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認爲在遊戲中會有宿命之類的東西存在。但是,在幻界公司的刻意引導下,完全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結果。我不得不悲觀的認爲,我們其實都被幻界公司操縱着。”鄧捕頭說道。
路見不平頭聽到這種說法。是典型的陰謀論,不過他覺得,鄧捕頭說得還是有點道理的。他也時常會有一種被幻界系統給耍了的感覺。要是在以往由GM慣例的網遊中,他老早就想開罵GM了。
“你這樣想就不對了。”灰羽皺着眉頭說道,“我問你們,你們有沒有下過象棋?”
鄧捕頭遲疑的問道:“象棋?國際象棋,還是中國象棋?”
“随便。就拿中國象棋來說吧。”灰羽稍微愣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在國内下的人比較多的中國象棋。在國内,中國象棋的普及率還是比較高的,幾乎所有城市的公園中,都可以看到捉對厮殺的忠實愛好者。當然,他們旁邊還少不了圍着一圈觀戰的同好。
“中國象棋中,無論你紅方也好,黑方也好。隻要你開了局,遊戲的目的就隻有一個,将死你的對手。如果是和棋的結局,心裏難免會有那麽一點不痛快。這一點你們都沒有異議吧?”
鄧捕頭和路見不平也都點頭表示同意。要是沒有争勝負之心,就不會去下象棋了。
“但是你們想沒有想過,你們爲什麽那麽想将死對方?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而不是希望和對方和平共處?”
“上了棋桌,就是爲了赢對方。爲了赢别人,就不能和棋。必須有一方被将死。這是由規則而決定的宿命。”鄧捕頭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在幻界中的一切行動都是在規則之内的活動,因此而形成的結果也是可以預見的?”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因爲幻界系統的規則太複雜,接近真實世界的水平。對于一般的玩家來說,要預見到以後的結果還是很困難的。但是,如果玩家看不清這一點,就會以爲是幻界系統在操縱他。其實,幻界系統根本就無須操縱玩家。在它定下的規則中,玩家的行動方式和所有可能性,都是在可以預測的範圍之内。”
“比如我下面要罵人,幻界系統也能預測到?”路見不平好笑的說道。他就不信幻界系統能那麽神通廣大。要是電腦進化到了那個地步,人類也就可以安心的讓出地球了。
“是啊。你的這個動作,自然是預測不到的,偶然性太大了。但是也有很多事情是必然的。例如有兩支十萬人的軍隊交戰,最後的戰果完全是可以預測的。再說,知道你什麽時候會罵人,那有什麽意義?知道二十萬人的會戰結果,這才有價值吧?”灰羽說道。
也确實是這樣。要是現實中真的有會預知未來的人,比如像諾查丹瑪斯這樣的人。他不可能去預言明天的天氣如何,自己的下一頓飯将吃什麽東西。他也隻會說,XX年後YY國的ZZ總統要遇刺身亡,這樣的大事情。
“呵呵。”路見不平幹笑着,他算是放心了,看來淩欣的預言技能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麽NB。淩欣隻是提前把系統以後必然要發生的事情通報出來,就和電視報的作用一樣。當然,要是電視台臨時有變動,電視報也會有不準的時候。
“要是我們捕快有預知能力就好了。破案那叫神速啊,連現場都不用去,直接坐在衙門裏面,就知道犯人是誰了。”
鄧捕頭YY着。他現在還不是捕快呢,但他還是習慣的自稱是捕快。這一次,他的發展目标是再次做回捕快,徹底查清終南山上的案子。對于推翻現在的朝廷,他已經沒有興趣了。無名氏的例子給了他很大的觸動,本來說推翻舊社會就會由人民當家作主,結果像他那樣的*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人類社會就是在遵循着生住壞滅的規律不斷的循環着。
而且,就算他有那個本事把現有的規則推翻,他也很清楚,自己還沒有那個本事建立一套完善的新規則,保證幻界跳出那個惡性循環。隻能破不能立,那又何必去做那檔子事情呢?鄧捕頭他并不是那種認不清自身能力的狂熱份子。
灰羽也笑道:“哪有那麽好的事情。對了,你也是捕快,你能猜出來外面的那些人想幹什麽?”
“我們捕快可不是靠猜測混飯吃的。”鄧捕頭爲自己将要選擇的職業辯護道,“做捕快,第一重要的是:現場勘察;第二重要的是:收集一切證據,包括人證、物證等等。如何進行推理斷案,那是坐堂的老爺們的事情。我們捕快隻要把一切有嫌疑的人都逮回去,這就足夠了。”
“看來多情他是有點越軌了。”灰羽說道,“呵呵,說曹操曹操就到,他總算是來了。”
随着多情,以及他手下一幫人馬的到來,外面圍着的民衆頓時安靜了下來。别的不說,在這些平民的心目中,多情的威信還是蠻高的。雖然多情是管得太寬了一點,但是他不象NPC官員那樣,隻會坐在廟堂裏面看看狀紙。不管是大事小事,多情他就喜歡在外面跑,并經常和白虎的民衆見面、接觸。一方面固然是他的虛榮心理在作怪,另一方面這也不失爲收買人心的最佳手段。
民衆自動的讓出一條道,多情一邊點頭謝過,一邊慢慢的走近這棟房子。乍看之下,他也是吃了一驚。灰羽他們幹嘛要修這種房子,普通式樣的不是很好麽?如果是那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做出頭鳥了。門外的NPC守衛見來人是自己的上司,也未加阻攔,直接放他進去。
“唉,你們怎麽總是要我爲你們揩屁股?這樣好玩麽?”多情人才踏進門口一步,他的抱怨聲就已經傳到了那三個人的耳朵中。多情發洩着不滿,同時還擡頭環視了一下屋中的諸人,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鄧捕頭的臉上。
“你怎麽會在這裏?”
多情什麽也顧不得想了,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爲什麽黃天他會在這裏。
“挂了。”鄧捕頭歎了一口氣。
“怎麽會挂了?”
“對方手下有一個玩家,而且他用現實中的錢收買守護騎士他們。我看他們已經在動搖,就自殺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多情也想起他才上線後,杏林傳遞給他的情報就是關于那位無名氏的。原來那個情報是黃天他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回來的。
多情站在原地想了一會說道:“不管了,先加一下好友再說。”
也是有了多情的提醒,路見不平和灰羽也和鄧捕頭互相加了好友。
“真的除了自殺就沒有辦法了?”多情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他的意思也很明顯,明明就是三個人去的,鄧捕頭他大可以殺了另外兩個人中的一個。
“就是,那些人渣,留着他們幹什麽?”路見不平也幫腔道。現在白靈不在,不會再有人說他殺心太重。
“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鄧捕頭爲自己辯解道,“但是,如果我動手殺了他們,盡管我口上說,我是爲留下來完成任務。但是,在别人的眼裏,我就是爲了搶奪無名氏開出的獎金。這可不是什麽誤會,而是事實的一部分。面對着這樣的事實,我和那些人還有什麽區别?”
“唉,你這個完美主義者。”多情跺了跺腳,歎惜不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已經既成事實,算了吧。”路見不平勸道。其實他也是有點這種傾向的。不過他的完美主義和鄧捕頭的還是有所不同的。如果當時是他,他肯定會選擇同時幹掉那兩個人,隻留下他自己一個,這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完美。
“話也不能這麽說,如果給你正常遊戲的機會,同時還給你兩百萬,你又會怎麽選擇?是選擇所謂的‘朋友’?還是選擇兩百萬?我就不覺得他們兩個人有什麽不對的。再說,網絡遊戲中的‘朋友’是個什麽份量,大家自己心裏也都有杆秤,它的重要性未必就能高于兩百萬。而且,當時那兩個人也隻是動搖,并沒有真正的背叛鄧捕頭。相反,是鄧捕頭你自己看出了他們心中的迷茫,主動求死,以幫他們解脫。現在的問題是,你的犧牲到底有沒有價值?”
“價值肯定會有的。他們必須爲此付出代價。如果困住了無名氏,他們就無法完成無名氏給的任務,也就拿不到那兩百萬。”路見不平狠狠的說着。他很不爽那些人,特别是無名氏,拿現實中的錢往遊戲裏面投資,拽得不得了的樣子。就和無敵一樣,是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隻要想起來就生氣。
“如果那兩個人也意識到這一點,那他們對你的犧牲就不是心存感激,而是滿腹怨恨了。”灰羽有點擔心的說道。
鄧捕頭也愣住了,這話怎麽說就越荒唐呢?他到底應該怎麽做?殺他們不行,那顯得自己太勢利;自殺也不好,這反而更卑鄙。這不是逼着自己退出幻界麽?他鄧亞光也是一個玩家,他和守護騎士他們一樣,都是幻界公司的用戶。也有享有平等遊戲的權力,憑什麽要他退出幻界?
“你知道問題出在哪裏?”見鄧捕頭低頭不語,灰羽繼續問道。
看到鄧捕頭回答不出來,多情替他說道:“這是一個老問題了。現實中的資本幹涉到了遊戲的正常運作,破壞了遊戲的規則。通常,這就是一個遊戲開始崩壞腐敗的前奏。”
正如以往無數倒閉了的網遊一樣。除了外挂因素會導緻一款遊戲的遊戲性降低外,現實世界中的資本幹預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長時間穩定運行的遊戲也都會有這樣的弊端。因爲虛拟物品和現實的貨币不斷交流,虛拟世界的經濟體系已經與玩家的經濟能力緊密的結合在一起。玩家可以輕易的把自己在現實中的經濟優勢帶入到遊戲中,進而控制整個遊戲的發展走向。這樣一來,遊戲喪失了它的平衡性和公平性,變成了有錢人的遊戲。
隻要在現實中有錢,在遊戲中就可以橫沖直撞。而别人爲了對抗他,也必須在遊戲中投入大量的金錢。如果把這個流程和用麻将賭博的流程比較一下,就不難發現他們之間的共同點。都是玩家自己掏錢買籌碼,網遊是買虛拟道具、錢币。都要參與到遊戲中互相拼搏一番,麻将是要胡牌,将别人的籌碼據爲己有;而網遊是要PK掉對方,将對方的虛拟道具、錢币,據爲己有。并沒有什麽不同。
遊戲就成了吃錢的黑洞。當然,這也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廠商最希望出現的局面。原本很單純的遊戲,轉眼變成了一個大型的賭場。對抗的各方玩家賭紅了眼,拼命往遊戲裏面投錢,而遊戲廠商卻笑咪咪的站在一邊拿提成。這才是玩家被遊戲耍了。從這層意義上說,國家應該禁止虛拟物品買賣。這裏的虛拟物品等同于賭博用的籌碼。雖然籌碼上面标上了一萬、一千、依天劍、屠龍刀等等不同的數字和名字,以顯示這個籌碼和别的籌碼不同,但是無論是什麽籌碼,它本身是沒有商品價值的。
灰羽有點哭笑不得的看着多情。“你們這些做捕快的玩家,還真以爲自己是正義的朋友了?事情未必就像你想象的那樣黑暗。現實中的有錢人進入遊戲來玩,這是一件好事。就盼着他們把更多的錢投入進來,讓普通的玩家可以通過出售虛拟物品,或者出賣虛拟勞力來賺錢。這是社會再分配的一個組成部分!和福利彩票,體育彩票是一個道理。中國富人的慈善貢獻度是全球最低的。如果沒有網絡遊戲的再分配,全國最少要再多三百萬的失業者!這足以說明,網遊已經成爲和全民福利制度一樣重要的再分配形式。我們這些出售虛拟物品的職業玩家,也不叫做賣籌碼的。這些虛拟物品都是我們花時間花精力才得到的,而不是手指動一下,直接在服務器上修改的。所以我們是屬于服務業。這也是GDP的一個重要構成部分。”
“買空賣空,這也算GDP?”多情樂了。
“買空賣空隻是形式,我們提供的是服務。這是雖然是無形的。但是當你生命值不夠,在拼命喝藥的時候,應該能體會得到。”灰羽再次強調了一下。
路見不平也比較傾向于相信灰羽的說法。撈一把走人的例子也告訴他,要是沒有網遊的再分配,撈一把走人他就是無業人員。類似的社會問題也不隻他一例,而是還有一大堆,這些都不是政府敢于面對的。
“我承認,我說不過你,還不行嘛。”多情不甘的認輸了,“唉,題外話說了一堆。回到正題,外面的那些人找我進來向你們讨個說法。”
“什麽說法?”灰羽問道。
“他們的家屬,就是那些工匠。昨晚回到家中後,倒頭就睡,怎麽叫都叫不起來。他們都懷疑是不是中了邪。”
“中了邪?”路見不平一聽就樂了。看不出來,NPC的想像力也挺豐富的。
“你知道原因麽?快點說來聽聽。”多情連忙追問道。
路見不平反問道:“三天的活,在兩個小時内幹完,你說累不累?”
隻是時間是被加快了,他們的工作量并沒有被減少。這也是淩欣臨下線的時候告訴路見不平的。路見不平轉告灰羽的時候,隻說出了一半。沒想到灰羽是對淩欣的交代沒有任何質疑,也不問原因,當即就照辦了。路見不平也就忘了告訴他這個原因。
多情往外走去,嘴裏還小聲的叽咕着,大概他是在排練接下來的演講台詞。
“看來沒有什麽事情了。等會外面的人散了,我就出去練級。”路見不平交待着,他掏出寒冰匕首,玄鐵匕首,連同那鐵盒子的“殘骸”一起交給灰羽,“等找到撈一把走人,就委托他打造吧。”
“與天争鋒最後一次出現是在玄武城,你要是有空就過去看看。”灰羽提醒到。
“鄧捕頭一起練級去?”路見不平又看看了鄧捕頭,問道。
“今天就PASS了。等會我要和多情去辦理加入六扇門的手續。接着我想再去終南山一趟。另外,我有鎮西王的那個陣法的進入記錄,你想不想去探探?”
“那還是交給相關職業的吧,我不懂陣法。你去終南山的時候,順便把我埋下去的那些東西帶回來吧。就是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我留下一把刀做記号的。房子修好了,還需要裝潢,需要不少錢。灰羽,現在最好的火炮一門要多少錢?”
“火炮?你買這個幹什麽?”鄧捕頭問道。
“當然是裝備在八号輔樓上,最終最高點。你們都幫我參考參考。”路見不平理所當然的說道。
“在這裏裝火炮,白癡都知道你要謀反。又要多情幫你收拾尾巴?”鄧捕頭歎道,有人就是一點常識都沒有。哪個正常人家會在自己的樓上裝火炮的?再說謀反這種事情,你說他說都沒有問題,就是别自己說出來,陷自己于政治上的被動。
路見不平想了一想,裝火炮确實有點太招搖了,他說道:“那就換成滾雷好了。”
“那也不行!滾雷太危險,這棟房子太高,是雷擊的最佳目标,你放滾雷在那裏,就等于是在自殺。還有别的火器也是。”鄧捕頭再次否決了路見不平的構想。
路見不平也隻有虛心得接受他的指正,誰讓他并沒有真正學過軍事,而鄧捕頭好歹也是在禦林軍中見習過的,有一定的經驗。
“和我們太華一樣,用機關弩吧。”灰羽提議道。
“那好,就這麽說了。”路見不平終于拍闆決定,“都交給你們做了。我練級去。”
路見不平現在是一心想出去練級,别的他什麽都不顧了,再說他對那些東西也不是太懂的,那幹嘛不交給那些懂的人去做呢?
“路見不平,你不等淩欣一起麽?”灰羽又拉住了他問道。
既然是夫妻,一起出去練級,這才是正常現象。路見不平的表現确實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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