麽人嗎?”
我說:“不想知道。”張權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剛才不過就說了你兩句,别像個女人一樣扭扭捏捏的,來叔告訴你。”接着他又拿出一支煙來抽着:“這傅龍以前也是九江鎮的人,後來才搬到幽川去的。原來這幽川的黑老大是申胖子,後來政府打黑除惡,把他給關進去了,一時間這地方是群龍無首。留下來的小的各自幹各子的,雖然不敢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的拉幫結派,但也不安分。傅龍就是這時候混上來的,他在幽川收購一些東西倒出去賣,這傅龍肯定是想在老太爺死的這節骨眼上,家裏弄不出人來,所以想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敲上一筆。”我說:“不是說你們陳家花椒更好嗎。”張權說:“花椒一直都是我們自己弄出去賣的,辣椒才是就在本地銷售了。辣椒也是這地的王牌産品,所以他才和我們陳家打交道。”我說:“那他說你們辣椒沒烘幹會不會真的沒烘幹就給人送去了。”張權說:“怎麽可能,我們家幹了這麽多年難道連這信譽都沒有了,跟你說話真是費勁。”車上楊雨晴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就張權一個人在那裏瞎白話半天。
快要到幽川縣城的時候,楊雨晴打電話過去:“找傅龍,說是陳家的人到了。”接着又對張權說:“把車開到水泉茶樓。”然後又扳下車上的化妝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又瞟了我一眼說:“别沒精打采的,你一會就當你是九江一哥。”我心想,這是趕鴨子上架的節奏嗎,我從後視鏡裏看了一下自己,胡子都沒刮幹淨還一哥呢。腦子裏就是電視影象,像江湖上那樣子,我們幾個人到了茶樓,裏面一堆人提着槍把我們圍着,張權吓得爬到了桌子下面,楊雨晴雖然厲害,但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雙手抵不過這麽多人。這時我九江一哥潇灑的一腳橫掃千軍,全部倒下,然後一舉打掉了這個黑惡勢力。正在得意的時候,張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到了。”
來到了水泉茶樓,這是一家仿古建築風格的茶樓,這個時間裏面還沒什麽人,門口的服務員穿着旗袍,上來笑問:“先生幾位。”張權說:“傅龍訂好位置的。”
“先生這邊請。”
服務員把我們領到了二樓,看着裏面裝修的富麗堂皇,頭頂一個個圓形木質吊燈挂了一排,裏面柱子都刮上了金粉,真是閃眼。
到了二樓,把我們引到了最西邊打開屏風,裏面是一位穿着黑白格子短袖的公子哥。心想,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少,真是身體強悍。
邊上桌子上坐了傅成彪另外還兩名手下。這下心裏安心了,這幾個人那也不會打起來了吧。
傅龍讓大家坐下,服務員端來了茶。
“雨晴,真不是我找你們麻煩,一會我帶你去倉庫看看,這是潮濕的厲害,好多都發黴了。”
張權說:“少叫得這麽熟,我們家的辣椒從沒出過這事,明擺着是想訛詐我們。”
傅成彪過來往桌子上扔下幾支辣椒,我們用手摸了摸,還真是沒哄幹。
傅龍說:“我倉庫裏一大半都這樣。”
張權說:“憑這樣怎麽讓我們信你們。再說了,買的時候怎麽沒發現。”
傅龍說:“我也算是老主顧了,都是你們裝了車直接拉到我這裏結賬的。後來我們發到外面去的時候才發現,就表面的那些是幹的,裏面全沒哄幹。”
張權說:“我們至于這樣嗎,你們名聲本來就不好,九江也就我們敢和你做生意,現在果然被坑了。”
傅龍站了起來好像生氣了,“我傅龍頂天立地的男人,絕不會幹這種小把戲,我知道你懷疑我們自己弄成這樣來賴你們對吧。我看你是長輩,要以前我的脾氣早把你扔街上去了。”
張權說:“我可沒說,你自己說的。”、
我正在喝茶,這一口下去苦到心裏,噴了出來,我趕緊拿毛巾來擦。
好歹把他們的怒火給滅了,傅龍問:“這位哥們怎麽了。”
我說:“這茶太苦了吃不慣。”
傅龍喊到:“服務員,過來換茶。”
楊雨晴終于開口了:“權叔,你先去他們倉庫看看再說。”傅龍招呼傅成彪帶張權去倉庫,我還是留在邊上等着。服務員過來讓我點茶,我看看了,這價目表,有點貴,剛才噴出去的水,我在食堂也要吃幾天肉了吧。我說:“來杯不苦的就行了。”
大家等着不說話也不太自在,但是楊雨晴隻管看書,這不是叫她來談判的嗎,現在變成張權來談判的了。我瞟了傅龍的手還真是少了一根,難不成楊雨晴以前真的把他的手指給砍下來了,但是現在就坐在面前,好像沒有一點仇恨的味道。
這家夥對我也挺客氣的,我把茶樓有周圍看了一下說:“龍哥。。。。這茶樓是您開的吧。”
“不是不是,我隻是入了點股份。怎麽稱呼。”
“我叫陸角。”
楊雨晴盯了一下我,說:“這是九江一哥。”
傅龍笑着然後給了我一張名片;“角哥,這收下,有什麽事情在下能幫忙的一定幫你。”我看了看上面寫的是龍彪貿易公司總經理。看我沒有回他名片,我心想等下次刻個九江一哥給他吧,現在一我富大工廠打工的,有什麽好說的。然後又問我:“角哥做什麽生意的。”我半天沒開個腔,不知道該說做什麽的好。楊雨晴說:“我們角哥是做古董生意,昨日還看他收了一副畫,我發誓至少能值個一千萬吧。”傅龍笑道:“原來角哥是幹大買賣的,我家中收了幾件物品,該天一定請教下。”我邊喝着服務員換過來的茶,一邊連聲說好。心中念到:古董生意,我連古董是什麽樣子的都沒見過,還要請教,請教個鳥啊,楊雨晴比陳林天還能吹了,一千萬的畫,這種東西連看都沒看到過,虧她說得出來,還跟人發誓。
傅龍說:“雖然我也是九江長大的,但我很久都沒去過九江了,也不知道那裏新出的人物,角哥還是要多包涵一下。”楊雨晴笑道:“你也不新出來的嗎,以前誰知道你,現在不也才有點名頭了嗎。”我說:“龍哥在九江還是都知道的,我們是這鎮子小地方的人,你們縣城肯定沒聽說過,你們縣城的人物我們卻知道。就好比我們知道國家主席是誰,帝都裏的人肯定連我們這省長大人都沒聽說過。”傅龍笑道:“是是,是這個理。”我心中念道:這人誰不好被人吹捧,怎麽捧他都高興,他還不知道,在九江出名是因爲早年被楊雨晴給揍得緣故。我還真想問問當初他們是怎麽打架的。
大家又閑聊了一會,張權和傅成彪回來了。
楊雨晴問道:“怎麽樣了。”
張權說:“的确是這樣。”
傅成彪說:“怎麽樣,沒瞎說吧,那日還白被你打了一頓。”
張權又說:“雖然是潮濕的,但是有點看起來也像之後弄潮的。”
傅成彪一聽又火了:“嗎的,你是說我們自己弄成這樣的反賴你們?”
楊雨晴也站了起來:“你們說想讓我們怎麽賠償損失。”
傅成彪說:“當然全部賠償了,還得賠我們付給上海那面的違約金。”
張權叫都:“200噸辣椒,說賠就賠,我都賣給你們的,就算是沒烘幹的,也是你們自己沒檢查好。”
傅龍說:“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賠了?”
楊雨晴拉住張權,說:“這樣行不行,大家都有責任,現在家裏事情多,也不想在這事情上糾結,傅龍你敢保證你手下就幹淨?一家賠一半。”傅龍想了想:“好吧,也隻能這樣了。”楊雨晴說:“錢改天給你帶過來,我們先回去了。”說着帶着我們離開,傅成彪和手下卻怒氣滿天的瞪着我們,但也不敢幹什麽,隻是表達他們心中的不滿,當然張權也不太高興,陳政讓他陪着來,本來想着拿個更好的結果回去的,結果還是得賠錢。
回到車上,張權就開始抱怨了:“雨晴,不是我說,咋們家的辣椒從來沒出過這種事情,明擺着他們搞的鬼,你還答應賠。”
“權叔,我也知道,從我們那裏的不會有問題,但是我知道傅龍這個人,看他今天的樣子也不是存心搞事情,我想肯定是有人在中間環節做手腳。我剛才說的時候也提醒傅龍自己查一下他們,我們回去也要查一下,這兩邊都難保幹淨。”
張權笑道:“我知道以前你們有個交情,但是現在你在陳家了,就要爲陳家着想,你現在花出去的可是陳家的錢。”楊雨晴翻開書繼續看,也不說話了,我心想:這老家夥真是嘴賤,要我有她那麽厲害,看我不扇他一嘴巴子。但是我瞟了一下楊雨晴,感覺很平靜的樣子,壓根就沒我這麽小心眼。
回到陳家,張權把事情說給了陳政聽了,陳政也沒表示對這個結果的滿意程度,就讓我們自己出去休息,然後又叫人去烘烤辣椒和存儲的地方檢查一遍,又讓人留意一下上次給傅龍運辣椒的人。張權過來悄悄對我說:“老爺對你今天的表現很不滿意,想來你是不适合在我們陳家幹活了。”看來我也不能留在這裏了,我回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準備回省城去。
陳林峰見我提着東西出來就過來問我:“陸角,你不是要來九江幹活嗎?這都自家人,總比你在外面打工強吧。”你老子讓我走的我難道還賴在這裏不成,要不是之前幹娘讓我多待兩天,我早就走了。雖說财産是分了,但是生意上的事情還是陳政說了算,我說:“大哥,我等今年把年過了再看吧,我工廠幹了這麽久工資也沒結完,等過完年再來找你。”陳林峰說:“行,那我也不強留你,反正都還缺人幫忙,你随時過來。”話倒是這樣說的,可惜你又做不得主,我心裏也不敢确定是否他是真希望我留裏幫忙,還是單單隻是客氣話,說不定陳政早就給他說了。
我回省城工廠是肯定的,工資還有我這幾年的東西都在廠裏呢。我先給陳政告辭,他叫我有空來玩。接着又去給幹娘說自己要走,幹娘說讓我再在外面呆陣子,等她把事情接手了再叫我回來幫她。沐顔倒是什麽也沒有說,就是讓我衣服多傳一點,本來想着給我織一條圍巾,看來也隻能等到過年的時候再給我了。提着東西出來突然感覺有點失落,但是本來在兩天前自己就該走的,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留念。沐顔出來送我,到了門口我又讓她自己回去,這外面風大的,自己向着車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