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外面下着蒙蒙細雨,大家都待在寝室不想動,這兒的天氣是幹冷幹冷的,又不像北方有暖氣,我隻得在床上卷成一團保存體溫。勇哥正躺在隔壁床位上看着偶像劇,裏面正情啊愛的叫着,我翻着手機看着新聞。一時電視裏男主角正說着,“這是我們家傳的夜明珠現在送給你做定情信物”,伴随着電視裏的主題曲女主角一句“我愛你”勇哥已經是感動得一塌糊塗。
夜明珠,我家裏也有一枚夜明珠我會到處跟人說?我會用這個東西去泡妞?可惜它現在還靜靜的躺在家後山的土地中,不知道在哪裏,興許有一天我挖着了,我的女主角也會抱着我說我愛你。
家裏有夜明珠這事還是爺爺跟我說的,本來我也不相信,我們家以前也不是皇家後人名人後裔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但是他一有空就到後山土地到處挖。你可能會說,你一農民不是就在地裏瞎挖嗎,但是我可以說,沒人能想他那樣死前一天都還在土裏挖,所以我信了。
那是剛解放不久,爺爺那時還是強壯的小夥,縣裏進行大規模的開荒計劃。我們那裏地方多山地帶也不容易開出一塊地來,
鄉裏的領導那是爲了自己的政績可也算是用心良苦,不知道在哪裏弄的炸藥,那一段日子是天天能聽到放炮的聲音,然後就是村上組織人去挖。
那日剛下過一場大雨,爺爺和鄒二狗還有幾戶人家上山了,他們是兩個人一組各自負責開一片。正抱怨這濕答答就被弄來下苦力,兩人也是瞎挖一陣瞎聊一陣,突然鄒二狗鋤頭嘣的一聲,刨開一看挖到一塊平整青石,上面還刻着花紋,然後叫爺爺過來看,“陸大過來看,這有塊好石頭,上面還有花花,咋們悄悄的弄回去放竈台上,可好看了。”爺爺看了看也覺得不錯,“悄悄的,這比以前唐地主家的那個都好看,鄉裏的那幫家夥隻知道亂放炮,這好東西都沒看見。”接着又把邊上的挖開也有,“這好幾塊了,咋們晚上來弄回去分了,現在先蓋上,别人看見了。”說着兩人又把這地用泥土給面上。
天剛蒙蒙黑,兩人就又來到那地方,先把上面的土給扒開,開始弄青石,但是這太緊了壓根就弄不開,兩人隻有蠻力氣,也沒個章法。要是随便亂敲又怕敲壞了可惜,又從邊上找地方下手,這才顯出了個輪廓。“也不知道這石頭到底是幹什麽的,先敲開一塊看,這不然死死的連着都弄不出來。”兩人說着先是鐵杆子敲,又是鋤頭拗,終于弄出來一塊,慢慢的又把邊上弄了出來。完後兩人忙着把青石塊往家裏搬,回去各自安放在竈台上,其餘多的也不敢弄出來,本來是想把剩下的弄在家裏地上鋪開,但是怕人問起你哪兒來的怎麽說,到時候還得拿出來分,隻得全丢茅坑裏放着。
之後日子照舊像往常也沒把這當事,隻是鎮上來了一名生産技術員,剛好到家裏要水喝,就看到着青石塊,就說這東西好漂亮,問哪裏得的。爺爺就說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以前打倒地主的時候家裏分到的。然後這人就說要買下來,爺爺想着這東西還能賣錢,然後就賣給他了樂呵呵的換了袋米。後來想到這個石頭還有這麽多在茅坑裏,想着一起賣了。之後把鄒二狗家剩下的也拉了回來,找那技術員賣石頭,那人二話沒說還是全買了,爺爺也高興,想不到這東西還能賣錢,出價也爽快。
過了幾日,那人帶了四個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說是縣裏文物局的,就問爺爺:“小夥子,你這麽多青石塊,那裏弄的。”
看我爺爺不說,就出來一漢子,滿臉胡子,說我爺爺私自賣文物要拉去槍斃。我爺爺從小一文盲也不懂什麽,吓得求爹告爺的把事情說了,然後把鄒二狗也叫來,鄒二狗還說我爺爺不夠意思知道青石塊能賣錢也不給他說。倆人把他們帶到挖青石塊的那個地方,那幾個人放下手裏的各自放下工具就開始弄,然後讓爺爺和鄒二狗去邊上放哨,說如果有人來了就告訴他,然後丢了幾張票子給他。後來才搞清楚了這下面有一古墓,本來還想這群人是縣裏考古隊的話何必叫他們放哨,分明就是來盜墓的。隻不過看他們這麽大方,說不定給一兩個玩意也說不定呢,也就沒到處嚷嚷了。
等到後半夜,爺爺都快眯上眼睛了,那滿臉胡子的漢子提了一籃子的東西從土堆裏冒了出來。爺爺說是他從來沒看到過的,黃燦燦的金壺,珍珠鏈子,白玉手镯各種東西叫不出名來,這弄得爺爺和鄒二狗是幹着急,看得到摸不着。正幻想着怎麽才能從那裏面撿上一兩件東西來好讨老婆,那夥人居然起争執了,就是因爲在裏面有一顆夜明珠。那幾人先是興奮地擁抱激動的握手,可是幾分鍾之後他們就拼得你死我活。最先是一名帶眼鏡的老頭拿着的,但是那技術員又來要,之後就吵起來了。本來見那技術
是文質彬彬的樣子,沒想過卻開槍打那老頭,讓他把珠子那出來。誰知道這老頭也是有骨氣的,就往遠處随手一扔。本來也想這
夜明珠應該是晚上通亮的,但是也沒一點光亮也沒有,眼看這東西不知道往那裏去了,那技術員就怒了一把推了老頭進那墓裏,之後一聲響還有的另外兩名沒出來的同夥也炸在裏面。那絡腮胡子轉頭要找爺爺,我爺爺和鄒二狗早就吓得跑沒影了,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又不敢去村裏說這件事情。因爲他們把盜墓的引去的,還死了人這還得了,也不知道會弄個什麽罪名,隻得當沒事一樣。當晚兩個人都躲樹林裏不敢回去,怕那技術員回來找他,晚上下了一夜的雨,鄒二狗也是那晚上落下的病根,一到下雨天就渾身哆嗦。
天剛有點亮爺爺回到那地方看能不能撿着個他們漏的東西。到地那已經被塌方的泥土埋沒了,這連連暴雨,前面放炮留下的裂縫,搞得後面也踏了幾次。好在後回去的路下還撿着一白玉手镯子,後來也靠這手镯把奶奶給騙到我們這窮山丘,還有一個檀木盒子,這個給了鄒二狗,想來是昨天那兩人跑時跑丢的。村子裏有人晚上也聽到有響聲,報告給鄉裏,他們派來人來看,說是放炮是把山土弄送了,這時節雨大山體滑坡出現的聲響。雖然裏面埋了人但是就鄒二狗和爺爺知道也沒有人來查,本來擔心那個技術員會回來找珠子,或者對他們滅口,但鎮裏的人傳來消息說是那人販賣文物已經跑美國去了,爺爺這才安下心來。
爺爺結婚後本該回到平靜的生活,但是偏巧後來又在這土裏挖到一金鏈子,至此爺爺就覺得自己會哪天從裏面挖出點什麽,就是當年那老頭扔出去的那珠子也說不定能挖着。鄒二狗不知道從裏面挖到了什麽,接着爺爺和鄒二狗兩人把家也移到了這地方,後來土地承包制,他倆請這個吃飯那個喝酒才把這地劃到他們手裏。一直到爺爺死前一天都還在土裏挖,不過這地不知道被他們翻了多少次了也沒找到。我小的時候也經常在後面撿泥巴玩,爺爺就說了萬一我運氣好呢,我倒是撿着,可惜的是壓根就沒影,要是我在後山扔泥塊能撿到珠子,就再也不用在這廠裏煎熬了。
又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變成塊風水寶地了,有很多人都來這買地,可是爺爺心裏有疙瘩不準賣,還老是懷疑是當年那技術員派來挖珠子的人,還怪鄒二狗肯定吃了酒就到處說,把這秘密弄得到處人都知道。他們那代人爲了田角上一點點土都能和其他人幹上一架,更别說買地,那就是和他拼命。記得有一次,有人來買地,出很高的價,說是買來給他們家孩子,道士說要埋葬在我們這後山才能安息,但是爺爺說這地隻埋自家人,那幫人就放下話,說就是偷偷的也要埋進來,還差點打起來了,村裏來了好多人才平息了。因爲挖來挖去的,也不讓種不了什麽菜,爺爺索性後來把山上土地都種了挂花樹。後來他也不在了就分家了,伯父家和姑家在城裏,三叔家去年也買了房子到了鎮上,可能他們壓根就沒信過爺爺說的,那塊地爺爺和沐琳倒是住進去,現在隻有我們家還守在這片地上。
又是早晨滴滴的鬧鍾聲音,我還得回到我的流水線上去繼續工作。我叫陸角,本來的夢想是成爲一名音樂家,也算是老爸從小就培養的了,可是我卻隻會幾首别人都不願意聽的曲子,因爲死了人才用這曲子。後來讀了幾天書就想成爲一名科學家,現正在流水線上也算是夢想的起航,雖然距離科學學什麽的還很遙遠,但至少能感受到了現在都最新流行技術——裝配手機。我所在工業園有着十幾萬的工人,都是像我一樣來自天南地北的兄弟姐妹,大家都在這家富大公司着打拼,這也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們每天8點上班,因爲大家都想多掙點錢,所以晚上下班時間不定。
這日沿着我每天重複的路線,下班到食堂打了飯菜然後回寝室。端着飯盤子走進去,寝室的勇哥和禽獸們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吃着飯調侃着非誠約會的女嘉賓。我一進門,他就對着我發牢騷:“小角,你電話也不帶去,又不關靜音,響了好幾次了,煩得要死。”我連忙給寝室的帶頭大哥道歉,心想着誰會想起我來。
還真有四五個未接,原來是家裏老媽打來的,我拿着電話走到外面,打回去:“媽,什麽事情。”
“角,你親家老爺子死了,知道嗎,你還是回來一趟吧。”
“怎麽死的,不是說他身體停好的嗎,怎麽一下就沒了”
“這老人誰能說清還不是說沒就沒了,你趕緊先回來啊”
我猶豫翻着手機上的通信錄,想必她已經哭成淚人了吧。我想了一會,打電話給組長:“組長,我老婆爺爺死了,我要請個假回去一趟。”組長說:“陸角,少騙我啊,你什麽時候有老婆了,你不是沒結婚嗎,前兩天還看見你和三組的那女的一塊吃飯。”“哎呀,我們農村結婚擺個席就完了,結婚證是沒有。反正我請個假,明天一早就走,回來補假條。”沒等組長反駁我就挂掉了電話,要是按正常程序請假,那你得弄一天說不定還不批呢,反正是扣錢,我才懶得求這群大爺。寝室裏還是鬧着,評論着這女的身材好,那女的臉蛋棒,我爬到鋪上埋頭睡下,一會再起來收拾東西吧。
第二天清早就起床,帶上昨晚收拾的東西往車站趕,我家是在西南部的幽川縣,這地就是多山。按照村裏王賴子從北方平原地找來的媳婦話來說,我們這地除了山就就山了。想着上次鄉還是過年的時候,現在眼看不到兩個月又要過年了,從早上坐車,先快中午才到達了幽川縣城,還要再坐一個多小時才能達了我的家鄉唐灣鄉。
我提着往勇哥那裏借的假冒名牌背包,生怕弄髒了不好,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一下車就感覺一陣清新的空氣,看着周圍的山林,先前暈車的感覺頓時沒有了,也不知道怎麽的,在外面也沒幹成什麽事,回來卻像是衣錦還鄉的樣子,一路向村裏人打招呼問好。
家裏是兩層的小樓,邊上連着一層豬圈,老遠就能看見老媽正在門前小壩子上宰豬草,看見我,笑呵呵的迎了過來問我,“好不好,等一等馬上就吃飯。”老媽頭上感覺又白了很多,皺紋也看得很清楚,我喝了口水,然後給台前上了幾柱香。老媽把菜擺在了桌上:“我炒了個臘肉土豆,從泡菜缸子裏撈了個酸菜頭,你先吃着等,在給你蒸蛋花。”我端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好香還是家中的菜好吃,咳咳,吃太快了。”媽端來一碗水給我邊說:“親家老爺子是前日沒的,我也是接沐顔電話才知道的,雖然他們那面不怎麽待見你,親戚一場還是要去。”家裏水井的水很清甜,從來都是直接飲用的,比外面賣的礦泉水好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顆珠子的緣故,也就是我們這一塊的水好,村裏其他人家的水也很平常,家裏就連地上種出的菜都有淡淡的甘甜。這大冷天一口水下肚也不覺得冰涼又問:“現在老家像這樣的情況要送多少錢。”
“不好說,像他們那樣的人家雖然不缺你幾個錢,1000塊錢你得送去才像個樣子,而且你又是孫女婿還得要請個去熱鬧的。”
話說我們幽川那裏現在不管是紅白事都是請電聲樂隊,大家都好面子要搞得熱熱鬧鬧的才行,你家死人要是不請就說你不肖,鄰裏鄰居也都會說他們家誰誰誰好孝順啊請個了樂隊,誰家又請的鑼鼓。這風俗也就成了形了,本來請樂隊花這麽多錢要是老人生前給他買點好吃的,買點新衣服豈不是更孝順,人都死了你弄得再熱鬧他也不知道了。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你要是說不請,旁人敢指着脊梁骨罵你不孝,所以也沒人敢出來說個一二三。
我又問:“現在請一個鑼鼓隊多少錢。”
媽:“我幫你打聽了的,我們家也不能和他們其他親戚比,但是規矩我們還是懂得,你河對面紅阿姨家爺爺去的時候兩個姑娘合着請了個電聲樂隊,又請坐靈台的道士,嫁出去的女兒都要負責這個,所以家家都這樣的。而且你們這孫女婿就隻有你一個,電聲樂隊我們是請不起的,他們家有錢也不差一個,好歹鑼鼓隊要弄一個吧。想來他們也知道我們家情況,如果小顔嫁人了,你還能和他一起合請一個,現在這也隻能自己出。”
我喝着水想着那還是我一個人出得了:“那請得花多少錢,我全部家當也沒多少錢啊,"
“這一個樂隊要3800塊錢,我打算給你請鑼鼓隊1800塊。”
心裏想着這1800這個也不便宜啊,“昨天知道這事後就拉周麻子來拉頭豬1400,錢我已經給了老徐,他們那組人加上他4個人,完事了你再給他400,你把你爸的家夥帶上也去湊合着,亮子上個月回來的,不是也會嗎,你把他叫上,多個人也好看一點,你再送一千錢,買2團火炮,花圈小顔已經幫你送了。”老媽邊說着就去拿爸的鑼。
這一趟我一個月工資都還不溝呢,現在弄得親戚都快走不起了,爸是一個農民,農閑的時候就愛弄這個,也靠着這供我讀書。後來到處都開始流行電聲樂隊,這個請的人也就少了,隻有出去打工,他身體本來就不好,累了後來人也不行了,我小學時就去世了。後來我們就跟着爺爺過,以前爺爺在世時生活還可以,之後他也不在了日子艱難了。我成績也不好,高中後就到了省城打工,看見富大公司在招人,我就去了,一直幹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