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萬俟竣身上隐藏着什麽秘密,砍下他的腦袋,就不怕他再玩什麽huā樣了。至于其它的東西,自然可以慢慢探究,而不需要冒險。
謝東山提了他的提醒,揮劍便将萬俟竣的頭砍了下來,武聖之軀極爲強悍,不是如此,隻怕也不能徹底斷絕萬俟竣的生機。随着萬俟竣人頭落地,衆人又吸了口寒氣,因爲在地上luàn滾的人頭脖腔處,突然有一道紫sè的光影浮了起來。
隐約中,可以看到這紫sè的光影,似乎是一個人形生物!
隻不過它的體型很小,隻有小拇指大小,它在空氣中并未存在多久,很快就淡化消失了。
“什麽怪東西?”萬海流喃喃地道。
這次沒有誰能給他解答了,就連見聞最爲廣博的謝東山,也不知道這個的答案是什麽。他心中隻是隐約猜到,這與修羅界有一定的關系,或許是秦伯埙背後那位武神的某種秘,正如他能從修羅界采集煙蘿藤織成紫煞煙羅帳一般。
隻有衛展眉,将這個疑huò藏在心中,現在他得到的線索還少,因此還隻有一個隐約的猜想,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麽他更要閉緊嘴了。
“問一下旁支還有沒有人在,定好棺木,将我們謝家親族都葬入祖墳。”謝東山殺了萬俟竣,卻沒有多成快感,他歎了口氣,對謝韶元吩咐道。
謝韶元領命而去,謝東山這才緩步向前,又穿過一道門,隻是在經過這道門時,鞋底不小心在門檻上碰了一下,才顯示出他内心的jī動。大仇得報,如何能不jī動!
就在這時,一個人拄着杖,從謝家内院走了出來,迎面遇到謝東山,神情愣住了。
不僅是他愣住了,謝家人也愣住了。
萬海流輕輕碰了一下衛展眉:“主上,這厮竟然還活着!”
衛展眉眯着眼看向那人,隻見他面sè蒼白,一雙眼睛也再無往常的神采,臉上的驚怔消失之後,取而代之的是苦笑。
“謝三叔,恭喜你,壓制三十二年,竟然給你一舉突關,能殺掉萬俟竣,你應當是武神了吧?”他開口說道。
這人正是王天壤,他昨天肺部被刺穿後落入水中,雖然初秋的海水還不太冷,但肺部接觸之後還是嚴重損傷了他的身體,讓他暫時失去了戰鬥力。最讓他難受的,還是在他暫時失去利用價值之後,秦伯埙手下對他的那副嘴臉。他向來心高氣傲的,哪裏忍受過這個,因此自然又受了一些折騰。
“僞神境界,離真正武神還遠着。”謝東山淡淡地說道。
“武神劍丸果然玄妙無比,再加上你們謝家的魂紋術與海市幻境秘訣,謝三叔不到五十歲便踏入武神境界,當真不愧是天才……”王天壤緩緩說道:“不過,我們王家也有不遜于謝三叔的天才,景略大哥甚至超過三叔,也許……五年之内他便能進入謝三叔此時的境界。”
謝東山淡淡地看着他:“那與你無關。”
“怎麽與我無關……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就是因爲這個麽?”王天壤本來聲音很yīn柔,說到這時因爲jī動而高亢了些,然後便是劇烈地咳嗽,連血都咳了出來,咳嗽平息之後,他才繼續道:“若不是家中傾全力培養他,甚至連武神劍丸都交給了他,我哪裏需要拼得這樣辛苦,哪裏需要去找三清妙丹和五石行風散,哪裏會遇到這個冤孽,哪裏會成如今的模樣?”
說到“這個冤孽”時,他向衛展眉一指,眼光變得極爲可怕,仿佛是被最親近的人背叛了一般。毫無疑問,如果給他抓到機會,他一定會飛撲過來,将衛展眉活活卡死。
衛展眉上前一步,直視着他,毫無退縮之意:“王公子,如果你不是貪心,便不會嫉妒你兄長,不會去想要強奪李家的三清妙丹丹方,不會背叛自己的妻子去與外人勾結。你千錯萬錯,就錯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貪心上罷了,其餘種種,都是自欺欺人的理由,可你瞞得過天、瞞得過地,瞞得過天下人,瞞得過你自己内心麽?”
他這番話說得钪锵有力,聲音有如金鐵交鳴,震得王天壤臉sè變了。
“我對你那麽好……”王天壤過了好一會兒,才雙目垂淚地道:“我連阿蘊都讓給你,你卻拿什麽回報我,你給了我一劍!”
謝蘊秀眉撩了起來:“王公子,我雖然曾經嫁與你爲妻,卻不是你随意可以送人的物品!”
“你懂得什麽!”王天壤瞪了她一眼:“整日裏裝出那冰清yù潔的模樣,我還不知道你麽,哼哼,地牢中我不是将他送給你了麽,若不是成就了好事,你們怎麽能逃出來?隻可惜我一片好心,卻被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他還要說下去,突然間覺得面前一股勁風拂來,到嘴的話又被堵了回去,謝東山的劍緩緩劃過他的咽喉,他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恐懼,想要求饒,卻已經晚了。
當王天壤的屍體栽倒下去的時候,衛展眉心中多少有些唏噓。殺王天壤他并沒有什麽心理負擔,這人太自我中心,走上這條自取滅亡的道理,便是自我中心的結果。但必須承認,衛展眉還是托他的福,收獲了不少好東西。
比如說若不是他,衛展眉就沒有資格上星雲槎,當然也就不能學到海市幻境秘訣。
“王家那裏,我會給他們去信,阿蘊,你不必太難過了。”謝東山回頭将謝蘊拉了過來,謝蘊将頭埋入自己叔父的懷中,忍不住熱淚盈眶。謝東山之所以毫不猶豫地殺了王天壤,就是因爲他一張嘴在胡言luàn語,若是再讓他說下去,還不知道會扯出什麽事情來。
雖然謝蘊自覺問心無愧,可想到曾見過衛展眉的身體,她還是有些心虛的。
接下來要處理善後事宜,謝東山平時雲淡風清似乎什麽都不管的模樣,但處理善後卻是條理分明。
秦伯埙、萬俟竣、王天壤先後斃命,這次入襲東海城謝家的三大元兇盡數授首,秦伯埙和萬俟竣當然沒有什麽好待遇,他們的屍體被挂在了碼頭之上以儆效尤,而王天壤則礙于王家的面子,用棺木盛了放在冰窖之中,等王家人來處理。
在húnluàn中試圖搶奪謝家産業對謝家旁支下手的少數不長眼的,自有謝韶元與謝叔琰兄弟二人前去收拾。秦伯埙殺得很徹底,謝家親族中有身份地位的,隻要給他們堵在謝家大院中,盡數被殺死,但那天謝家老祖的處置相當及時,不僅讓謝蘊她們安全脫身,也讓參與家中壽宴的人中大半逃走。現在得了消息,他們也紛紛從藏身處出來,謝幼度就負責接待他們。
唯有謝蘊,被謝東山命令整頓宅院内務,不讓她與外人接觸,畢竟這次元兇之中還有王天壤,謝蘊抛頭lù面容易引人閑話。
“明日……後日爲我謝氏不幸遇難的族人下葬,陶兄,要在這麽短時間内集齊葬禮物資,唯有借助于陶家之力,還請你出面相助。”吩咐完這些事情之後,謝東山對陶侃道。
若不是喪事,陶侃一張老臉都能笑出菊huā來,謝東山這樣說,就完全沒有把陶家視爲外人,完全是通家之好了。他沉痛地點頭,然後又道:“謝家突逢大難,人手或有不足,若是需要管事仆役,隻管吩咐就是。”
“謝某承情。”謝東山向他施了一禮,這一禮陶侃可不敢生受,慌忙還了禮。
雖然這一役謝家折損了嫡脈的三位宗師和一位大武者,可是同時又出現了一位僞神境界的武者,所以謝家的威望不僅未曾削減,反而更盛。那些原本前來趕赴壽宴的武者,現在轉爲吊唁,倒也省了一番來回奔b。
既然遇到這樣的事情,衛展眉與萬海流也不好立刻離開了,二人對望了一眼,知道去蓬萊府的時間又隻有推遲。不過他們此次來就已經留下寬裕的時間,現在也隻不過比計劃的晚了一天,因此還不着急。
就在這時,謝東山轉向他們,他對二人輕輕點頭:“你二人與我謝家共患難,我也不把你們當外人看,如同幼度他們一般,算是自家子侄……你們先不要離開,喪事辦完之後,我還有事要交待你們。”
聽到叔父這樣說,謝幼度微微有些詫異,他看了自己姐姐一眼,發覺謝蘊垂着眉,目光中竟然沒有絲毫生機,不禁心中一凜。
于是他又看向衛展眉,多少懷有一些希望。
家中遭遇的事情,就連他這樣的男子都覺得承受不住,如果不是有三叔這主心骨在,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是否還能保持理智。而四兄妹中,謝蘊承受的壓力毫無疑問是最大的,如果衛展眉能解開她的心結,那就好了。
衛展眉聽到謝東山這樣說,心裏也是有些歡喜,倒不是爲了别的,而是謝東山能從大武者直升武神,他在武道上肯定有獨特的心得,能有機會向他請益,實在是一件幸事。萬海流同樣有這種心思,當然,他知道自己隻不過是附帶的,這樣的機會,是衛展眉拼着命掙來的,因此他倒不會生出離開衛展眉改投謝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