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猢大聖!”遠遠的聲音傳來,讓它猛地跳起,飛身縱上一棵大樹,向着聲音來處望去,目中神光閃爍,似乎是在猶豫,又似乎是在算計。
“哪個,哪個在那裏?”它尖聲大叫。
“陳酒仙前輩讓你回山。”衛展眉一個人從高處岩石上跳了下來。
“你?是誰?”
猢大聖一開始沒有出聲,等他走近了,好奇地問道。就在衛展眉準備回答的時候,它猛然縱身而起,挾着風雷之聲向衛展眉撲來。
“砰!”
發誓再也不被對手偷襲,無論對方是人還是兇獸的衛展眉,及時拔出赤帝劍,擋住了猢大聖的利爪。相當于武聖巅峰的實力,讓猢大聖這一爪之威極大,衛展眉直接被擊飛了足有十米,這才化解掉爪力,穩穩地落了下來。
“潑猴,你不相信我?”
“人類,我一個都不相信,而且我認識你!”猢大聖尖叫着又撲了上來:“你就是赤城宗的人,我上午遇上過!”
顯然,它是分不清衛展眉與赤城宗之人有什麽區别,隻記得白天它襲擊赤城宗弟子時,衛展眉曾經出現,并且向它揮劍。
“看來隻有打服你才成了。”衛展眉也有些無奈,出來的時候又不知道可能遇到這樣一位,所以陳酒仙不可能給他什麽信物,口無憑,想用嘴服對方,特别是一隻兇獸,那是極困難的事情。
“打服我?”猢大聖狂吼了一聲:“你來啊!”
赤帝劍舉了起來,這家夥是陳酒仙心腹,殺了的話隻怕陳酒仙會報複,那隻熊貓發起狂來,衛展眉不認爲人類武者中還有誰能擋得住它。但若不全力的話,武聖巅峰實力的猢大聖,以衛展眉的實力想要勝它還很困難。
當然,與衛展眉同來的還有赤城宗的三位武聖,隻不過衛展眉擔心他們一現身猢大聖就會逃跑,它逃離此處的話,再想找到它就要多費周折了。
大約是見到衛展眉隻有一人,猢大聖撲擊過來時有些歇斯底裏,潑猴潑猴,有的時候與潑婦是沒有什麽兩樣的,它撲擊的動作極爲迅猛,衛展眉一時之間,除了格當之外,竟然沒有絲毫反擊的機會!
不過,這家夥比起猕六耳的攻擊力似乎要弱一些,至少衛展眉覺得,它的攻擊對自己造成的壓力,并沒有猕六耳的大。
衛展眉并不知道,他從那遺迹中采出來的钰乳玄雷對兇獸的效果,類似于靈火對于人類的效果。若非如此,陳酒仙也不會被钰乳玄雷所吸引,輕易就上當中毒。而他當初采來的兩朵之中,有一朵是被猕六耳私吞了的,所以猕六耳原本打不過猢大聖,但當衛展眉再遇它時,它已經在猢大聖之上了。
“好快……”
隐藏在那高崖之上,文良玉看到猢大聖的攻擊之後不禁變了顔色,她見到這幾日同門手足被折的慘狀,也明白襲擊者實力在她之上。但姑娘家心氣高,總覺得自己就算打不過,總能在襲擊者手中撐一段時間,拖到師門尊長前來救援的能力總是有的。但現在一看,她就明白,自己大武者的這實力,在普通人和那些缺乏資源的流散武者眼中,是了不起的實力,可在這襲擊者面前,根本什麽都不是!
可看上去年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衛展眉,卻能在這兇獸面前支撐,雖然看上去很危險,可那兇獸無論怎麽攻擊,也隻能讓他退後傷避,卻無法傷着他。
“我刷,我刷,我刷刷刷,刷得你臉直開花,痛得你高聲叫媽媽……”那猢大聖嘴上還不安分,一面攻擊一面唱着自編的歌謠,若是别人,隻怕要被它氣得七竅冒煙,至少在旁邊看着的文良玉就受不了,咬牙切齒地道:“它怎麽這樣……師尊,我們去幫忙?”
她現在已經知道,衛展眉根本不象傳聞中的那樣,對女孩子也是相當尊敬,根本不存在什麽日禦十女無女不歡的事情。與謝蘊和辛芝談話中,也發現這兩位姐姐不但貌美,武道修爲高深,而且都聰明得緊。文良玉甚至覺得,在她們面前,自己就是一無是處的丫頭!
以前同宗門的師兄弟師姐妹們,還自己是什麽天之驕女,自己也覺得年輕一代女子當中自己應該是拔尖的,現在想想就讓人臉紅,那根本就是井底望天!
“我們一出現,這潑猴必逃無疑,它就是來打遊擊的,絕對不會正面與我們硬碰硬。我甚至懷疑,它對衛郎君一番猛攻,如果沒有見效,它也會逃走!”
顧朝惜有些無奈,不僅是他,這天下無論誰遇到這種遊擊戰術都會很頭痛,想到這戰術是衛展眉教兇獸的,顧朝惜又有些幸災樂禍:誰讓這子滿肚子都是些彎彎曲曲的門道,也該讓他自作自受一回!
當然,更多的還是驚訝,衛展眉年紀不大,還不到二十,在彭嶺城表現出精于統籌之術,還可以是擁有這方面的天賦,可他同時武道修爲高深,才宗師級别就可以越階挑戰武聖,後來又得知他是丹道宗師,現在嘛……更是明白他在戰術之上也有一手。
這樣的家夥,如果是敵人,那就太可怕了,這分明是技壓群芳的傳奇主角嘛!
“可是我們不去,衛郎君看上去……”
文良玉正聲話,突然間看到衛展眉舉起一隻手護住頭臉,然後猛然揮劍:“潑猴,難怪猕六耳會你不如它!”
在猢大聖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之中,他一直防守,而猢大聖的罵人話語更是層出不窮,他也隻是一直忍受,猢大聖原本都有些習慣了,但衛展眉這時突然一句,讓猢大聖頓時暴怒。
“叛徒,你認識那叛徒!”
可是衛展眉卻不回應了,又開始縮頭縮腦地格擋閃避,仿佛剛才隻是被它逼得受不了才突然冒出一句。猢大聖抓耳撓腮,它是知道猕六耳假冒它下毒之事的,當初也向陳酒仙請令要去殺猕六耳,可是卻被陳酒仙派到了這來。因爲某種原因,它誤了陳酒仙的吩咐,正在想法子将功贖罪,而若是能擊殺猕六耳,那便是最好的功勞。
現在終于有一個人知道猕六耳了,它哪能放過!
“,快,你見過猕六耳,它在哪,它在哪?”
它這一發怒,攻勢更急,但是急歸急,卻沒有開始有章法,給衛展眉找了個機會,一記“神奇劍式”将它逼退,然後衛展眉手中的劍就亂潑風一般舞了出去。
“我打,我打,我,打得你這猴頭直發傻,我劈我劈我劈劈劈,叫你這潑猴裝**!”
聽到衛展眉學着自己腔調唱了起來,猢大聖眼睛都變成了紅色,但它忍了,因爲它現在發現,這個人類少年藏着它想知道的秘密。它開始遊走,想要尋找機會,一擊将衛展眉制住。
然而就在它要反撲的時候,衛展眉突然又大喝一聲:“猢大聖,猕六耳喊你回家去吃桃!”
“什麽?”猢大聖一愣,根本不明白這莫明其妙的話語是什麽意思。猕六耳怎麽會喊它回家去吃桃,整個橫斷大山裏,根本長不起幾棵桃樹,便是偶爾尋着幾棵,也都酸澀難吃。更何況以猕六耳的脾氣,好東西向來獨占,怎麽可能喊它回去吃桃?
“你胡八道什麽?”越是弄不明白,猢大聖便越是急得慌,一急之下,它幹脆向後飛縱:“不打了不打了,把話清楚來!”
衛展眉這才笑吟吟收住手:“怎麽,一上來便動手打打殺殺的不是你麽?”
“呃?”
見這猴子眼睛又開始發紅,衛展眉收斂住那惹人發躁的笑,正色道:“我剛從橫斷大山出來,陳酒仙前輩讓我問你,爲何沒有按時執行它的計劃?”
“什、什麽計劃?”猢大聖眼睛亂轉。
“騷擾襲擊的計劃!爲牽制蜀中三大宗門,酒仙前輩讓你來騷擾他們的根基,迫使他們撤回派往橫斷大山的主力,可是你呢,你在做什麽?”
“我不是在騷擾嘛,這幾天,我都在騷擾……等一下,你憑什麽質問我?”
“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沒有執行計劃,酒仙前輩險些被人類武者圍攻緻死?”
“不可能,就憑人類武者?一百個武神來了都不夠看!”猢大聖暴躁地道:“先回答我……猕六耳在哪!”
“你也知道問猕六耳,若不是猕六耳下了毒,酒仙前輩當然不怕,可是你知道猕六耳下的是什麽毒嗎?”
“唔?老師它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就用不着派你來騷擾了,你這蠢猴!”想到因爲這猴頭沒有及時執行計劃,弄得自己打生打死,衛展眉忍不住大罵:“你該來做正事,卻跑這兒偷桃兒……沒吃過桃子麽?”
“我沒偷桃……”
“那你在做什麽,三個月啊,将近三個月的時間,你都幹了些什麽,來我聽聽!”
“我我我……你憑什麽管我?”
“憑我在陳酒仙前輩最危難的時候出現在它身邊,幫它度過這一劫難,憑我一劍砍掉了猕六耳下面三肢,讓它不得不亡命遠竄!”衛展眉冷笑:“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在幹什麽呢?”
此語一出,猢大聖氣焰頓洩。事實上,它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它耽擱的時間太久,若是人類真的向橫斷大山腹地突擊的話,真有可能已經打到了卧龍谷。
“你……你不是騙我?”
“蠢猴,我騙你做什麽,你能有什麽給我騙的?”
“我在這發現了桃仙釀,你會騙我的酒!”
猢大聖這話,讓衛展眉微微一愣,然後苦笑起來:“若是騙你,你回卧龍谷查證一下不就知道了,那個時候你再來赤城山搗亂就是。”
“好象有些道理……”
衛展眉真有些忍受不了,猢大聖與猕六耳相比,頭腦實在簡單得多,無怪乎猕六耳敢冒它的名,因爲算到它根本無法揭穿吧。不過這猴頭對陳酒仙倒是忠心,陳酒仙的吩咐,它至少是去做了,陳酒仙讓它少做殺傷,它便一個人都沒殺死。
“行了,你們出來吧。”衛展眉心中又是一動,回頭對顧朝惜等人藏身處道。
顧朝惜等人出來的時候,猢大聖明顯露出警惕之色,衛展眉歎了口氣:“一開始打架的時候他們沒有出來,現在才出來,證明我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你要是有猕六耳一半狡猾,那麽我就省力多了!”
“你真見到猕六耳了?”
“那是自然,那家夥是頭電眼六耳猕對不對,長得和你有些象,而且非常狡猾,和你一樣是陳酒仙的徒弟,對不對?”
“你得不錯,但我還是不太相信你們,因爲你們人類和猕六耳一樣狡猾!”猢大聖一邊退後一邊道。
謝蘊也忍不住了,她想了想,突然道:“錦衣兒你認識嗎,我和它是好朋友,它還送了一根這個給我!”
着她便拿出一根七彩斑闌的羽毛,這種羽毛,确實隻有錦衣兒身上才有。猢大聖見了羽毛,這才相信衛展眉他們見過陳酒仙并得到了它的信任。
它覺得,錦衣兒在陳酒仙身邊,它的羽毛除非自願,誰也拔不掉。
因此,它有些垂頭喪氣:“我錯了,不該貪酒好吃,誤了大事……”
原來它奉命前來搗亂,赤城宗成了它的第一個目标,但它來的時候恰好這片野***将要成熟,而且桃林之下有條溪流,往年熟透的桃子落入溪流中,被水帶到了一處山洞,在那處山洞裏竟然自然釀成了桃仙酒。猢大聖是個好酒的,又有鮮桃可吃,那桃仙酒不知釀了多少年,它大醉一場便是十天,十天後醒來就着桃兒飲酒又醉了一場,如此反複,直到十餘天前桃子食盡,它才算是清醒過來。
它醉得根本忘了時間,還隻道隻是過了幾天,卻不知已經數月過去了。于是又來執行陳酒仙的吩咐,這才遇到了衛展眉。
接下來的事情,衛展眉就不必插手,自有顧朝惜與猢大聖交涉,文良玉看着他将一件原本麻煩無比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看着他的眼神又是不同。這樣的眼神衛展眉算是見多了,因此根本不敢理睬,謝蘊與辛芝也一左一右,拉着他到旁邊話,隻留下文良玉一人,不免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