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的金帝去講故事,也是好笑,不是嗎?季秋。”
“或許吧,賽特船長有什麽吩咐嗎?”
“沒有,你接下來準備幹什麽?”
“賺點錢。”
季秋将自己的額度全部透支,買了一些稍微不錯的裝備,便離開隊伍獨自前往地表。
相比其他船員,季秋顯得格格不入。比如此時,所有人都在想着怎麽花掉自己的額度享享樂,他卻已經有了接下來的計劃。
每分每秒都是對自己的鍛煉。
從他剛加入賽特天唁團那時就開始了。
将充電晶體插入鐳射槍,手中從逃生艙内拿來的半桶軟殼體液潑灑向地面。
季秋特地選了個距艦城入口較遠的平地,在這裏沒人可以打擾他。
地面開始微微震動,震動從遠處傳來,震源與強度他卻不能明确分辨,他還沒有金帝的那種本事。
準确來說,這些天來沒有金帝他甚至沒辦法活下來,他很不甘心。
三隻軟殼破地而出,狩獵開始。
鐳射槍的鏡片彈槽轉動,每轉動到一塊鏡面便射出一發足以貫穿軟殼身軀的鐳射。
威力要比之前的實彈武器大上不少。
但是彈道卻有待修正,因爲鐳射武器的彈道始終是呈直線的,受重力影響不大。
酸液潑灑向季秋,他在地上翻滾兩圈繼續開火,被潑灑到的隻有兩隻手,那是他唯一改造過金屬骨骼的地方。
再三發鐳射,最後一隻軟殼被殺死。
繼續,季秋又将軟殼軀體打爆,流出裏面的體液,以便吸引更多同類。
四隻,五隻……
壓榨自己的潛力,才能激發出更多。
他知道自己還可以成長,金帝,那是他想要超越的男人。
跟随賽特追殺金帝的這段日子,也讓季秋感覺到了金帝的強大。
盡管季秋是賽特的親信,卻産生了想要追随金帝的沖動。
或許真的隻有金帝能夠幫季秋完成目标。
一個失神,季秋的鐳射槍鏡片過熱,他幹脆甩開槍轉而拔出藏在背後的匕首。
最後一隻軟殼,是被他的匕首破開口腔殺死的。
代價是他整隻右手的皮膚。
眼睛,是軟殼身上最爲無用卻最爲值錢的地方,其次是羽翼,體液,甲殼。
“四十顆完整眼球,總算是完成目标任務了。”
輕輕呢喃一陣,季秋回到地底。
他打算賣完這些東西好好找個酒館先呆一陣。
酒館無論在哪個文明哪個時期,都是最受歡迎的地方,酒精和女人,是每個正常男人都喜愛的。但是艦城的酒館卻不一樣,因爲裏面不僅有酒和女人,裏面更有艦城獨特的職業。
故事家。
故事家不是别的,就是普通的幸存者,他們将自己的經曆和聽到的事情構建成有序的故事,訴說給人們聽。
也是災星這個與世隔絕的星球上唯一獲得外界消息的途徑。
抱着女人,喝着啤酒,聽着别人口中驚險的故事,悲慘的故事,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他們打心底喜歡的故事。
但今天的酒館似乎有些不一樣。
季秋好不容易找到了角落裏的一個位子,跟預想的不一樣,艦城那麽多酒館,他還找了家地段稍微差一些的酒館,隻爲是爲了清淨,爲什麽偏偏就這家最擁擠。
“那一年,是我們天唁最爲猖狂的時候,我帶領屬于我的天唁團,與太陽系商業共同體的主艦正面交火……”
故事家的聲音聽起來稍稍有些耳熟。
“太陽系商業共同體是一個壟斷集團,憑借地球聯邦官方授予的權利,暗地控制所有商戶,并且強行收取保護費,做着見不得人的勾當……”
台上的身影也有些熟悉。
“他們也負責抓捕天唁,并且給天唁紋上天字紋身,當然,沒有天唁願意洗掉那個紋身,那可是身份的象征啊……”
直到台上的人站起來舉起右手亮出自己的紋身,季秋才看清他的臉。
金帝,真是巧。
台下的人恐怕都是慕名而來,畢竟有不少人都是聽着他的故事長大的,金帝的影響力可想而知。
“是走……還是不走呢……”
季秋還在躊躇,思緒卻早已被金帝的故事吸引,他在講當年他被太商共抓住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被某個勢力抓到手。
然而金帝卻獨自炸了太商共的主艦,率領不少天唁逃出生天,再次之前從未有天唁逃出過太商共的主艦監獄。也是那時候金帝這個名字開始遍布太陽系,吸引了不少追随者,往後太商共在他面前屢屢受挫。
就這樣,季秋白天去地表狩獵,傍晚便來到酒館聽金帝講故事。
聽着他的故事,季秋也能想起自己作爲天唁的過去。
季秋也崇拜過金帝。
但那是以前了,在季秋成爲天唁團一員之前的事情,季秋不過隻是把金帝的故事當做英雄爲家園戰鬥的故事來聽罷了。
在季秋爲賽特效力之後,他卻不得不因爲命令而去追殺這個他曾今崇拜過的男人。
季秋是地球人,土生土長的地球人。
他曾今無比熱愛自己的母星,熱愛地球聯邦。
但有一件事改變他的整個人生。
父母的死亡。
那是季秋十四歲的時候,他正和父母在月球旅行。
因爲父母常年工作在自動化食品生産廠内,季秋平時就沒有什麽時間見他們。
所以季秋很開心,對于這段旅行。
他們乘坐了太空船,參觀了月球塔,一起用月球望遠鏡看地球上的場景。
直到離開的前一天,季秋和父母逛完集市,季秋還拿着集市裏買的面具,開心的将它戴在父親臉上。
一個劫匪從路邊沖出來,他向季秋的父親索要錢财,季秋的父親給了。
但是那個劫匪還是開了槍。
那是鐳射武器,月球的任何平民都沒有方法弄到手。
季秋失去了雙親,他去找警察,可是警察隻是幫他父母收了屍,并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月球那麽大,上哪去找那個劫匪啊,現實一點吧,小夥子,沒準人家早就逃到地球上去了。”
留下一句話,那警察也消失在季秋眼中。
于是,季秋無視政府的幫助,獨自流浪在月球。
直到有一天,賽特攻打月球,季秋趁亂上了賽特的船,并且追随賽特。
既然月球那麽大,地球那麽大,該怎麽找?
隻需要把月球和地球毀掉就可以了!
但是賽特并不像季秋所想的那樣,他喜歡殺人,喜歡掠奪,但那對于月球和地球僅僅是撓癢癢罷了。
所以給季秋一次機會,季秋會誓死追随金帝。
因爲金帝是唯一一個付諸行動的天唁。
“喲,這不是季秋麽?”金帝早已停下故事,拿起兩杯啤酒坐到季秋面前,他注意到季秋正握着空杯子。
季秋剛剛回過神,盯着嬉皮笑臉的金帝,心裏很不是滋味。
如果當初攻打月球的是金帝該多好。
“季秋?你沒事吧,幹嘛想幾百年不見女人的老漢看女人那樣看着我,這裏這麽多女人,你不會有什麽特殊的性癖吧?”金帝裝作驚訝,卻見季秋沒有回答,隻是看着他。
“金帝,你爲什麽恨地球?”許久,季秋終于冒出一句話。
“恨?我并不恨地球啊,我隻是讨厭地球人。”
“隻是讨厭爲什麽要炸毀地球。”
“嗯……”金帝思考了一陣,“因爲我來自亞圖姆?地球人殺掉太多亞圖姆的人了?不不不,我可不會把那麽大的擔子壓在自己身上,舊亞圖姆的人怎麽樣關我什麽事。我隻是讨厭地球聯邦,讨厭那群占有星球卻不知道珍惜的人,所以我想親手毀掉他們的母星,想讓他們知道失去的滋味。”
失去的滋味嗎……
“至少這一點,我們一樣,幹杯,金帝!”
季秋手中緊握着已經泛黃的照片。
那是在月球塔下,一對父母抱着他們的孩子,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是季秋數十年來的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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