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
最後我還是沒能找到真姬。
晨昏破曉,随着自動雨刷地搖擺,車窗上淅瀝小雨的痕迹被抹去的瞬間又再次密布其上,看了一晚上已經無比熟悉的風景在冬旭微弱的光芒中顯得又那麽陌生,是因爲多了些星點稀疏般的行人嗎?
不知道。
手機已經沒有了電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沒有了。
隻記得昨晚在不斷撥打電話和發信息給真姬的間隔中它就黑屏了。
但是,那都沒有關系。
我找不到真姬。
她,去到了一個我所不能觸及的地方,我的聲音傳達不到的地方。
都是因爲我的錯。
我肆意地去濫用。
回家吧。
昨晚翹工作那麽久,‘老闆’的空白應該又要黑掉我電腦了。
我腦子裏麻木地想着這些毫不相關的事。
······
“啊......”
繪裏的房間,床上。
穿着繪裏的睡衣略顯寬松的真姬剛打開昨晚一直關着的手機就被這如潮般的信息和未接來電提示吓到了。
“恩?真姬,怎麽了?”
脖頸上挂着毛巾的繪裏拿着洗漱用具走了進來。
“給,這個,你就先用着這個吧。”
繪裏坐在床邊,有些好奇地探過頭看了眼真姬的手機。
“......”
真姬還是毫無反應。
“啊。”
看清屏幕的繪裏張大的嘴裏漏出了一小聲驚訝。
數百條提示的信息和上百的未接來電。
對象顯示全部都是:淺一。
從10點多到淩晨4點多從沒間斷。
真姬覺得自己的眼淚好像又一下子從心頭湧上眼眶。
究竟,自己這麽做是爲了什麽啊?
看到這些短信和未接來電的同時,自己昨晚構建起來的心理防線瞬間就崩潰。
那家夥...
真狡猾啊。
“啪。”真姬扔開了手機。
“诶,沒關系嗎?”
繪裏條件性反射地問了一句。
“什麽?”
真姬笑着反問。
“呃,”繪裏有些卡住,“不回短信沒關系嗎?”
“嗯,昨晚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
真姬像是在告訴自己。
“如果,小鳥對他很好的話,我...”
就算了。
————
回到家,時間的流逝渾然不知。
倒頭躺在沙發上,眼睛目視着天花闆,思緒一片空白。
這種時候。
我可以找誰訴說我内心的困惑。
女朋友?
‘我,相信着他。’
那天在學生會室外聽到小鳥的這句話再次響徹我已混亂的心扉。
信任,我被信任着,小鳥認爲我能支撐着她前進,我能理解她的一切,我應該要支持她的腳步。
我要做她堅固的後背。
就像以前一樣。
我不能在他面前軟弱,如果在她面前再那樣柔弱的話,我...會被讨厭的。
她應該還在爲大會的事做準備,自己已經不能再任性去擾亂她的心了。
那會讓她們的期待落空。
菜子?
一直以來都呆在我身邊的少女,她似水般溫柔的笑靥肯定能夠包容着我此刻心中這份自卑。
菜子...
菜子。
菜子!
爲什麽,爲什麽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卻不是我最親密的那個人,無論是我喜歡着别人,心在别人身上,抑或是成爲了别人的那個他,你還是這樣子溫柔地對待我。
明明。
明明自己在關鍵的時候離開了我!
沒關系。
如果是她的話,肯定可以的。
我掙紮着想坐起來,伸手去拿在旁充電的手機,然後我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
不行。
她在休假中,她在和學校的朋友在合宿,她有自己的生活。
我已經不能再奢望她的生活圍着我轉了,她終有一天...要離開我的。
離開我。
想到這個可能性的瞬間我心如墜冰窖,掙紮坐直的身體瞬間失去支撐的力量,倒回在沙發上。
‘押水同學其實仔細看的話超級可愛的!’
‘是呢,最近性格又變得挺文靜的,也沒以前那樣内向到自閉的程度了呢。’
‘好想去告白啊~’
我突然想起之前遊泳比賽的時候在圍觀的周圍同學口中聽到的關于菜子的評價。
她相當受歡迎。
不要,不要!
内心越發擴張的不安感如不斷擴大的虛空縫隙一般吞噬着我。
對的。
菜子改變了,改變她的人是我,她需要進行改變,而我隻是剛好出現在那裏成爲了那個人。
所以她才會對我抱有好意。
那點好意,根本沒辦法支撐着她繼續下去,所以在那時候她‘逃’掉也是在所難免的。
我不能怪她。
繪裏。
我的朋友。
不對,說了絕對會被懷疑的,我是一個絕對忠誠的男朋友。
洋。
不行,現在跟他說這個根本沒用。
“哈...”
回過神來的我徹底陷在沙發裏。
結果到頭來,我還是隻會去找别人,我想通過别人來解決我内心的這個煩惱。
明明隻是我自己的錯,但是我居然還想去找别人。
但是卻沒人可找。
全部都被我一手抛棄了。
果然,隻靠我一個人的話,什麽都做不好。
真不成樣呢,我。
自嘲地笑了笑。
······
“嘀嗒嘀嗒。”
聽着客廳裏的老式挂鍾發出來的聲音,我才注意到,現在外面天色已黑,白晝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過去。
“咕噜。”
肚子發出抗議的聲音,抗議着我一天都在虐待着它。
“是嗎,原來已經晚上了啊。”
我發出的聲音幹澀得可怕。
“吃飯吧。”
饑餓感讓我的頭腦稍微清醒了點,我有氣無力地坐直上身,拿起桌上放着便利店的袋子站起來往廚房方向微微搖晃着走去。
視線有些模糊,但是勉強還是能支撐着我撕開方便面的封蓋,我拿出幾個方便面,紛紛注入熱水再放落調味包,坐在飯桌上,喝了點水滋潤了下幹涸的喉嚨。
這個身體,看起來真的相當硬朗呢,老爸沒有騙我啊。
真不愧我用那樣的‘條件’換回來的東西呢。
拿過旁邊放着的手機,自從今天早上回來放着充電之後我就一直沒理它了,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聯系之類的。
我帶着些少期待。
三條新信息。
【怎麽了?淺一,打你手機一直提示關機哦,出什麽事了嗎?】
昨晚11點,從小鳥那裏來的信息。
【沒事,隻是公司那邊有點事,所以回去了一下,手機沒電了,抱歉讓你擔心了,請好好爲大會加油!】
手指麻利地打出回複,心情卻是與内容毫不相符的麻木。
【請記得好好吃早飯哦,淺一。】
今早從菜子那裏收到的信息。
【嗯,合唱,加油哦。】
回複。
【我,到家了。】
看到聯系人的瞬間我瞪大了眼睛,真姬!
真姬回我了!
太好了。
手指不斷在空中挪動,卻怎樣也按不下一個鍵。
我什麽也沒辦法說。
結果。
還是沒能回複她。
吃飯吧,膽小鬼。
我掀開面前擺放着的幾個杯面的蓋子。
“我開動了。”
對着自己被燈光拉長的影子說。
————
“恩?怎麽了?小鳥。”
南伯母看着飯桌上表現有些異常的女兒。
“啊,沒什麽。”
小鳥像是被驚醒一樣,表現有些慌亂。
突然小鳥的手機響了,小鳥立馬從外套裏拿出手機,看到信息的同時然後露出有些安心的笑容拍了拍胸口。
“是從男朋友那裏來的嗎?”
南伯母打量着自己女兒的反應,一驚一乍的,不是爲了那個小子的話,自己說一百個不相信。
“...嗯。”
小鳥有些腼腆地低下了頭,在自己母親面前自己還是不習慣很容易地就說出男朋友什麽的相關話題啊。
雖然媽媽比自己更加不在意...
“怎麽了?他。”
南伯母突然想起那晚載自己回來的時候淺一焦急得有些異常的表現。
“不,就是昨晚發給他的信息終于回了,我還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之類的。”
小鳥放下手機。
“恩~一天失聯嗎?難道這麽快就要面對花心問題了嗎?!”
“沒有那回事啦!”然後小鳥好像想起什麽事一樣,表情一僵。
糟、糟了。
昨晚好像是淺一約了真姬醬去聽音樂會的...
顧不上母親的反應,小鳥當場就抄起手機,撥打了真姬的電話。
“喂,真姬嗎?”
‘小鳥?怎麽了?’
小鳥細心聆聽着來自話筒那邊的聲音。
“昨晚真姬醬你是不是和淺一一起去聽音樂會了?”
小鳥沒有任何顧慮就問出了這句話。
‘呃,’電話那頭聲音一滞,‘沒有啊,昨晚我一直和繪裏在一起,現在繪裏也在我這裏。’
然後電話好像被遞給另一個人。
‘喂喂,小鳥嗎?突然打電話過來怎麽了?昨晚到今天我一直都在跟真姬商量舞步和曲調的校正休整啊。’
“恩...是這樣啊,”小鳥懸在空中的心落了下地,如果是她們兩個的話,是沒必要合起來騙自己的,“沒什麽,隻是昨晚一直沒有他的聯絡所以我有點擔心······”
然後小鳥寒暄了一番,挂了電話。
“好了嗎?”
南伯母饒有興緻地看着自己女兒的一系列反應。
“...嗯。”
小鳥心安定下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剛才在媽媽面前做了怎樣失禮的事,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沒關系啦,戀愛就應該是這樣才對,”南伯母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起來,一會穗乃果還有海未是不是要過來我們家過夜?”
“嗯,”小鳥夾起一塊肉放在碗裏,“已經約好了今晚要一起繼續趕工衣服的小飾品啦。”
“需要我過去接她們過來嗎?”
“不用啦,穗乃果她們說自己過來就好。”
南家今天的兩個人的飯桌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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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喉嚨好痛,天氣轉變,漁夫感覺要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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