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果決。

一閃，而過。

想法，思緒。

不得，不打。

——————————

“你們真的沒有在騙我們嗎？”

這是隊伍重整完畢後，爲首的一位中年紅袍法師重複了不隻一遍的話語。注視着懸浮的老式角龍坦克駛過一片濕漉漉的泥地，就在不多時前，這支殘部的魔法劍士中隊長還站在那裏，随後被一連串爆射而來的磁軌槍擊打成了篩子。

“當然，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

站在恐獸身旁的黃龍星，以一個肯定的語氣回話道。沒有鮮紅的血液，也沒有破碎的殘肢，有的僅僅是透明色的奇怪軟體，以及從傷口内破漏出的純淨水流。而那位中隊長身上所穿的符文戰甲、衣物長褲、甚至于腰包行囊，竟然也都是變化而成的。

“很難想象不是嗎？你們的隊伍中間竟然混有十一隻僞裝生物，它們沒有在戰鬥時發起内外夾擊，還真是奇怪呢。”

接話的，是慢步走到老式角龍坦克旁的黑武。黑長直少女的微笑似乎别有深意，看向中年紅袍法師的目光，好似再說你們是不是攜帶有某種對敵人來說很重要的事物或東西。

“這個嘛……哈哈，我也不知道爲什麽。”

猶豫還是沉吟？苦笑着的中年紅袍法師打哈哈道，怎麽看都是在掩飾着什麽。而不做解釋，在他看來似乎是最好的回答。

坐在坦克駕駛艙内，一身重裝的黃星沒有說話，但老式角龍坦克的副炮組，則來回巡視着不遠處，剛剛集合起來的殘軍部隊。炮塔頂部的一對2x2導彈數組正呈打開狀，橘黃色的半圓形彈頭在陽光的襯托下清晰可見。

大多數人的神色都顯得疲憊與恐懼，目光中隐隐的透露着尴尬，僅有一小部分人略顯氣憤，卻又不敢與透過來的目光向對視。零隊這邊才七個人，長空和閃雷還呆在遠方的小山丘頂上，除了黃龍星外，其他坦克的駕駛員都呆在艙内。可人數明顯更多的帝國.軍一方，單隻說精神狀态便如同俘虜一般。

（可憐的混蛋。）

也難怪黑武會這樣想，不管中年紅袍法師特意回避開的目光，也不在意連一句感謝都不說的回話。這支看上去狼狽不堪的魔法軍團…殘部…實在是沒多少可圈可點之處。

數量上比魔法劍士更多的魔法師（包括輔助後勤的魔法學徒），多是一副體力透支的模樣，很難想象在撤退過程中，他們是如何跑得比體質過人的魔法劍士們更快的？沒有一丁點的高傲表現，倒也不存在喪家之犬般的窩囊。

雖然以貌取人不是件好事，但對于誤擊的事避而不談，也沒有多少愧疚之意的表現。即便當事的衆人心理素質再怎麽好，還是令人有那麽一點的不舒服。尤其是對方那一臉很是尴尬，又絲毫都不想多說的苦澀表情，好像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盡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确如此。

“我們還要合作，至少把該告訴我們的都說清楚吧。”

見對面的中年紅袍法師遲遲不做回複，作爲零隊隊長的黑武又開口說道。言語間好像頗爲無奈，語氣倒是加重了少許，目光卻不像先前那般灼灼逼人。

“好吧…這要從我軍親眼見到西都消失後的遭遇開始說起……”

面對正欲長篇大論的來人，極少顯得不耐煩的黑武冷聲插話道。

“可以的話，請您長話短說。”

或許是覺得虧欠零隊什麽吧，神色表現得更像是下級的紅袍法師，尴尬的擦了擦胸前的塵土，讓自己的法袍顯得幹淨一些，随後才做開口狀。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白超音沉靜的聲音忽然從衆人的通訊耳機中響起。

“全裝雷霆報告，感應探測到30個能量反應正從西南方向接近，炮軌雷達計算出目标群的航迹指向我軍，速度有加快的趨勢，但每秒鍾的飛行速度不超過50米，且目标群擁有生命反應，預計3分27秒後抵達。”

“時速180公裏？”聽見報告的黑武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讓對面的中年紅袍法師愣了一愣。“什麽？”

“你們有援軍嗎？”略顯不解的黑武反問了一句，但目光卻轉向不遠處的黃龍星。

“沒有。”

中年紅袍法師回答的很是幹脆。可下一秒，他的面色便突然一變！

“喝…？！可能是安西洲的機動龍騎團！因爲我軍是通過廣域魔法通信宣布投降的，他…他們……這是要來消滅叛徒！”

“啊？”紅袍法師的驚聲讓黑武略感詫異。你們投降有幾天了？他們，或者說是其他的奧法叛軍，這時候才來消滅你們？按照先期的共享情報，安西洲那邊可沒有遭遇戰事呢。

不過，隻要換位思考一番便能知道，這位面色突顯驚恐的紅袍法師所說的并不無道理。爲了維護所謂的神聖魔法之光，希迪娅靈及她所領導的軍隊皆被西陸軍團看做是敵人，同時也是出賣帝國利益換取聯盟援助的叛徒，是永芳聯盟間接控制星靈帝國的傀儡。

率領第一魔法集團軍投降僞帝希迪娅靈的鏡月，更是甘願成爲其走狗的叛徒！永芳聯盟則是幕後控制這一切的邪惡侵略者，特别是那被真理報瘋狂宣傳的光榮革命，則是爲了美化希迪娅靈進行大清洗的暴行。

另一方面，關于命令西陸軍團全面投降的廣域魔法通信，則被叛軍普遍認爲是虛假的命令。作爲發起魔法對魔導戰争的奧法元帥，怎麽可能在一切尚未有定論的時候宣布停戰？更不可能随随便便的無條件投降！

一定是投靠第一魔法集團軍的親衛隊，挾持了受到重傷的奧法元帥，從而在希迪娅靈的指使下發出了假命令，所以親衛隊也都是違背了奧法元帥理想叛徒！是的，即便是已經帶隊投降了的現在，站在黑武對面的紅袍法師也同樣還抱着這樣的想法。

現在的投降舉動，不過是爲了暫時休戰而已。但他們用廣域魔法通信發出的宣告，同時也成了一把雙刃劍。對于希迪娅靈方面和永芳聯盟來說，接受了無條件投降的他們勉強能算是己方的人。可對于其他的奧法叛軍而言，他們便是不折不扣的叛徒！以殺雞儆猴爲考慮，絕對是必須消滅的對象。

但是，沒來得及多做解釋的紅袍法師，表情上雖充滿了複雜與苦澀，可目光中一閃即逝的糾結感，卻被黃龍星敏銳的捕捉到了。轉看向不遠處的黑武，以及她身側的老式角龍坦克，相對冷靜的聲音接話道。

“我們的任務，隻負責調查方面。”

話語很簡單，但隐隐地帶有一絲猶豫感。潛在的意思，仿佛是在說幫不幫這支殘軍都很難辦啊。首先，零隊沒有同奧法叛軍作戰的必要，其次，以來襲目标群的機動力根本追不上己方，脫離戰場簡直輕而易舉。

可問題就在于，零隊于情于理都不好坐視他們被其他的叛軍消滅。更何況這支本應作爲接應部隊的帝國.軍，還沒有給予相應的共享情報呢！要是他們這就都完蛋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找誰要情報參考？以他們現在的狀态面對即将到來的…龍騎團…？除了被虐殺以外，黃龍星還真想不出其他的結局，這也正是所猶豫的地方。

“那個……”

可能是看出了什麽，中年紅袍法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需要多想，一定是想說龍騎團一旦到來，零隊将和他們一起遭受到攻擊，所以迎戰是……還真不一定是必須的，萬一零隊跑得掉怎麽辦？那可真是要坐下來等死啦！爲了不被狠心抛下，必須盡快抓住這枝救命稻草，哪怕要抛棄掉所謂的尊嚴。

“真理的意義是什麽？”

面色平靜的黑武完全沒有旁人的急迫感，語氣平平淡淡的過于鎮定。

……

眨了眨眼，微微張嘴的黃龍星沒有迅速回話，像是在組織說辭，又像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都在，導彈的射程之内。”

做出回複的是黃龍星的爺爺，那位身穿火色重裝動力裝甲，話音老成穩重又帶有一絲幽默感的老人。

“哎……”

相比起歎了一口長氣的蕭雪，作爲一個面癱，想做表情卻又死活做不出來的南霹谷，隻是把右手輕放在白發少女的左肩上，示意她不要露出這麽失望的表情。

“不得不打是嗎。”

遠在千米之外的小山丘頂部，自說自話的閃雷輕輕把狙擊炮的加速開關，撥到了最大的數字4之下。而一旁的無臉男長空，則做了一個不需要的手勢，仿佛在說，我們隻需要安安靜靜的看戲便好。

或許，這是一個收集魔法軍團情報的機會呢？不知怎麽的，閃雷好似明白了長空的意思，盡管他什麽都沒有說。

PS：抱歉，最近卡文有些嚴重，春秋在思考相關劇情的合理性上花了許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