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洶洶?”
孟仲虎聽到這個詞時,不由得怔住了。
“正是,群情洶洶,驅逐的決定,引起了極大反彈。”方儲搖了搖頭:“老友,你現在變得太厲害了。”
他們二人一直是老友,孟仲虎能以外來者的身份,在三川城坐穩十餘年的城守位置,方儲與方家的支持一直是最關鍵的原因。但再好的朋友,也隻是朋友而不是家人,孟仲虎不會将自己心中的全部打算告訴方儲。
“這怎麽可能,陳家來到三川城半年不到的時間,城中各家對他們多懷不滿,怎麽會有人爲他說話?”
“大家族當然不會,他們能夠保持中立冷眼旁觀就不錯了,但是那些分散的小勢力呢?”方儲歎息道:“陳家來到三川城,又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困擾,相反,陳家如果能順利崛機,反而給他們更多的機會,比如說,衛展眉連續滅掉宋家和葛家,雖然大頭被我們瓜分了,可是小勢力多少也沾了點湯水。說不得他們巴不得事情鬧大,衛展眉再殺滅城中幾個家族,好讓他們多沾些光!”
“不過是不成氣候的家夥罷了,有何可怕,他們在議事會上幾乎沒有言權,不必太過在意。倒是這個衛展眉,這些時日聽說還是和往常一樣,除了去栾大師處就是去會那個徐夫人?他倒是悠閑,看來非得拖到第三十天才離開了。”
覺自己說的話,孟仲虎并沒有聽進去,方儲抿了一下嘴,隻能放棄了。他一直不贊同孟仲虎利用衛展眉的想法,換了他,甯願與楊家硬碰硬,也不願意利用這個少年。以他同衛展眉打jiao道的經驗來看,這個少年可不是喜歡被人利用的。不過獸chao之後,大概是因爲急于改變獸chao初期表現不佳的形象,孟仲虎變得越來越固執,也越來越喜歡動心計,方儲已經覺得他漸漸陌生,不再是當初在東海蓬萊府裏并肩作戰的那個同伴了。
“最近洛墟裏有些異樣,我準備帶一隊人深入進去看看。”沉yín了片刻,方儲決定不再過問這事情。
“怎麽?”孟仲虎聽到洛墟,便覺得頭大如鬥,整個洛墟面積廣大,而且又與荒野相連,基本可以确認,上次獸chao的兇獸就是在洛墟完成集結的。
“兇獸有些異動,我擔心還會出現獸chao,所以提前偵察,如果有什麽問題,我們好早做準備。”方儲道。
事實上一次獸chao之後立刻出現第二次獸g幾乎是零,他隻是找個借口,暫時離開罷了。
孟仲虎也明白這點,不過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在三川城開始建立屬于自己的家族勢力,那麽有些東西就必須舍棄了。
“好吧,你帶人去,多帶些,有什麽事情,就通知我。”過了會兒,孟仲虎答道。
方儲出了門,雖然到了盛夏,可走在太陽之下,他仍然感覺到某種寒意。他經曆過無數血雨腥風,每當有新的血雨腥風興起時,他就會感覺到這種寒意。
“但願不會引一次大洗牌……”他心中暗想:“究竟是哪方勢力在背後推動,讓驅逐之事鬧得群情洶洶?”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身影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方儲眼中淩厲的光芒猛然閃動:“衛展眉!”
正一搖一擺地在街上晃動的衛展眉聽到有人喊他,立刻停住腳步向這邊望過來,見到是方儲,1ù出一個笑臉,而且還有些腼腆。方儲心中微微愣了下,然後再往衛展眉身後望去,隻見顧小小略有些局促地跟在後邊,臉上還微微泛着紅暈。
即使放在人口兩百萬的三川城中,顧小小也是難得的美女,而經過雨1ù滋潤之後,她身上的風情完全綻放開來,象是一朵嬌yan的hua兒。方儲想到那天陳筱涵帶人大鬧門g家門前,nong得陳門g二家現在斷絕往來的事情,便不禁好笑。
看來這個衛展眉并不遵守什麽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規矩,連陳筱涵身邊的人都染指了呢。
旋即好笑變成了冷肅,因爲緊接着他又想到一件會遭惹大麻煩的事情。就在衛展眉與那位獲得鑄劍大比第一的徐夫人胡天胡地的時候,城外赢家的莊子,卻被人屠得血流成河。那位武者,竟然連覺醒了祖龍真皇血的赢正召都殺了,實力在大師之上!
一個這樣的人物出現在三川城附近,若說不是威脅,誰會相信?
三川城中當然也有實力在大師之上的人物存在,但那都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未曾1ù面的老家夥,除非他們的家族遭遇毀滅,甚至有可能就算他們的家族遭遇毀滅,他們都不會1ù面,就象是上次獸chao,孟仲虎很是向幾位這樣的人物求助過,結果他能用的主力戰力,還隻是二十餘位大師武者罷了。
就算是這些大師武者,現在也都大多銷聲匿迹,在家中苦苦閉關,或者外出修行曆練了。
“方前輩有什麽事?”
衛展眉的問話讓方儲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上下打量着衛展眉,心中忽然一動,陳家與赢家的關系很不和睦,從他得到的情報來看,陳家甚至是迫于赢氏的壓力,才向三川城展的。
“前夜城外有個莊子生了血案,近二十名武者被屠……此事你可知道?”
“知道,赢家的那些家夥吧。”衛展眉笑了:“殺得很好,把我想做的事情做掉了。”
他越是坦然,方儲心中就越是懷疑,盯了他好一會兒,方儲問道:“真不是你或者你請來的人做的?”
“那天晚上我在忙什麽,半個三川城的人現在都知道了,而且,若是我能殺死一個覺醒了祖龍真皇血的家夥,你覺得……那日在耿踵面前,我還會一劍都接不下來麽?”衛展眉回問道。
方儲不覺點頭,确實,衛展眉如果能殺掉一個覺醒了祖龍真皇血的赢家傳人,那就根本不會被耿踵一劍擊敗!
“是不是你以前的……”
“你知道耿踵爲什麽找我麻煩麽,以前我身邊的大師武者姓辛。”衛展眉不等他詢問完就譏諷地笑了笑:“吹角營,姓辛,你說他們做事會遮遮掩掩不敢留名?”
方儲當然明白吹角營姓辛意味着什麽,他臉chou動了一下,嘲笑自己的愚蠢,而且這事情他也沒有必要去管了。
“小心些,你在三川城攪起的風雨已經夠了。”他再看了衛展眉一眼。
“所以我很快就會離開三川城了。”衛展眉攤開手:“一個月後。”
聽到這話的絕對不隻方儲一人,街頭巷尾,關注他們的人多着呢。在衛展眉身後,顧小小臉色微微白,她低下了頭。
“一個月後?”方儲重複了一遍這個時間。
“嗯,今天宣布驅逐我,按照三川城的律法,我可以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比如說和親朋好友告别什麽的,說起來,還當真忘了,方前輩,幾次承門g前輩照顧,今天既然遇上,就向前輩道聲謝。”衛展眉說着說着,真的垂頭行禮。
方儲越地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少年,他隻留下一句“好自爲之”,便匆匆離開了。
“顧姨,我們還有什麽東西沒買?”衛展眉回過頭來,他手上拎着一個包,裏面裝了個半滿。
顧小小拿出一張紙,看了好一會兒才苦笑起來:“也就是你,爲什麽要自己出來買這些東西,我也記不住買了啥啊……”
“這些東西很重要,隻有親自買才好——唔,對了,我們要去那間金鋪的,被方前輩喊住就忘了,走吧走吧!”
他仿佛一個完全沒事的人,領着顧小小慢悠悠走進了金鋪。
所謂金鋪,自然不隻是賣黃金,珠寶飾各類頭面,才是它們經營的主業,衛展眉帶着顧小小進來,立刻就有夥計上前招呼。顧小小聽着那夥計如數家珍地介紹自家的貨物,看到琳琅滿目的各色飾,即使她這樣不曾怎麽缺過錢的,也不禁看得目眩神馳。
來三川城後一直是事情不斷,還沒怎麽逛過金鋪呢。
“覺得這件怎麽樣?這件呢,還有那一件!”衛展眉指使着那夥計,将一樣樣飾送到她面前,不時地還讓她佩戴好,然後在店裏特意準備的大玻璃鏡前照視。金鋪的東家是個會做生意的,用各種晶石将金鋪裝飾得輝煌光亮,也映得那些珠寶金銀寶氣氤氲。
“這件很不錯吧?”衛展眉抓着一對嵌着藍寶石的耳環問道。
“這對耳環樣式不大适合筱涵,它更适合瓜子臉的女子,筱涵臉要圓潤一些。”顧小小望着鏡子中的那對藍寶石耳環,輕聲說道。
她的心情頗爲複雜,一方面爲陳筱涵感到歡喜,另一方面又爲自己感到酸楚,陪着自己心儀的男人爲不是自己的女人挑婚禮時的飾,這樣複雜的心态總是難免的。
“誰說這對耳環是買給筱涵的了,這可是你的。”衛展眉在旁輕輕一句,讓她心中的酸楚變成了甜蜜。
“呵,這耳環确實适合她。”正在這時,帶着輕笑的聲音響了起來,衛展眉與顧小小同時回頭,看到了一張他們未曾料到的面孔。
(感謝2345Jk的評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