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戰友,現在的敵人。
說不清的理由,道不明的意念。
無法言喻的心情,難以訴說的情感。
月光下的側臉,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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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聲響在曠野間回蕩,熱浪的沖擊覆蓋了閃光,哀嚎與慘叫逐漸從戰場中消失,煙火與灰燼籠罩了星光下的夜空。
支離破碎,屍橫遍野,火仍在燃燒,光仍在閃爍,一閃即逝的炮擊劃過煙氣嗆人的半空,激射而出的光束沒入另一端的地平線上。
沒有去看周邊的火海硝煙,也不去關注幸存叛軍的零星抵抗,更不在意不明之敵同多方的混亂交戰,伴随着炙熱的輕風吹過滿目瘡痍的戰場,相視的兩人都陷入了無言以對的沉默。
時間仿佛變得異常的緩慢,周圍的戰鬥還在繼續,亂戰的多方卻都未注意到靜立不動的兩者。面色平淡不曾有過變化的少女,雙眼靈動不明所以的恐獸,還有坐在駕駛艙内的青年。
……
沒人打破戰場之間的這段異常甯靜,無聲對視的兩人都沒有說話,甚至連多餘的動作都不曾做出。好似她們并不存在于這片光火交織的戰場上,又或者說,戰場上的所有人都把她們忘記了一般。
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的數息之後,微微張嘴說不出話的黃龍星,多麽的希望剛剛的話語,隻是少女對自己開的一個玩笑,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一場誤會。無言的等待着對方的答複,便是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哪怕身處于熾熱的戰場之中。
像是無言以對,又像是無可奈何,注視着恐獸四門主炮管内,蓄勢待發的深藍電光,沒有表情變化的海藍,依然身着那身藍白色的輕動力盔甲,留着齊肩的烏黑長發。不見的,僅僅是腰間的那幾個多功能集成包,和從未使用過的電磁手槍。
“難道…所有的回憶…都是假的嗎……?”
顫抖的聲音緩緩開口道。看不見黃龍星的面龐,能看見的,隻是恐獸似有靈性的目光。
“我不知道。”
簡潔卻又同樣緩慢,少女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感波動,面癱依舊是面癱,即便她并不是面癱。
“什麽叫…我不知道……?”
隐隐約約地,有一種難以克制的情感被黃龍星強壓了下去,好似處于某種将要爆發的邊緣。
……
不明所以,好似有難言之隐,又像是不知該作何回答,略顯無助的海藍小有慌亂的來回轉看向兩邊,邊想還邊後退了幾步。怎麽看,都是一股努力回憶,卻始終回想不起的可憐模樣。淡藍色的雙眼中,更是一連閃過了好幾道不易察覺的微光。
……
腦海中的聲音在呼喚,掌間的光點在彙聚,用左手緊握住隐隐張開的右手,不斷搖頭的少女仍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炙熱的狂風拂起了海藍的秀發,激射的破片從她的周身極速飛過,不遠處的爆炸震得恐獸的力場護盾,都爲之激起了數圈無形的波瀾。
……
無言的漠視,恍然間看向探測面闆的黃龍星,隻看到渾厚到足以刺痛人眼的湛藍亮光,填充覆蓋了少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超越百萬的能量反應數值比閃雷或長空還高了數倍不止,堪稱人形的超高能量源。難以想象,這在過去是如何隐藏的。
恐懼與焦慮同時充滿了黃龍星的心房,相比起海藍所表現出的彷徨與迷茫,恐獸體形上對少女的明顯差距,已經無法掩蓋住那小巫見大巫的懦弱,一陣盡顯緊張的“喵嗚”聲也随之傳進了青年的雙耳。銳利的腳爪則不斷抓撓着灰褐色的泥土表面,翻出大小不一的石子。
“隻有你和我……”
硬咽的女聲艱難的訴說着,但下一刻,一個更顯冷酷的女聲不但打斷了海藍的話音,也讓思緒混亂的黃龍星爲之一驚。
“終于找到你了,該死的怪物!”
憑空出現兩人一側的藍白光團,僅僅是眨眼不到的一瞬又憑空消失,隻見一位身着黑色露背連衣短裙的銀發少女,在打破這層短暫對峙的同時,高舉起了與那身材極不匹配的巨大戰鐮,當即作勢要砍向另一邊盡顯糾結的海藍!
不再去關注同樣混亂的少女,注意力轉向另一側的黃龍星,瞳孔瞬間一縮!根本就沒有思考,又或是說,完全來不及思考!便毫不猶豫的扣下了開炮的扳機,讓蓄勢待發的炮彈于磁軌間爆射而出,近距離炮擊了突入戰場的鏡月!
光,閃耀藍白光團再次憑空閃現,幾乎于零距離間回避開來的鏡月,轉眼間便出現在了百米開外!無視撲面而來的炙熱氣流,目光陰沉的凝視向既不是叛軍,也不是不明之敵的恐獸,好似想用眼色殺死對方。
“聯盟軍…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少女的聲音很輕,但言語間充滿了冰冷與殺意,仿佛斜對面正做迎擊态勢的恐獸也是自己的敵人。
“是叛軍嗎?”
這是黃龍星自言自語的輕聲。也不知是什麽時候開始,周邊的戰場上似乎少了些什麽。
一連串的爆炸聲漸漸從耳旁平息,零星的呐喊則早已消失不見,戰機狀态的迅猛翼龍呼嘯着從夜空中飛過,千瘡百孔的戰場已然被火海和硝煙所籠罩。炙熱的氣息在周身邊環繞,火星在塵埃間飛舞,破碎的肢體遍布紅褐相間的大地。
沒有給予黃龍星反應的時間,眨眼即逝的鏡月一動,便零距離的出現在了恐獸的身旁!反射着陰寒月光的戰鐮,就在那即将落下的一刻,被一隻強而有力的黑手所接住。破空的餘波微微吹拂起了黑長直少女的發絲。
看了看動力手甲緊捂住的鐮刀背,又轉看向身前的銀發少女,微笑着開口道的黑武顯得極爲客氣。
“這是誤會,我們沒有别的意思。”
那一刹那,都沒能做出反應的黃龍星這才發覺,被他當做奧法叛軍的來人,已經接近到了恐獸的一側!就站在三角龍頭的斜面,面色冰冷的看着擋在身前的黑武。
“誤會?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但作爲盟友的你們卻向我開炮?”
鏡月的聲音顯得很冷靜,不蘊含一點一絲的怒意,但在旁人聽來卻是異樣的刺耳。
“啊咧…你這把戰鐮很危險,但詛咒對我沒用。”
握住鐮刀背的黑武輕聲笑道,稍顯玩味的看着來人。
“無論如何,我們要知道真相。”
遠方的光輝仍在閃爍,絢麗的光束不時劃破黑暗的曠野,戰鬥并沒有停止,戰火依然在燃燒,一片绯紅的炙熱戰場之間,僅剩下屈指可數的幾人。
“那麽,我能将你們視作敵人嗎?”
單薄得類似旗袍的紅藍色連衣裙,火紅的長發披散在背後,僅手腳部穿戴有赤色的龍鱗護甲,右手還握着一杆斜指向地面的赤紅長槍,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炙熱而又冰寒的矛盾氣息。接話的不是鏡月,而是從火海烈焰中慢步走出的貝露可。
“這裏似乎需要支援。”
一團猶如水銀般的液體逐漸彙聚成型,最後變成了同樣穿着輕型動力盔甲的人形樣子,拖帶着機械電音的南霹谷,即使靠深藍色的護面鏡遮住上半張臉,也掩蓋不了面癱的模樣。更遠方的戰鬥,好像隻靠蕭雪一人便拖住了整條戰線。
随後而來特裝角龍,直接在恐獸的左後側停下,調轉過來主炮直指向臉色平靜的來人。保持巡航的兩架迅猛翼龍仍在戰場上空盤旋,一邊回避開激射而出的光束,一邊用多管電磁機炮持續掃射。隐藏于陰影中的潛行者,隻是從安全距離上靜看着尚處于對峙狀态的兩方。
然而,處于風暴圈中心的海藍,卻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對方身上之時,于下一瞬間的破風聲中突出了被火海包圍的戰場!滾滾湧動的濃煙之間,還留有一個被突破的巨大空洞!聲勢浩大的音爆,則如同引爆一切的火藥,讓所有人都爲之一動!
“别想跑!”
剛剛喊出這一句話,抽鐮撤出的鏡月,便在藍白光團閃現的同時,當即遭到了向後躍出的恐獸全炮齊射!而驚見這一幕的黑武,則在下一秒中突破了音障的阻隔,猛追向黑暗曠野間閃亮的那一團光芒……
泛着紅光的長槍如火舌般灼熱的脫出,淩空點爆了特裝角龍炮射的高爆炮彈!無視撲面而來猛烈熱浪,置身焰火光團中的少女剛想突進,便遭遇了一個人影的正面阻擋!貫穿他身軀的赤色槍身,卻并未吸取到任何的生命源力,連來人本身都沒有發出痛苦的叫喊。
遠近不同的稀疏灌木叢間,隐身的黑袍潛行者紛紛于陰影中,進入了瞄準狙擊的狀态,閃爍着精光的右眼通過機械準具,将魔導槍口集中瞄向身軀龐大的恐獸!
但緊接着從天而降的迅猛翼龍,便散發腿部磁懸浮系統的藍光,直接落在了他們斜面上的兩側,并順勢扣下了多管電磁機炮的扳機!同時,一道劃過夜空的流星光團也在這一刻,落入了遠方閃爍起點點微光的曠野之上,讓沖天的光焰吞噬了所有球形的透明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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