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爲人脫俗出塵,又嫁過王天壤這樣被她瞧不大起的人物,在她心中,對自己伴侶有一個标準。
這個标準,羅列了大大小小數十條,可數十項條款,卻被衛展眉十四個字全部擊破!
“出則爲相知摯友,入則爲相愛眷侶!”
她癡癡想着這十四個字,隻覺得這十四個字象是利箭,穿透了她的心,她那傷過累過的心,竟然就這樣,被衛展眉牢牢捕獲!
不過,她的癡呆也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然後她就回過神來,這家夥說得好聽,可他有那麽多的女子,難道說要自己去同那些庸俗脂粉争寵奪愛麽?
想到那種生活,謝蘊就覺得可怕,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和别的女子分享男人。
“放開我。”她冷靜下來,掙了掙,雖然沒有用多大氣力,卻讓衛展眉明白她的決絕。
衛展眉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松開她,卻沒有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隻是直視着她的眼睛:“她們都是很好的女子,阿蘊,你應該給她們、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并沒有太多勸說,衛展眉知道,謝蘊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而且自有主見,因此說完之後,衛展眉就松開了手。
謝蘊默默轉過身去,不再看他,隻抛下一句:“穿好衣裳。”
衛展眉身上還是有許多yù髓砂,特别是頭發裏,也沾了不少這種特殊的砂粒,他跳入水池中,痛痛快快洗了一回,将砂粒汗垢都洗得幹幹淨淨,這才爬出來穿好衣裳。聽到他說已經好了,謝蘊才轉過臉來,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然後面上lù出驚訝的神情。
“你這是……”
“啊,不小心又升了兩段。”衛展眉笑了。
這就是讓他興奮莫明的原因了,近來他疊逢奇遇,但因此也使得他的根基變得不牢,可是yù髓砂的神奇妙用,讓他不但根基紮牢,甚至還将他懷中紫府yù中的靈力也帶入他的身體之中,讓他再度升段。
短短三四天之内,在武體期連升四段,這種速度,當真可以說是幸運至極,也就是被謝東山跳階入神的光芒太耀眼,将他遮住了,否則傳出去必然引起轟動。
他原本就是七段,這一升兩段,便是武體期九段,已經追上了萬海流的元氣修爲!
武體期九段,再積累一番,有所感悟之後,就可以跨入大師武者境界。衛展眉現在已經能憑借自己的戰技越階殺滅大武者,等到他進入大師武者之後,恐怕那些宗師級武者都要不寒而栗!
至少再遇上王天壤這樣僞宗級别的,衛展眉就可以正面挑戰了。
“武體期九段……很不錯,我十六歲的時候也達到了。”謝蘊給她潑了一頭冷水:“幼度現在十六歲不到,也已經武體期九段了。”
“哈哈,我是沒有任何資源的苦哈哈,和你們世家大族子弟沒子比啊。”衛展眉不以爲意,謝蘊是怕他就此滿足呢,于是他笑着道:“好了好了,我們回東海城……現在過去多久了?”
“前後一共六小時。”謝蘊也不去問他爲什麽能再升兩段,在她看來,這是衛展眉的秘密。
“船什麽時候能回來?”衛展眉問道。
“想要回去了麽?”
“那倒不是,要不我們在高處坐坐,還沒有好好欣賞這yù砂礁呢……謝家是怎麽找到這樣的地方的,我有的時候想想,上天還真是厚愛你們謝家,yù砂礁、海市幻境、星河槎,哪一樣放到别的家族中,都是足以傳承家族的至寶,你們謝家卻三樣皆占啊。”
“這背後的艱辛你沒有看到,謝家祖上曾經有一位乘船出海,被海市幻境的大旋渦卷入,險些丢了性命,幸好他當時已經是武聖級别的高手,禦làng而行,才回到了家中,可也因此元氣大傷,修爲再難增長。于是他将剩餘的時間和精力全用在魂紋術上,足足huā了五十年時間,才設計出星河槎的全套魂紋。”
“在這位先祖之後,我們謝家又曆經六代人,這才收集齊制造星河槎的材料,直到老祖這一代,才算完成。老祖也因爲分心于此修爲受到影響,終身未能入聖,否則的話,也不至于被那個萬俟竣害死。”
這是謝家真正的秘辛,衛展眉可以想象得到,前後七代人,爲了探索海市幻境,這個家族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至于yù砂礁,則是海中漁民最先發現,但因爲周圍暗碎環繞,普通漁船無入内,是老祖年輕時爲了尋找海市幻境的方位無意中發覺。直到四十年前,我們家才第一次抵達海市幻境,但那些光斑龜甲文流動速度極快,每年隻有一天陽光直shè才能顯lù出來,又隻有大武者才能勉強記得一些,所以四十年我們家搜集的文字仍然殘缺不全。”說這到,謝蘊用她清澈的眼眸深深盯着衛展眉:“倒是你,武體期罷了,怎麽就看得懂記得住那些光斑龜甲文,你在别的地方見過?”
謝家的人直到現在才問起衛展眉這個問題,他們的氣度與耐性,讓衛展眉不由得歎服,迎着謝蘊的目光,衛展眉很坦然地道:“我是第一次見到海市幻境,那些文字自然就印在我腦中了。”
他沒有提及細節,謝蘊也沒有去追問,她哦了一聲,眼睛眨了眨:“那位留下海市幻境的前輩,一定與你有緣,所以才會讓你有這番奇遇啊。”
也隻有用同衛展眉有緣來解釋他的這種奇遇了。
雖然他們一直在等,可是岩廊号卻遲遲沒有回來,兩人腹中饑餓,好在這裏既是謝東山常年閉關之所,當然也是準備好了食物的。讓衛展眉意外的是,謝蘊竟然還燒得一手好菜,手藝不在他之下,見謝蘊在竈台前忙碌的模樣,衛展眉興緻大發,搶過鍋鏟自己也lù了一手,兩人的hún沌符中都存着一些易保存的食材,因此這頓晚餐倒是相當豐盛。
“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懂這個。”品嘗過衛展眉燒的菜之後,謝蘊頗感意外。
“那是,我可是入得廚房上得戰場……的标準好男人。”衛展眉笑道:“我開始說過的話,是否再仔細考慮一下?”
他指的當然是出關之後兩人緊緊相擁時他說的那句話,謝蘊當時沒有給他任何答複,卻用自己的行動明确表示了拒絕。聽到衛展眉又問起,謝蘊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慢慢道:“我沒有與别人分享自己喜愛東西的習慣。”
“現在你就在和我分享美食。”衛展眉本來想這樣說的,但如果說出來的話,那麽這個原本安靜和美的晚餐就會以謝蘊扔下食物而告終了,因此他很明智地将話咽下肚子,隻是向着謝蘊笑了知。
謝蘊坐着吃飯的時候,身體仍然筆直,有如一根修竹,她吃東西時嘴巴總是張得小小的,衛展眉根本看不到牙齒,更别提舌頭。這麽斯文的吃,讓衛展眉覺得很有趣,因此盯着她不放。
謝蘊竟然也泰然自若,雖然yù一般的面上飛起了紅暈,卻沒有說什麽。
過了三天,岩廊号才回到yù砂礁,這三天裏衛展眉多次進入yù髓砂中,反複淬煉自己的元氣。如果說第一天他自稱大告成時是讓他身體之中吸納的比較駁雜的靈氣變得純粹,那麽三天之後,他的體内幾乎再無半點雜質,而且,他能感覺得到,原本有些遲滞的元氣運轉,現在也變得無比流暢了。
他的身體,仿佛是被千萬次錘打過的鐵坯,無論是耐力還是強度,都更勝過以往。
這些變化不能直接提高他的實力,但對他的幫助也是不小的。因此,上了岩廊号之後,衛展眉很感慨地望着yù砂礁對謝蘊道:“阿蘊,我提個得寸近尺的要求吧,以後若是需要,能還讓我來這裏麽?”
謝蘊嫣然一笑,沒有回答。
時隔三天再回到東海城,一切都恢複了平靜,彌漫于城中的血腥氣味已經完全消失了,岩廊号出現在碼頭,并未引起什麽異動。謝東山三十年蟄伏不問俗事,但當需要他站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條。
“阿蘊妹妹,你怎麽跟着他去了yù砂礁!”
船才靠岸,謝蘊先踏着舷闆上了碼頭,她回頭正對着衛展眉微笑,突然間從背後竄出一個人來,披頭就質問道。衛展眉嘴抿了一下,有些無可奈何,這個陸玄機,竟然還不死心,人又出現在這裏!
看到他那急切焦慮的模樣,衛展眉估計這幾天他都沒睡好覺,想必很在意謝蘊與衛展眉在yù砂礁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奉三叔之命,在yù砂礁陪他……陸家表哥怎麽來碼頭上了,這裏海風大,還是請回家中吧。”
謝蘊不動聲sè地側讓了一下,避開陸玄機伸出的手,而幾乎同時,衛展眉向前幾步,chā在了謝蘊與陸玄機之間。
“唉呀,竟然有勞陸兄來相迎,實在是有愧,有愧!”
滿臉都是笑容的衛展眉伸出雙手,将陸玄機想要繼續挽謝蘊的手握住,爲了表示自己的熱情,他還地搖了幾下。陸玄機一臉愕然,同時又有一半嫉妒地望着他,自己什麽時候與這厮有這種交情了。
若是陶浣洪看到衛展眉這種笑容,身上的毫máo都會豎起牙齒會打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