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和現實就是不一樣。即使現在時間已經很晚,接近現實中的淩晨。白虎廣場上還是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人群或者走動。或者聚在一起侃大山。當然,玩家的人數不會太多,基本上是白天的十分之一左右。廣場周圍的店鋪全都無一例外的燈火通明。
一般來說,能熬到這個時候的,多半都是些練級的瘋子。這些人一旦去店裏,不是瘋狂采購藥品,就是瘋狂出售原料。這些都是有利可圖的大生意。而在這個時段上,還留在店裏面的,多半都是NPC。在這些NPC中,有一些是自己跑來開店的,另外一些就是被财大氣粗的玩家雇傭來值夜班的。
路見不平并不知道鄧捕頭約他在白虎廣場的具體哪個地方見面,他隻好漫無目的四處轉悠着。因爲他孤身一人,所以還要不時的拒絕其他玩家的團隊邀請。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路見不平暗自想道。白虎廣場這麽大,而且還有不少人在走動,鄧捕頭能發現他的幾率實在太小了。路見不平走着走着,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了一家兼營煙花爆竹的商店。他是想到一個好辦法。路見不平走進店中,對着睡眼惺松的NPC店員叫道:“老闆,生意上門了!”
“什麽?”NPC店員大概是還沒有和周公下完棋。
“你們這都有什麽煙花爆竹賣?要那種什麽沒聲音的。”
NPC店員奇怪的盯着路見不平看了又看,這人有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買煙花爆竹居然要沒聲音的,和别人正好完全相反。
“到底有沒有!你說話啊!沒有,我就換下一家了。”路見不平眼睛一蹬。
“有,有。當然有。不過都是些煙花,而不是爆竹。說實話,我也活了五十多年了,還有見過會有不響的爆竹賣。那不是自找晦氣麽?”
“行,不管是煙花,還是爆竹,反正就要那種不響的,放起來又很好看的。”
“真是個怪人。”NPC店員嘴裏嘀咕着,俯身從櫃台裏面挑了幾支煙花放到路見不平的面前。
路見不平一邊掏出了十兩黃金,一邊皺眉說道:“還有沒有,太少了。”
一看到黃金,NPC店員頓時眼睛一亮,睡意全消。他慌忙說道,“客官,您稍等。”
路見不平目送着店員轉身去了後面的倉庫後,他百無聊賴的四下打量着店鋪。店中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但是品種卻非常繁多,從速食之類的日用品到繃帶那樣的醫用品,這店裏是無所不賣。感覺就好像來到了路見不平他們家樓下的小賣部一樣。
店裏面也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路見不平便又把視線轉向了門外的廣場。突然一個窈窕的身影一閃而過,她那一身的花裙子,顯得格外的顯眼。路見不平不禁心中一動,連忙追了出去。但是,等路見不平來到了廣場上,卻什麽都看不到了。隻有那些還沒有組上隊的玩家,興緻勃勃的坐在廣場上打牌下棋。不時的有打鬧聲音傳來。大概是幻覺吧。玩了一天的遊戲,确實太累了。路見不平想着,又回到了店鋪中。
“客官,這是您要的煙花。”店員喘着粗氣,扛着一個麻袋從後面走了出來。
煙花對于玩家來說是非必需品,在貨源充足的情況下,煙花的價格并不是很高。十兩黃金就可以買這麽一大的一捆。路見不平也并不知道幻界中的煙花是怎麽生産出來的。其實,煙花爆竹這些東西,都是唐門弟子練習技能時的副産物。當然,也有專門生産這個東西的玩家,像杏林堂就有這方面的業務。但是他們做煙花爆竹隻是個幌子,其實是在暗中囤積火yao。
路見不平付了錢後,隻用了一隻手就接過了麻袋。在NPC店員的羨慕的注視中,走出這家小店,再次來到了廣場上。練武的人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樣,像路見不平這樣等級的,他的力氣也要比NPC店員大得多。更不用說那些等級更高的人了,他們帶個幾百斤的負荷,都還氣不喘,心不跳。
真想不到,我也會有這麽一天。路見不平來到廣場的中心後,苦笑了一下。現實中的他很早以前開始就不再碰煙花爆竹了。他也一直認爲,那不過是小孩子們的把戲。而且燃放煙花爆竹非常的擾民,完全就是一種公害。也因此,他是特意選了聲音不大的煙花來放,隻要鄧捕頭能看到,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路見不平抽出一支煙花來,大緻看了一下它的用法,便把它放在地上,掏出火折子把它點上。看着導火索閃爍着火星不斷的縮短,路見不平的心髒也不争氣的撲通撲通,加快了速度跳動着。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他還在上小學的時候。那個時候,大家都不太富裕,也沒有電腦,更沒有網絡。作爲小學生的課餘生活,平淡如同蒸餾水一樣。而一年一度的春節,就是他們的狂歡節。呼朋喚友,大家一起出去玩,一起逛廟會,看燈會,放煙花。以前的自己明明是喜歡春節的,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讨厭起春節了呢?
“噗!”的一聲輕響,發射藥炸響。煙花的主體帶着一道亮麗的尾迹向着天空中飛去。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天空中已經布滿了雲層,再也看不到一顆星星。就在這烏黑的背景下,那顆煙花綻放開來,一朵淡黃色的ju花點綴在了白虎廣場的上空。
廣場上所有的玩家都發現了這顆煙花。他們都指指點點,開心的互相談論着,然後微笑着擡頭仰望着天空,等待第二顆煙花的升起。放煙花,放有放的樂趣,看有看的樂趣。總體上來說,還是看煙花比較占便宜。
“啪!”第二顆煙花也在空中炸了開來,是一個白色的,呈六角放射狀的形狀。造型上是有點過于簡單了,就在所有玩家都在歎息的時候,又聽得“啪,啪,啪~”的六連響,由它炸裂開來的六個子體,再次依次炸開,天空中出現了六顆小了一号的六角形,并和之前的那個大号的六角形連在了一起。
“雪花,是雪花!”有玩家驚呼了起來。所有正在欣賞的玩家都也都看明白了,這就是一朵在放大鏡下,才能看清楚的雪花。這個煙花的制作者确實很下工夫了。他們也不由自主的鼓起掌來。
有了這些無形的鼓勵,路見不平更加賣力了。他甚至嫌一個一個的放,速度太慢,不夠過瘾。幹脆兩個兩個的放。一時間,倒也有點手忙腳亂。
“喂,你要幫忙麽?”
一個好聽的聲音突然在路見不平的背後響起,如同春莺出谷一樣。
路見不平保持着半蹲的姿勢愣住了。竟然正的是她。原來不是幻覺。這個聲音,自從年三十的晚上,他聽過了一次後,就再也無法忘記。哪怕他燒成了灰,他也會一直記得這個聲音。
“喂,我問你話呢。真是的。”聲音的主人已經很不滿路見不平的态度。
路見不平也知道,這樣發呆是很不禮貌的。特别是,别讓她誤會自己太冷酷。路見不平轉過身來,看着那位百色裙子的MM,笑着招呼道:“嗨,好久不見了。”
“咦?你認識我麽?還是我認識你?”那MM奇道,她還好奇的圍着路見不平上下打量着,“哦,我知道了。這就叫做吊馬子。是不是?”
路見不平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所謂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看來,這位MM根本就不記得他了。這才多長時間啊。她的記憶力也未免太差了一點。還是說,她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路見不平抛開了雜念,提醒她道:“難道你忘記了,年三十晚上我們才見過面?”
“嗯……”那個MM歪着腦袋開始認真回憶起來。
不要太誇張了吧,她的記憶力當真這麽差?路見不平看着她這副樣子,實在是沒轍。
“啊,我想起來了。”MM的回憶有了結果,她驚訝的指着路見不平的鼻子,大聲說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要自宮的人。”
“對了,你現在自宮了沒有?”MM說完後,又好奇的補上了一個問題。
路見不平頓覺頭暈眼花,簡直就要一頭栽倒在地。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她是真的迷糊,還是假迷糊。
“哈哈~真想不到。路見不平你還有‘自宮’,這個非常有前途的愛好。”路見不平要等的人也已經來了。
他在走過來的途中,就看到一個MM指着路見不平的鼻子問他自宮了沒有。任誰看到這個情形,都要笑得個半死。這一笑之下,他的心情也舒暢起來。才挂掉的沮喪也随之不翼而飛。不然,他也哪有心情來開這個玩笑。
那MM看到又走過來一個人,似乎還和路見不平挺熟的,她好奇的不住打量着他。
“他是我朋友,叫……”路見不平隻說了一半,拿眼看着他,示意他自己介紹。畢竟他是重生過的,路見不平也不知道他改沒有改名字。
“鄧捕頭。姓鄧,名叫捕頭。”鄧捕頭自我介紹道。他又換回了原來的名字,也就意味着,他已經放棄了用“黃天”這個名字時的一些想法。
“很高興認識你們兩個,我叫白靈。”MM也大方的自我介紹着。一改剛才迷糊的樣子。看來,剛才都是她裝出來,捉弄路見不平的。
“鄧捕頭,現在我可是五十多級了,你要練級的話,盡管來找我。”路見不平還有點得意的。這個升級速度确實是很快了。
“五十多級?你是怎麽升到的?”鄧捕頭立刻就皺起了眉頭。難道說終南山上的案子真有他的參與麽?按照他的估計,算路見不平踏平了黑殺幫,也隻能升到四十多級。這多出來的經驗,确實很可疑。
“呵呵,你不知道。其實那天你被那個錦衣衛殺死後,我就幫你報了仇。”路見不平賣弄道。
鄧捕頭難以置信的看着路見不平,“當時的你就能幹掉單統領?不可思議!難以想象!”
白靈也是一臉的不相信。以那個時候的他,怎麽可能收拾掉三百級的NPC。
不過,如果路見不平說的是實話的話。這就說明了,路見不平多出來的經驗是怎麽來的。看來路見不平沒有參與屠殺,這一點似乎已經可以确認了。
“還有一點,我不明白,爲什麽你要去終南山上?”鄧捕頭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問道。
“他呀,他是去找這個的。”白靈從自己的包裹裏面拿出了一個方盒子。
“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路見不平和鄧捕頭全都爲之一震,驚呼起來。
接下來他們的問題就不一樣了,鄧捕頭急忙追問道:“你和那些黑衣人是一夥的麽?”
而路見不平問道:“你什麽時候拿走這個鐵盒子的?”在路見不平的印象中,所有的鐵盒子都應該被他投進了血池才對。
“嗯,我想想。”白靈考慮一會後說道:“我去拿鐵盒子的時候,大概就是路見不平你在刨坑的時候。而且,我要是和黑衣人一夥,今天我就不會把這個盒子帶來了。”
“刨坑?”鄧捕頭疑心大起。在他的印象中,殺人犯通常都會刨坑把屍體給埋了。這就難怪他們找不到歸老頭了。
“這個,其實,那個。”
路見不平知道鄧捕頭又在懷疑他了,他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我就幫你說了。”白靈突然笑了一下,又轉頭對着鄧捕頭說道,“其實他……”
“好好,我怕了你。我說。”路見不平也豁了出去,要是由白靈她來說,鄧捕頭隻會更加懷疑他。“我是在埋從我師傅那裏搶劫來的财寶。我聲明,我絕對沒有殺他。如有謊話,叫我上網掉線,不得好死。”
“搶劫啊,這也是罪行,隻是比殺人稍微好一點。”鄧捕頭談談的說道。
“不過呢。”白靈笑着走到路見不平的身後,拉着他的手說道,“如果是搶蠱毒教教主的錢,那就沒有問題了。你的膽子可真大,就連我師傅都說,你是歸玉凰成名一百年以來,唯一一個敢打劫她的人。後生可畏啊。”白靈最後一句話學着她的師傅的口氣,顯得老氣橫秋。
“我可沒那麽厲害。隻是碰巧罷了。”路見不平也虛僞的客氣了兩句,但是他眉間的得色是掩飾不了的。被白靈這麽誇張,他打心底裏就覺得高興。
“蠱毒教教主?”鄧捕頭追問道。
“是啊。他的師傅歸玉凰,其實就是蠱毒教的教主。”
“所以……”白靈的語氣突然急轉直下,“你現在的身份是歸玉凰的唯一弟子,蠱毒教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你說你會有什麽下場?”
鄧捕頭呵呵的笑着,不住的打量着路見不平腦袋:“原來,就是你這個腦袋,可以換一個千夫長的職位啊。”
“不會吧。你們就這麽忍心出賣自己的朋友?”路見不平也笑着說道。他算是弄明白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師傅,隻會給他帶來莫名其妙的麻煩。
鄧捕頭臉色也黯淡下來,“這也很正常的事情。就象我,其實又重生過一次了。”
“你說來聽聽?”似乎白靈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的樣子。
鄧捕頭想了一想,便直接從他們進入了那個陣法之後的事情開始說起,一直到他最後再次重生。
路見不平聽完後,立刻惡狠狠的罵道,“你說的守護騎士和土鼈那兩個人,簡直就不是東西。要是我的話,當時就P了他們。你放心,下次要是讓我遇到了他們,肯定會幫你報仇。”
“你的殺心太重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你就不能體諒一下?”白靈放開了他的手,走到了那堆煙花旁邊,自己玩了起來。
看白靈走開了,鄧捕頭悄悄的問道:“她到底是誰?你老婆?”
路見不平搖搖頭,“就是那天晚上,我在合甯鎮上遇到她的。之後就沒有聯系,沒想到今天還能遇上,真是有緣分,你說是不是?”
鄧捕頭隻是笑笑,并沒有回答。他知道爲什麽路見不平能遇到白靈。這并不是什麽緣分,而全都是因爲他發的那個帖子的功勞。或許白靈她也在尋找路見不平,又恰好有那麽一個召集貼,她很自然想到,要來白虎廣場看個究竟。
而現在這個白虎廣場上,到底有多少人是在等待組隊,有多少人是在負責監視,這是鄧捕頭難以準确判斷的事情。還好他們是兩男一女,怎麽看都是在玩煙火的。應該不會引起别人的懷疑吧。
“你們快看,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白靈就好像一隻小麻雀一樣,高興的圍着路見不平他們兩個人不停的又跳又笑。煙花她也不玩了,而是伸出了她白皙的雙手,接住在空中飛舞的雪花。然後把雪花往路見不平和鄧捕頭兩個人的脖子裏面灌。要在現實中,這可是立竿見影的攻擊。可惜,這是幻界。就算白靈她把一個雪人塞到他們懷裏,他們都不會覺得有一絲的寒冷。最多掉點生命值,吃一顆藥就補回來了。
“這有什麽好高興的。”鄧捕頭微笑着看着白靈說道,“都這麽大的人了,見到雪還這麽高興?就像個小孩子。”
“人家是住在海南島的嘛。”白靈不滿的撒嬌。
鄧捕頭和路見不平全都無語。确實沒話可說了,要是連海南島都下雪了,那可就是第五系冰川提前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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