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政治不過是那些權貴們的遊戲，那麽戰争就是對生命的蔑視。

如果某一天，戰争隻是爲了政客的私欲而生，那麽最大的受害者依舊是人民。

而這樣的戰争，人民必将獲勝。

……

按照太陽系戰争法，太陽系商業共同體公布了他們與舊亞圖姆殖民星的交戰時間。

也同樣是受到戰争法限制，舊亞圖姆殖民星無法進行任何事先的奇襲計劃。否則在接下來的戰争中，他們面對的就不僅僅是太商共，還有地球聯邦。

法律是地球人制定的，戰争是地球人發起的，那麽一切，自然也會偏袒于地球。

就連這整場戰争，太商共穩赢就好像是已經定下來的事情一樣。

他們不過是在走個形式。

用無數人的生命和痛苦，來完善這個形式。

繁星被籠罩，舊亞圖姆艦隊早已将陣型排列好，由攔截艦組成的八個陣角，通過重型突擊艦所連接呈正方體，而在正方體陣列其中，是那萬艘護衛艦，保護着列陣中心，唯一的航空母艦。

萬古級。

相比太商共的勒維亞坦級，萬古級要小上一倍有餘。

但這艘被稱爲移動堡壘的萬古，卻是整個舊亞圖姆殖民星的希望。

“你們真要這麽幹嗎？”

“對于我們來說，個人行動會輕松得多。”

萬古級的艦橋内，季秋及懷特等人向孔蘇主動申請乘坐舊亞圖姆内部研發的獵頭者級星際戰鬥機。

由于受到技術限制，殖民星無法進行大規模的無人機生産，于是便開始繼續研究曾被地球放棄的宇宙戰鬥機項目。

擁有更甚于無人機的機動性，又擁有不亞于護衛艦的火力裝配，缺點則是無法通過計算機操控，一切行動由駕駛員預測及決定。

這次戰争，将會是獵頭者級的第一次面世。

“那麽，你們準備好了嗎？”

萬古級的光屏中，九位議員及六位殖民星領袖分别呆在他們各自的艦船當中。

通過艦船的網路連線，彼此間能在作戰中第一時間進行聯系。

“準備好了，金帝的複仇女神級也已就位。一切就等開始，我們會赢的。”

“記住，無論如何，别讓他們登陸殖民星。”

距離戰争開始還有五分鍾，太陽系商業共同體的軍隊也已就位，雙方都在等待時間，等待着計時器上的最後一位數變成零。

不過是短短五分鍾，每一秒都是如此難熬。

“推進器啓動！”

兩邊艦群的尾部都出現了淡藍色光暈。

推進器啓動，彼此接近。

但隻要時間沒到，雙方就不能開火。

勒維亞坦級帶領着艦群緩慢推進，萬古級航空母艦卻直接将推進器功率開到最大，他們要将戰場帶離舊亞圖姆範圍。

此時，計時器上的數字還剩下五十秒。

彼此間都已到達了最佳開火距離。

四十秒，三十秒，二十秒，十秒……

九，八，七……

精神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态，孔蘇要抓住最後一秒的那一瞬間下令，搶占先機。

可一陣震動傳來，從太商共的護衛艦中，一枚導彈命中遮擋在萬古級旁的護衛艦。

受到爆炸的沖擊波及，萬古級的主炮角度偏離了半度。

太商共竟然無視戰争法，提前四秒直接發起攻擊。

“快開火！”

上萬艘無人機從勒維亞坦級的腹艙沖出，舊亞圖姆軍顯然慢了一步，太商共搶先開火，直接打散正方體陣型。

導彈交錯飛出，太商共早在剛剛的五分鍾内計算好了攻擊萬古級的最佳彈道。

“不要慌！放出鐳射炮！”

在孔蘇命令下，萬古級的主炮開始充能，數秒後，一道紅藍交錯的光柱直接穿過數十艘護衛艦，打向勒維亞坦級。

可事情遠遠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光柱在即将接觸勒維亞坦級的一刹那被瞬間分散成數百道微不足道的小光線從勒維亞坦級的艦殼邊緣擦過。

“他們折射了我們的光束！”

“全角度射擊！”

鏡面立場，是所有光束武器的克星。

孔蘇早該料到，地球聯邦根本不允許太陽系商業共同體研發光束鐳射武器，以至于他們的武器全是實體型彈藥。

在這樣的情況下，實體型彈藥的攻擊效果以及速度顯然沒有光束武器好，并且那繁瑣的彈道計算同樣是實彈武器的硬傷。

所以太陽系商業共同體近幾年都在瘋狂對光束護盾進行研究，孔蘇早有耳聞。

他卻不知道，鏡面立場以及被應用于戰場上。以至于他們無法對勒維亞坦級造成絲毫傷害，卻由于勒維亞坦級使用的是實彈武器，造就了現在單方面的屠殺。

“放出所有獵頭者級和戰場偵察機，我們必須找到鏡面立場的外部發生器！”

在萬古級的特質發射艙内，通向真空環境的大門被打開，固定在支架上的獵頭者級星際戰鬥機推進器開始噴射，懷特将節流閥拉至腰間，在推進器最大噴射的同時，固定獵頭者級的支架瞬間收回，百架戰鬥機以最高速沖向宇宙。

“這裏是獵頭者三号，完成起飛，即将進入戰場，請求自由行動。”

“允許自由行動。”

“收到。”

進入宇宙環境後，懷特将節流閥向前推到中間位置，停止加力燃燒。将電容晶體充能後，懷特把戰鬥機整個調頭，進入戰場。

從無人機叢中穿過，懷特獨自進入敵方陣型内，瞄準那些護衛艦的彈藥艙。X型機翼四端噴射器旁的光束瞬間凝聚，直接擊穿敵方護衛艦的裝甲。

在鏡面立場保護範圍内的護衛艦不受損傷，那懷特就先解決立場外的。

獵頭者剛剛進入戰場顯然就引起了太商共的注意。

逐漸，無人機的打擊目标變成獵頭者級星際戰鬥機。

但是在獵頭者級的梭型外表以及四門可随時三百六十度随時極速轉向的噴射器下，從機炮中發射的導彈完全無法精準打擊目标，即使是跟蹤式導彈也沒辦法應對獵頭者級的機動性。

“爽爆啦！哈哈哈哈哈！”

盡管主艦被壓制，可在獵頭者級的作用下，小型護衛艦的戰況完全就是一邊倒。

“獵頭者三号，注意背後。”

顯示器上的信息出現變化，懷特看到了機身後的無人機。

正當他準備躲避時，上，下，前，左，不知何時出現的四架無人機已經将他包夾。

“戰術變了嗎？”

不再是之前的集體行動，無人機開始由個體分别行動，對于操作者來說，就好像同時用七八隻手跟人打架一般，協調性難以掌控，對于操縱無人機的新人來說，完全是自取滅亡。

但此時懷特的處境，對方顯然不是新手。

五個方位都被包夾，隻爲懷特留出右邊，可誰都明白，那是陷阱，如果懷特向右規避，那麽緊接着的很可能就是直面從右而來的十幾顆飛彈。

情急之下，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獵頭者三号請求支援，我處在敵方陣列的下部，坐标X-4.201，Y-0.219，Z9.601，獵頭者三号請求支援……”

懷特明白自己已經深入敵陣，那些獵頭者級仍在與護衛艦周旋，這種情況下誰會來救他，更有可能的是，他們已經趕不過來了。

無人機尖端的機炮已經出艙，懷特甚至可以感覺到從中飛出那顆導彈的熱量。

“就要這麽死了，很不甘心啊。”

“誰說你要死了，獵頭者三号，加入陣型！”

對講機中傳來季秋的聲音，已經合上雙眼做好死亡準備的懷特看向後視器，一直尾随他的無人機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架獵頭者級戰鬥機。

“季秋？”

“沒錯你說對了，這裏是獵頭者一号，命令獵頭者三号回到陣型内，我們要從後面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緊接着，三架，四架，上百架獵頭者級在季秋号召下穿過太商共艦群，并且急轉機體，從後再次突入艦群内。

前面的護衛艦沒有任何行動，他們一直專注于攻擊舊亞圖姆的移動堡壘，卻忽視了身後的追擊者。季秋已經把兩邊的距離縮短到五公裏，但是還不夠，他們獵頭者群要一擊摧毀那些護衛艦。

凝神屏息，在首架護衛艦完全進入視野後，季秋按下獵頭者級的緩沖拉炮。

“放出拉炮！攻擊！”

由季秋爲首，百架獵頭者級的拉炮從後艙飛出，航行速度瞬間減半，也就是這一刹那，獵頭者級的駕駛員們自行調節攻擊角度，300mm光束從獵頭者級尖端的電容發射器劃出一道直線，洞穿計算機鎖定中的護衛艦。

“亞圖姆萬歲！”懷特喊出了聲，第一個能影響戰場的戰果到手，接下來他們隻需要再進行一次繞後突襲，就能再解決掉太商共五分之一的護衛艦。

“全體獵頭者，返航。”

“返航？你開什麽玩笑，”看着航行在左側的季秋，懷特不能理解他爲什麽要放棄絕佳的優勢，“太商共那群白癡還沒反應過來，我們應該再來兩次！”

“我的命令就是，返航！獵頭者級的電容晶體仍然不夠穩定，我們需要返航确認機體情況。”

“要返航你自己返航！我不會放棄哪怕一點優勢！”說完，懷特将節流閥拉到腰間，推進器最高功率輸出，獵頭者三号機就這麽單獨沖出隊列。

此時他已經脫離隊形，身後近百架獵頭者級由于季秋的命令繞路返回萬古級内部進行檢修，留在戰場上的，隻有一架獵頭者級，正是懷特的三号機。

又繞了一圈，懷特向前沖去，打算再來一次奇襲，卻不料拉炮已經用完，無法減速的他沒有調整彈道的時間，隻好硬着頭皮繼續射擊。

一艘護衛艦被洞穿，兩艘護衛艦被洞穿，懷特高興的就要歡呼起來，但正當他打算向第三架護衛艦開火時，操縱杆上的紅色扳機卻怎樣都扣不下去。早已發覺是怎麽回事的護衛艦僅開兩炮，就把三号機的機翼炸個粉碎。

失去機翼的戰鬥機無法調整方向，盡管地方很難靠實彈命中梭型機身的獵頭者級，可失去動力的懷特卻已經成爲了甕中之鼈。

電容晶體仍不穩定，我們需要返航确認機體情況。

最後一刻，他想起了季秋先前的命令。

果然，自己被自己一貫的魯莽給害死了。

“可是，就算是死，我也要帶走一個！”

尾部備用推進器全力推進，懷特瞄準了面前的一架護衛艦，即使已經确定死亡，他也要爲舊亞圖姆争取哪怕一絲一毫的勝算。

“亞圖姆萬歲！”

看着已經失去消息的戰場聯絡器，金帝微微歎口氣。

懷特早就是出了名的魯莽，所以他原本的天唁團才會遭人暗算。

“你那邊怎麽樣了，賽特。”

“偵察機發現勒維亞坦級的鏡面立場發生器，大概是在勒維亞坦級的側面機身，四面都有，看上去就像是一把雨傘，你的複仇女神級位置比較近，隻能麻煩你過去解決了。摧毀一架立場發生器，整個鏡面立場都會毀掉。”

“知道了，交給我。”

從戰争開始，金帝的複仇女神級就一直沒有參與戰争，而是從一旁切入太商共的艦群内。地球聯邦顯然沒有告訴太商共有關于阿赫叛變的事情，所以聯邦的專屬塗裝以及機體成爲了它們天衣無縫的掩飾。

“把船停下，阿赫，愛麗絲，把刀給我，我要親自過去。”

“可是……”

“沒有可是，抓住時機就返回萬古級身邊，複仇女神級有友方識别系統，不用管我。”

穿上防護衣，金帝獨自出艙，帶上那柄跟随他近百年的破刀用噴射的方式接近着勒維亞坦級泰坦旗艦。

戰場上光束亂射，有幾發甚至險些命中金帝，他很慶幸自己帶着地球聯邦的友軍識别器，否則面對他的就不隻是擦肩而過的光束，而是那些該死的跟蹤導彈。

隻需要潛入鏡面立場範圍内，金帝就不需要擔心自己會被光束打到，反而行動更加自如。那立場隻對光束産生折射作用，對其他任何東西都無法造成影響。

依附在勒維亞坦級的表面，金帝感受到輕微的重力，勒維亞坦級的重力系統還在工作，讓他隻能通過行走來尋找那雨傘狀的立場發生器。

可從勒維亞坦級的頭部走到尾部，要花上一個多小時時間。

“有沒有更詳細的數據，勒維亞坦級上方的立場發生器大概在什麽地方。”

“在從前往後大約三分之一處。”

“好的，我的位置應該差不多。”

“二十分鍾之後，萬古級的主炮将會發射。”

被稱爲移動堡壘的萬古級依然堅持在戰場上，即便是數枚導彈同時進行精準打擊，也無法擊穿萬古級的裝甲。

這就是萬古級最大的好處，盡管萬古級的副炮威力不怎麽樣，卻能以絕對的防禦優勢拖延時間。

跳躍在勒維亞坦級的平台上，避開那些自認爲安全的工作人員，很快，隻需要輕輕破壞一下立場發生器，整個勒維亞坦級的防禦就會被瞬間擊垮，那些悠閑的工作人員也不再慢悠悠的随處亂晃。

走了将近十五分鍾，金帝終于看到了立場發生器，如同賽特所說，立場發生器如同一個碩大的雨傘般直立在勒維亞坦級表面。

或許是因爲在戰場上實彈武器早已被淘汰，所以這立場發生器也就毫無防護的杵在泰坦表面。

“我找到了，準備開火。”

爲了安全起見，在告訴賽特情況後，金帝就将通訊裝置關閉，并且掏出刀，準備将面前的立場發生器直接斬斷。

“你是幹嘛的！？”

身後，兩名正在巡邏的警衛看到了金帝那鬼鬼祟祟的身影，金帝暗道一聲不好，徑直沖向面前五百米處的立場發生器。萬古級的主炮已經開始發亮，如果這時候再打偏，那麽重新裝載主炮就要花費至少十分鍾。

戰場上哪有那麽多十分鍾可以浪費！

“停下！”

兩名警衛顯然沒有金帝想象中的愚蠢，見到金帝徑直沖向立場發生器後立刻開火，可那些子彈僅僅在碰到金帝防護服表面的镓铟合金就被彈開，實彈武器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萬古級航空母艦的主炮已經就緒，藍紅色的光柱從炮口噴出，而此時，金帝距離立場發生器還有十米。

該死！

腕部安全裝置接觸，主動過載！

“給我趕上！”

通過過載手臂而飛出的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同時紅藍相間的光柱已經到達勒維亞坦級的正面。

就在一陣火花當中，整個合金制的立場發生器被一分爲二，刀順着慣性飛了出去，而紅藍光柱的軌道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偏移，卻還是将勒維亞坦級泰坦的右下角打出一個缺口。

然而，由于震動傳來，金帝一個沒站穩整個人撲倒在地，那兩名警衛則早已使用噴氣背包到達金帝身後，将他拷上。

“報告指揮官，我們在艦外發現了一個可疑人員，他将立場發生器破壞了。”

“放開我，我可是地球聯邦的最高指揮官，阿赫，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身份證明。”金帝将頻道切入警衛内部，試着以阿赫的身份識别系統蒙混過關，對方顯然沒有他想的那麽笨。

“那麽阿赫軍官，請跟我們走一趟。”

就這樣，金帝被押入勒維亞坦級旗艦的内部。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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