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亮世間萬物的一切。
因爲有光,才能看見事物。
如果沒光,爲何又能看見。
逆光,不科學的神奇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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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裏,一名在帝國東陸軍團中任職的初階監察官。
所屬的東原軍團在東之都被核爆後的第二天,因爲沒有獲得命令,且超遠程魔法通訊陷入全面的癱瘓,而一直龜縮固守于防區之内。直到泛原城淪陷爲止,被稱爲異形獸的魔物,都沒有對東原洲内仍駐防于原第二道防線的帝國.軍發起攻擊。
但這樣的好日子,或者說是壞時光,并沒有持續多久便被打破了。再派出所有的傳信兵後,徒勞等待了十數天的東原軍團,沒有等來回程的信使或增援的友軍,反倒迎來了不明魔物,也就是異形獸群從防區後方發起的攻勢。
在臨近戰區的友軍部隊,都認爲處于失聯狀态的東原軍團可能全軍覆沒的時候,盡忠職守的東原軍團卻在本地的大平原地區,同後方進攻來的魔物陷入了苦戰。沒人知道魔物是怎麽繞過防區出現在向東方向的後方,也沒人認識這些與蟲群完全不同的新型魔物的具體情報,唯一被注意到的是,監察情報部那邊有人發現它們與聯盟曾共享過來的情報中,一隻逃入了精靈森林的被稱爲“異形獸”的怪物很像……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正帶領着一小隊潰兵的費裏,隻知道想要活命的話,就必須向西南方向快跑!大部隊早在半個多月前便被打垮、打散了,而費裏所屬的兵團殘部又在向汶州地區撤退時,遭遇了戰車級魔物的突襲。本就傷亡慘重,且因長途行軍而倍感勞累的部隊,幾乎隻是進行了象征性的幾次還擊便作鳥獸散了……
傷員被抛棄,辎重被丢下,戰車被擊毀,潰散的部隊猶如難民般毫無組織紀律可言。幸運的是,向東逃跑的大部隊吸引大部分魔物的注意力,讓費裏的潰逃小隊逃入了森林之中。但不幸的地方,也發生在這,就是費裏和他的小隊迷路了。
費裏不知道攻擊他們的怪物叫什麽,但這不妨礙他将怪物們統稱爲魔物。而逃脫了魔物追擊的費裏小隊,則靠着部隊中教過的基本野外求生知識,在精靈森林之中一邊尋找着這個自治地區的城鎮,一邊采集着能找到的野菜和食用菌過活,偶爾還能用所剩無幾的彈藥,打到一些野味改善下夥食。
就這樣,這支不足四十人的小部隊,便在擔驚受怕的狀态下,糊裏糊塗的繼續向西南行進,或者說是潰逃。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不盡相同的表情,有擔憂、有害怕、也有迷茫。所有人的行裝也在這二十多天的原始生活中,變得如同受災難民般糟蹋不堪,即便附近就有小河流水,也沒有人敢放輕松下來洗一個澡,好好的休整一番。
因爲逃跑途中曾多次與小股魔物發生遭遇,雖然都不超過個位數,但與魔物每一次的戰鬥,都會對這支不幸的小部隊造成幾人,甚至十幾人的傷亡。到了最後,費裏能聚在身邊的,隻剩下七個人,而支撐着他們沒有垮掉的信念,則是費裏監察官的存在。隻要有費裏存在,如果還能逃出生天的話,至少不會被其他的監察官當做逃兵處決掉,雖然他們的确是逃兵沒錯。
沾滿泥土的魔導步槍,所剩無幾的元素結晶,空空的幹糧袋,這是費裏這支小部隊最基本的裝備。如果不是他們還穿戴着組合式的輕鋼胸甲、護手、護腿和鋼盔以外,還真看不出這支近乎渾身帶土的髒兮兮的小隊會是星靈帝國的軍隊。
清晨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縫隙間,照射向這片被廣大森林所覆蓋的大地。清澈見底的小河從樹林中流淌而過,随處可見的灌木叢在微風中微微晃動,同時發出沙沙沙的輕響。泛黃的土地上堆滿了黃褐色的落葉,使人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自己踩出來的腳步聲響。
“越來越冷了……”從脖頸旁吹過的寒風,使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邊走邊環顧四周的菲裏不由地感歎道。“今年的冬天來得比較早啊,北大陸那邊應該已經下雪了吧。”
“監察官大人…?我不是質疑您的命令,但我們還要繼續向西南方向走嗎?這些天來我們連一座小村莊都沒遇到過啊……”
回首看了一眼說話的士兵,那是一位雙手緊握着褐色魔導步槍的小夥子,與身旁的戰友們的愁眉苦臉不同,費裏在這位小夥子的臉上看見了一絲勇敢,雖然是硬撐起來的。
“我們沒有地圖,也沒人了解這附近的狀況,甚至于我們走了多遠都不知道……”說到這,費裏頓了頓才做解釋道。“一般來說,爲了方便獲取水源,小村莊都會建立在河岸邊上…沿着河流走總能遇到人或精靈沒錯……”
不過,在話音落下後微微歎了口氣的費裏,似乎并沒有足夠的底氣,或許是這二十多天來的遭遇,使他對自己的經驗也産生了懷疑吧。就算遇不到村莊,遇到個精靈遊俠也好啊,至少能像精靈森林自治洲的友軍問下路,不至于在大森林中瞎晃。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而,再次低頭歎了口氣的費裏,卻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本來比較雜亂的腳步聲,轉眼間便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了!
猛地回頭向後看去的費裏,剛剛從背上取下一把天藍色的魔導步槍,并打開槍身上的保險,便驚見跟在他背後的七人,竟都雙腿打顫的愣在了原地,連雙手中的魔導步槍也握不穩,微微張嘴的他們,不斷重複着一個聽不清的音聲,結結巴巴的說不話來,眼神恐懼的直盯向費裏的身後,完全就是被吓傻了的模樣。
“啊?!”
頓時一驚的費裏又急忙轉身向後一看!這沒看還不要緊,仔細一看卻是連費裏都定在了原地!緊握住天藍色魔導步槍的雙手,也開始顫抖了起來,右手食指差一點就要扣下扳機,但費裏僅存的理智還是忍住了這一危險動作。
隻見一隻純白色的與衆不同的異形獸,正趴在斜對面大概三十米開外的小土坡上,如同卧在窩裏打盹的貓咪一般。說它與衆不同,則是因爲費裏所見過的異形獸,無一例外都是純黑色的!硬要打比方的話,黑色異形獸就是一種身披角質重甲,且猙獰并長滿利齒的頭顱還被外骨骼所包裹的恐怖蜥蜴。
而費裏對面正趴窩的那隻純白色異形獸,從頭顱到身體再到四肢,都被一種模塊化的裝甲,或者說是護甲闆所覆蓋,材質初看上去極像是一種鍍了一層銀的鋼鐵。清晰可見的線條分布在疑似拼接而成的模塊裝甲間,脊背上不但沒有大小異形獸都有的背刺,甚至于噴射炸裂飛刺的方洞也沒有一個存在。
但就是這樣一隻做趴窩狀伏在小土坡上的異形獸,卻讓驚見到它的費裏小隊都吓破膽!乃至于站在原地的每一個人,除了渾身打抖以外,都不敢做出其他的動作。衆人隻是直愣愣的,注視着那隻白色異形獸微微側目的藍色眼睛,好似不斷有一行不明文字劃過的,沒有眼珠的泛光眼睛。
“完了,是黑洞……”
黑洞,費裏對那隻純白色異形獸的稱呼,寓意爲能吞噬一切的危險敵人,包括任何形式的攻擊,擁有着幾乎無解的絕對防禦。在費裏的認知中,他隻遇到過這種魔物(異形獸)一次,就是二十多天前兵團殘部潰散的那一次。而那場遭遇戰中費裏印象最深的,便是從炮彈綻放的烈火中,一躍而出的白色魔物(異形獸)!
對于費裏來說那真的是一個噩夢,能将所有擊中自身的攻擊,全部吞噬化解掉的白色惡魔,無懼任何形式的魔法攻擊,刀劍與它一經接觸便會從觸碰的一方瞬間消失。在所有與它戰鬥過的人眼中,一旦白色的惡魔化爲黑洞般的黑暗團體,那一切的攻擊都等于沒有,所有觸碰到它的一切都會消失,連一點塵埃都不會留下。
當然,費裏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與那隻純白異形獸對峙的時候,西南方向至少一千米開外的遠方,有一個雙手持電磁軌道狙擊炮的身影,正保持着簡單的瞄準姿勢,坐在大樹的一側樹幹上,報告着自己的觀察發現。
“連長,有情況,發現一支疑似帝國.軍的小隊,還一隻沒有做出動作的異形獸。那隻異形獸是純白色。”
剛剛說完的少女,又接着補充了一句。而另一個更顯成熟的女聲,則在少女的話音落下後,緊接着分析說道。
“報告,連長,按照原本的作戰計劃,本隊應盡量避開帝國.軍和異形獸的交戰區,他們的戰鬥與我們沒有關系,雖然這裏地處精靈森林的中部,同交戰區應該是很遠的位置。但從探測到的數個生命反應來看,量級不超過個位數,我分析認爲這處于特戰隊的控制能力之内,如果要進行援護作戰的話,與指揮部下達的行動指示之間,其實并沒有相沖突的地方。”
“請提供作戰指令,連長。”說完,白蕭又迅速補充道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