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在看護方面說實在的沒有什麽天分,雖然并不是那種笨手笨腳的類型,但似乎天生就和照顧别人沒什麽緣分。
隻不過是短短的幾天,就已經打破了安吉爾四個杯子,打翻了兩次晚餐。就算是幫安吉爾上藥,也是一會兒太多,一會兒太少。
這種事情若是落到别人頭上,恐怕是逃不了一頓臭罵。但是安吉爾也不在意,隻是每次每次不厭其煩的安慰妮娜。
她并不關注這種事情。
手臂上的傷昨天經過陽子老師的檢查之後總算是宣布完美恢複,同時爲期三天的禁閉也是如期到來。
雖然已經和妮娜說過不用再來服侍安吉爾,不過她以自己“已經正式成爲安吉爾姐姐大人的妹妹”爲理由,每天還是準時出現在安吉爾的面前。
禁閉的日子枯燥而又乏味,安吉爾憋了兩天之後實在是受不了,當天晚上妮娜來的時候,便拽住了她。
“妮娜,有什麽學習不懂的地方麽?”安吉爾笑容可掬,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姐姐大人。
“不,沒有,最近的課程主要都集中在舞鬥上,所以……”妮娜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安吉爾不由得覺得有些無趣。
“那麽……最近的考試呢?有什麽問題麽?”
“也沒有,雖然在上次的文化課以及曆史課考試時犯了一下小錯誤,但是我已經全都記住了。”
“這樣啊……”
完美的姐姐大人遇上了完美的妹妹——兩人更是沒有精益求精的必要,關于學習還能說什麽?
妮娜的舞鬥課程隻不過才剛剛開始,高深的能量運用也不能現在就教給她,拔苗助長是在教育中最不能犯下的大錯。
這樣的話,自己還有什麽能夠教妮娜的?難道就讓妮娜和自己一樣,慢慢的變成珊瑚的Top?
其實安吉爾的擔心有點奇怪,既然妮娜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變成No.1的話,換句話說安吉爾就會變得很閑,這種狀況正好是她所想要的,而偏偏她卻硬是要湊上去,成爲一個合格的“姐姐大人”,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安吉爾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卻不想成爲一個“不負責任的姐姐大人。”恐怕對于格裏斯最後的離開,安吉爾嘴上說沒有一點留戀,但在心裏還是有點些微的愧疚吧。
學習上的事情不能多聊,那也隻能在生活上說說話了。安吉爾随口問了問妮娜現在的生活,算是對自己的妹妹有了點了解。
妮娜和埃爾斯汀因爲報道當天晚上就在醫院裏住了一宿,所以沒有趕上分配房間,所以她們兩個人便成爲了室友。房間也是在珊瑚生宿舍的最裏面一間。
這間房間是一間三人房,而那張多出來的,就是爲了“幻之51人”準備的。
因爲每年加爾德羅貝隻招收50名學生,所以這第51張床的準備似乎有點多餘。但據說在很久以前曾經有一屆學生的的确确是51人,這張床是臨時改裝成雙層床的。
埃爾斯汀的成績似乎在前20左右徘徊,說不上好也不算差。對于兩人之間的相處似乎還有一點問題,不過基本上都是各自過自己的生活。
安吉爾歎了口氣,總算知道爲什麽自己很想要照顧妮娜了。
因爲妮娜和她很相似,就連對室友的态度都差不多。
看着開始做起作業的妮娜,安吉爾隻能将頭轉向了一邊的窗戶。
此時的加爾德羅貝學園已經被夜幕所包圍,花園的風光在珍珠生的宿舍窗下一覽無餘,甚至就連有人要翻牆都看得那麽清清楚楚……等等!?有人要翻牆?!
安吉爾差點沒有大叫起來,但是看清了那個背影之後,她硬生生的将已經到了舌尖的聲音吞了下去。
還能是誰?那身在夜晚非常醒目的條紋T恤已經将她的身份出賣了!
“奈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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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市的貧民窟還是一如既往的髒髒不堪,穿着黑色運動服的安吉爾身手矯健的跳過幾個水窪,朝着更深處前進。
這裏是風花市位于城市偏遠角落的貧民窟,也是貧民窟中最爲破落的一個。
這裏除了大量的失業、貧困人民之外,同時也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妓女、罪犯、流氓等等三教九流的人物。
可以說,孤身一人進入這樣的地方,而且沒有舞鬥服的保護,對于一個十多歲的少女來說還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不過安吉爾雖然談不上熟門熟路,對于這裏的情況也算是有過一個初步的了解。一些區域就算是奈緒也不會主動進去,隻要避開的話,以她的身手還是沒有什麽問題。
很快,安吉爾就來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條紋酒吧。
古舊的木門上拴着一個布滿銅鏽的鈴铛,輕輕推開門便是一陣“嘎查嘎查”的嘶啞鈴聲。
有了。
目光不去看其他人投來的微妙視線,安吉爾已經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奈緒有些萎靡不振地靠坐在酒吧的吧台上,似曾相識的酒保正在給她調着雞尾酒
“我也來一杯。”
安吉爾笑吟吟地坐到了奈緒的身邊,酒保朝她看了一眼,接着用大拇指指了指牆上的價目表。
“小氣……”安吉爾從口袋裏摸出錢包,沖着酒保晃了晃,“今天我可是帶錢了,就拿和奈緒一樣的給我好了。”
酒吧下意識地朝奈緒看了一眼,接着便不做聲,繼續調制起酒性激烈的雞尾酒來。
奈緒眨着惺忪的眼睛,轉頭看向了安吉爾,她的面前堆滿了十幾個酒杯。
“安吉爾,你幹嘛來了?”
“來買醉啊。”安吉爾的回答的内容十分勁爆,但是她的語氣跟再說“我是出來吃飯”一樣正常。
實在是很有讓人對着她那張精緻地有如瓷娃娃般的臉狠狠捏兩下的沖動。但是奈緒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心情,倒不如說安吉爾的說辭正是她想做的。
“哦,這樣啊,那幹杯。”
酒保遞來的雞尾酒隻有小小兩杯,奈緒看都不看,直接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安吉爾也沒有猶豫,反手抄起來就準備灌下去。
但是,這個動作被奈緒阻止了
“我可以幹杯,但是你不行。”
“爲什麽?”
“因爲酒是要錢的。”
“可是我帶錢了啊。這杯酒是我買的,所以我有權利喝。”
“喝酒是犯法的。”
風花王國規定不得向未成年人出售酒類飲料,就算是含酒精類都不行,而成年的年紀則是二十歲。
安吉爾眨巴着水靈靈的眼睛:“可是奈緒你剛才就在喝啊。”
“因爲這個酒吧是我開的,我可以決定賣給誰。”
“……”
奈緒說到這份上,大有立刻就趕走安吉爾的架勢。
安吉爾當然知道奈緒現在心情不好,也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但這并不代表安吉爾受到這樣的對待就會毫無反應。
她不是聖人,也有脾氣。
她覺得,自己的心受傷了。
安吉爾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僵硬起來,還包着繃帶的手臂和手掌在吧台上輕輕撫了一把,離開了那裏。
“這樣……這樣啊。”
仿佛是一隻受傷的兔子,安吉爾的手摟上了自己的手臂。
“那我先走了……”
轉身,安吉爾的腳邁出了第一步。
但很快,就被奈緒拉住了衣角。
“對不起……對不起,安吉爾。”
不用說多餘的話,也不用其他的交流,隻需要輕輕地用手去觸摸一下,用最簡單的言語說出來。
安吉爾和奈緒雖然深交不久,但是隻要做到這一點,就能夠明白對方的想法。
“對不起。”
這三個字的份量,有時候很輕,有時候又很重。
而說出這三個字卻都隻要一些小小的勇氣。
重新坐回吧台,安吉爾伸出手,将面前的雞尾酒一口氣喝幹了。而知趣的酒保先生則是開始調制起新的雞尾酒。
安吉爾看着奈緒,而奈緒也回望着安吉爾,湖綠色對着天藍色的瞳孔。
“請……”
原本一直都沉默不語的酒保,第一次對着安吉爾說話了。
“謝謝……”
從酒保的手中接過兩杯酒,安吉爾将另一杯遞給了奈緒。
紫色的液體在三角形的玻璃杯中輕輕地蕩漾,安吉爾将酒放在自己的面前。
“謝謝你,奈緒。那個時候能夠趕來支援我……”
“不,”
奈緒是明白的,如果當時自己沒有敢去攪局,恐怕安吉爾會應付地更加遊刃有餘一些吧。自己雖然也能夠打敗那隻奴獸,卻隻顧着自己高興,沒有給出最緻命的一擊,直接導緻了安吉爾爲了保護自己而受傷。
白色火光中那個擋在自己面前的影子,此時仍然時時刻刻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從未退散。
隻要輕輕顫動鼻翼,自己似乎還能聞到那股肌肉被燒焦的臭味。
奈緒不想推卸責任,她的疏忽,才會導緻安吉爾受傷。
她先是看着安吉爾的臉,然後目光順着肩膀,滑向了雙臂。
雖然穿着運動服,但是從手腕那裏露出的繃帶,仍然那樣白得觸目驚心。
“對不起,安吉爾。對不起。”
“沒關系哦,奈緒。”
所謂摯友,就是這樣,從坦率地說出這三個字開始的。
玻璃杯輕輕撞在了一起,發出了叮當的響聲。
今夜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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