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見不平想了一下,終于還是選擇留了下來,還是照灰羽說的,等淩欣上線以後再說。而且,這同時也是在等白靈。剛才她不是說了,待會就回來。以她的那種速度,應該不會讓他等太久。路見不平也是抱着試試的态度。如果因爲白靈的出現,讓淩欣主動的選擇退出這個荒唐的遊戲,這或許是一件好事。也免得他們兩個人最後都玩得不自在。那又是何苦呢?和現實中的夫妻一樣,好聚好散吧。權當之前的事情純粹是一個玩笑。而且他自己也一直覺得,和淩欣交往,還是先從朋友做起,會比較好一點。
見路見不平已經不再急着出去,鄧捕頭又在不厭其煩的盤問他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連站在一邊的灰羽,也覺得自己的耳朵要聽出老繭,就不要說作爲當事人的路見不平了。鄧捕頭已經把現代刑訊中的疲勞戰術都給用上了。但是目标錯誤。路見不平并不是這件事情的主謀,甚至他連幫兇都算不上,不過是一個可憐的任人擺布的棋子。他又怎麽可能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随着他問的話題越來越多,越來越廣,鄧捕頭對他的疑心反而是逐漸被打消了。路見不平雖然殺心比較重,喜歡用暴力直接解決問題。但是他還是嚴格的恪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更不會爲了PK的一時快感,随意攻擊别人。如果用流行的政治術語來描述的話,路見不平他就是一個負責任的人,是可以被信任的。
“唉~”鄧捕頭歎了一口氣。問了又問,他也隐隐約約的知道,事情八成是和蠱毒教有關。那就已經不是他這個小捕快能管得了的。最好是朝廷直接插手此案。可是現在的朝廷忙着内鬥不休,哪有心思管這種“閑事”?
“你幹嘛要查清這些事情?管他是誰,有仇的報仇,有怨的抱怨,豈不痛快?”路見不平忍不住勸道,“快意恩仇,這才是男兒本色。”
“要是不查清楚了,你就不怕殺錯無辜的人?”鄧捕頭反問道。
“凡是對我揮劍的人,全部都是敵人,他們都該死。不管他是不是好人。再說,你今年多大了,還用好人、壞人的陳舊觀念去處世?”
“不管他們都在做什麽,是不是在對你揮劍,不違法的就是好人,違法的就是壞人。我的敵人就是那些壞人。哪怕有那麽一個人,就是要置我于死地,但隻要他還沒有違法,我就不會動他一根汗毛。”
鄧捕頭的觀點完全和路見不平截然不同。他們看事情的标準就不一樣。也正是因爲這點不同,路見不平主張PK了守護騎士他們,而鄧捕頭卻隻會自己自殺回來。
“這年頭,居然還有相信正義和公理的人。”
路見不平歎道,他就好像看到了大熊貓一樣,不住的打量着鄧捕頭。這樣的人要是在社會上混,肯定會處處碰壁。大概也隻有幻界才适合做他們安身立命的庇護所。
灰羽也幫腔道:“沒辦法,他這個人和多情一樣,一個個都是偏執狂,或者說食古不化。要不,他們怎麽會選擇當兩頭受氣的捕快呢。”
捕快之上,有不明事理、腐敗堕落的NPC給壓着,其下有無法無天、恣意胡來的玩家給頂着,純粹是一個兩頭不讨好的職業。雖然這個職業是不讨好,卻沒有人認爲捕快一無是處,正相反,如果不是這些捕快的存在,幻界中早已經是雞飛狗跳,亂成一片了。
“幻界就是一個遊戲。隻要自己玩得高興,在這個遊戲裏面,我們可以盡情的扮演各種各樣的角色。嘗試着做一回别種性格的人,這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鄧捕頭解釋道。
“你厲害。”路見不平豎起了大拇指誇道,“我還害怕自己人格分裂呢。”
就像有一些演員,投入一個角色太過了,無法自拔,最後不得不自殺。路見不平可不敢這麽誇張的玩遊戲。
不過,說到了人格分裂,路見不平也不禁想到了淩欣。她不會也是這樣的人吧。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感覺她還是很正常的,特别是她在“強行”要求做他老婆的時候,甚至感覺她還有點俏皮。随着相處的時間變成,她怎麽突然一下子變成了三無人士了?前後差别竟然這麽大,到底哪一個她才是真正的她?也許如同鄧捕頭說的那樣,隻要自己高興,扮演另外一個人,這也未嘗不可。隻是,淩欣現在這個樣子,她真的玩得高興麽?
“路見不平,鄧捕頭,我們一起走吧。”多情遣散了圍着的民衆後,走回來說道。
要鄧捕頭跟他走,這很正常。路見不平隻是奇怪,多情幹嘛還要拉上他?
“待會你要請客,我上線後還沒有吃過東西。飽食度快沒了。”多情看着路見不平笑道。
路見不平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多情的話是什麽意思。爲什麽好好的又要他請客?
“是賞金吧。無敵的人頭價值一萬兩黃金。當然,他的頭還沒有你的貴。”
灰羽的話中有話,說得路見不平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看來無論如何,他得保護好自己吃飯的家夥,千萬不能讓别人拿去換錢買糖吃了。
鄧捕頭和路見不平跟着多情來到了白虎的太守府。
蔣太守見到路見不平他人後,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噓寒問暖。雖然他現在手上的權力不多。但一個惡名昭著的幫會在他的治下被消滅,這讓他倍感臉上有面子。同時,這也是一份難得的政治資本。或許,在不久之後,他就可以升官,離開白虎城。特别是離開那個該死的總捕頭多情。
在民間,多情的名聲要明顯比他這個太守大得多。這讓他心裏很是不痛快。但是無論是軍隊還是捕快、衙役、城防軍,全都在多情的手上捏着,甚至他這個太守都不得不看着多情的臉色行事。天下僅有的四個太守中,就屬他混得最窩囊。要是能早點離開白虎,他在天京最少可以混到個六部尚書的位置。毫無疑問要比他在白虎強多了。
想到這裏,蔣太守笑得更歡了。路見不平狐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爲什麽會這麽高興。難不成蔣太守有親戚死在黑殺幫的手上,而路見不平他幫他報了仇?
淩欣上線後,先環視了一下自己的周圍的環境。一切都還是和以前一樣,她的身邊依舊是一個人沒有。這麽早就上線,她還是頭一次。回頭又要被媽媽說教了。淩欣輕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走到窗口,輕輕地推開了窗戶,往外面看去。隻見白虎城早已經是銀妝素裹,白皚皚的一片。還有滿天的鉛灰色雲層籠罩在白虎城的上空,顯得有一點壓抑。
應該可以像小時侯那樣,出去堆一個雪人吧。這是在幻界中,不會因爲冰雪的寒冷而感冒。淩欣收回了望向遠處的目光,低頭看着“螺旋上升”周圍的地面,希望能找到一塊适合堆雪人的地方。但是,她很快就失望的無功而返。因爲早上那麽多人的踐踏,“螺旋上升”的周圍早已經沒有了哪怕是一小塊的完整積雪。
仿佛是爲了安慰淩欣一樣,天空中又再次飄起了雪花。今年白虎的第二場雪,正式登場了。和晚上的降雪有所不同,因爲白天在線的玩家很多,從第一朵雪花落在地上開始,不出三分鍾時間,幾乎所有的白虎玩家都從各色的渠道中知道了降雪的消息。衆多的玩家,或從下線的地方走出來,或從練級地點傳回來,他們都興奮的跑到了街道上,開心的看着從天而降的雪花。對于他們來說,這就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淩欣羨慕的看着興高采烈的玩家玩起了打雪仗。隻是,這份熱鬧從來都不屬于她,她再次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關上窗子,準備下樓。突然在無形中,她好像撞到什麽東西。但是淩欣她定睛看去,卻什麽都看不到。不管淩欣她平時是多麽的“冷靜”,眼前的事情已經讓她想起了鬼打牆的恐怖故事,她是被吓得花容失色,慌忙收起了宙鏡,往樓下跑去。
正在樓下處理事情的灰羽聽到樓梯咚咚的聲音,連忙回頭看去,隻見淩欣一臉驚恐的神色,慌慌張張的跑了下來。但是一看到灰羽,她立刻停下了奔跑,心中的驚慌也被她強按了下來,勉強恢複了她一貫的平淡表情。隻是因爲剛才劇烈的心髒活動,她的臉色有一點蒼白。
這個情形也被灰羽看在眼裏,他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雖然他以前交過難以計數的女朋友,但是這麽要強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來他還擔心淩欣會一頭撲到他的懷裏。要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還怎麽面對路見不平?也幸好,淩欣不是那樣的人。
“發生什麽事情了?”灰羽問道。
“有,有鬼打牆.”在無意中,淩欣的語氣就已經洩漏了她的心事。
“鬼打牆?”灰羽納悶的又重複了一遍。他玩幻界半年了,見過妖怪無數,卻還從來沒有見過鬼長得什麽樣。
“不好!”灰羽突然想了起來,有些法術也可以實現同樣的效果。他一邊拔出他的鞭子,一邊吩咐道:“我上去看看!你站在門口去,靠着那些NPC。”
淩欣連連點頭,慌忙跑到了門口,站在兩左兩右的四個NPC中間。其實也不是她怕死,她就是害怕妖魔鬼怪這樣的東西。對于她來說,見到那些面目可憎的東西,比讓她死一次,還要難以接受。
那四個NPC是清一色莫名其妙的看着這個女人。他們來的時侯,淩欣已經下線了。也就是說,他們并不認識淩欣。如果淩欣是從外面跑過來,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把她攔下。但是她偏偏是從裏面跑出來的,怎麽确定她的身分,這就是一件讓他們頭疼的事情。
“這位小姐,你是何人?”一個NPC守衛問道。
“嗯,我是……”
淩欣突然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身分。做路見不平的老婆,本來也是那種半開玩笑性質的。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爲什麽。那個時候就是突然想要這麽做。雖然她也從未後悔過自己當初的決定。但是從無敵挂掉到現在,還不足兩天時間,這點緩沖時間是有點太倉猝了。
見她的回話吞吞吐吐,四個NPC守衛立刻提高了警惕,紛紛拔刀,對住了她。
“快說!你是誰?”
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鋒,淩欣反而鎮定了下來。她停了一下後,開口說道:“我是路……”
灰羽的聲音也巧好傳來,打斷了她的話,“老千,你們都把武器放下。自己人,她是我朋友。”
由被叫做老千的NPC守衛帶頭,四個NPC守衛都收起了武器。老千看了看淩欣,又瞅瞅灰羽,怪聲怪調的調侃道:“灰羽大人,她是你的什麽朋友?”
“閉嘴!”灰羽突然大聲的一個斷喝。
神情威嚴,語氣堅決果斷,不給人以任何回轉的餘地。那四個NPC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其中的三個不住埋怨老千多嘴多舌。灰羽從來是以治軍嚴格而著稱。居然敢在他的面前開這個玩笑,以後就算不死也要被他扒下兩層皮。
“平時我都怎麽和你們說的,工作時間禁止一切私人活動。”灰羽訓道,“看來,我是疏于對你們的訓練了。”
灰羽說完後,老千就被自己的同僚死死的盯住。看來他下班後,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部下無能,讓你見笑了。”灰羽回頭去,對着淩欣歉意的說道。
淩欣隻是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她并不關心灰羽是如何調教手下的。
“我查過了,二樓并沒有什麽異常。也沒有被人施過什麽法術。要是你覺得不放心的話,就留在一樓好了。大家都是在這裏下線的。而且門口就是NPC守衛。”
“嗯。”
“等會我再調兩個NPC守衛守在樓梯口,就算二樓上有什麽東西,也沒法下到一樓。”
“嗯。”
“路見不平現在去白虎太守府了。待會他就會回來。你稍等一會?”灰羽問道。
“嗯。”
淩欣還是隻“嗯”了一下。
“大體上看,房子也修得差不多了。要不要我帶着你檢查檢查,是不是符合你的設計?”
這回淩欣就沒法“嗯”一下敷衍過去。她開口說道:“不用了,謝謝。”
灰羽也暗自偷笑了一下,看來這個MM還是挺聰明的。在關鍵的時侯,毫不猶豫的繞開了他設下的陷阱。
“好了,我還有事情要做。你四處轉轉吧。”灰羽伸了一個懶腰,說道。
“嗯。”
淩欣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态。在“嗯”了一下後,便往主樓通往八号附樓的方向走去。
看着淩欣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出,灰羽也歎了一口氣,他現在是佩服死路見不平了。這樣的MM,他都能泡上手,手段實在是了得。
主樓外的雪地上,編外道士和撈一把走人,兩個人親密的摟在一起,躺在地上看着頭頂那片鉛灰色的天空。
“唉~”編外道士長歎了一口氣,顯得萬般的惆怅。
“那個,我說編外,你能從我身上下來麽?”撈一把走人無奈的說道。他的等級低,根本就推不動編外道士。
“再保持一回。”編外道士根本不理财撈一把走人的提議。
“這個樣子,要被别人看到了,那多不好。”撈一把走人的語氣也有點慌張。
“那有什麽辦法,生米都煮成熟飯了。”編外道士沒好氣的說道。
撈一把走人無話可說,隻得無助的看着頭頂的天空,看着雪花不斷的飄落。
“灰羽他們的密語,你還會沒有回麽?”
“你讓我怎麽回?”編外道士的心情越來越惡劣,“他們肯定會問,這段時間,你們都幹什麽去了。”
“那就告訴他們好了。我老大不會計較這些事情的。”
“你的老大好說話,而且隻有一個,多賠幾個不是就沒事了。我這邊可麻煩了,有灰羽、多情、劍逸、孤星……”
十分鍾後,編外道士終于把這個期間密他的人的名單全都讀了一遍。最後他長歎道:“你讓我怎麽去解釋?丢得起這個人,卻丢不起這張臉啊。”
“要是雪能把我們全都覆蓋住就好了。”撈一把走人開始逃避現實。
“那是不可能的。”編外道士嗤之以鼻。
“爲什麽?”
“笨蛋,我們是在療傷啊,内功一旦發動起來,就會産生熱量,熔化積雪。也就是說,雪下得越大積得越多,我們的位置就越明顯。”
編外道士越說越無力,撈一把走人到底是鑽輔助技能的,對其他技能的作用不甚了了。
“啊,那怎麽辦?”撈一把走人也驚慌起來。
“不要緊,我估計大多數人都出去玩雪。一時半會,不會有人來找我們。”編外道士看着幻界論壇中不停滾動播出的消息判斷道。特别是杏林這樣的,女生比較多,她們肯定會出去玩雪,而幫中的那幫色狼是不會不奉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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