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五月,随着夏天的來臨,三川城的氣溫已經相當高了,但當鑄劍大比召開的時候,街頭巷尾仍然是人頭湧動,雖然絕大多數人都不可能進入大比現場,可并不意味着他們不能參與。
“下注了下注了,三川郡鑄劍大比,一共是三十一位鑄劍高手,他們誰能獲得此次大比優勝?”
賭坊的人在拼命呦喝,而有關這三十一位鑄劍高手的消息,也都被貼了出來。
“哇,還有畫像,做得倒是tǐng全的,也不知他們從哪nong來的消息……姐夫,你看你看,這不就是你的徐夫人麽?”
“胡說八道,什麽我的徐夫人?”
“噗,假裝什麽正人君子啊,你的那些事情我全知道,不但徐夫人,還有咱們顧姨……”
“信不信回去以後你姐用鞋底bsp;“姐夫才不是1uan告狀的人呢,而且,我今天陪你來看鑄劍大比,不正是你的借口?明明是你關心徐夫人,卻說我對這有興趣,我才沒興趣呢,有什麽好看的,叮叮當當罷了……”
這兩個人在賭坊擺出的攤檔前嘀嘀咕咕,招徕生意的夥計見他們不走,便笑嘻嘻迎了上來:“兩位郎君,是不是想下一注?咱們這有最權威的分析,有最專業的參謀,還有最高的賠率,二位何不試試運氣?”
“好好,我這有些零hua錢,正想要試運氣,不過,你先說給我聽聽,這些鑄劍師……誰獲勝的可能xìng大些?”衛展眉雖然沒有什麽興趣,但陳冠修卻是個好生事的,興緻勃勃地在那一片紙前看了起來。
“小郎君,一看你就是内行,果然問得好。”那夥計先是奉承了幾句,然後道:“我們将這次參加大比的三十一位鑄劍師分爲三個檔次。第一檔次是獲勝希望極大的,隻有五位,第二檔次是若是常揮也有獲勝可能的,共有十一位,第三檔次則是希望不大出來1ù個臉的,又是十五位!”
那夥計被推出來招徕生意,當然是個口才極好的,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先是從第一檔次的五位介紹起。這五位中有兩位都是三川城大家族的鑄劍師,分别是三川城鐵家的鑄劍大師鐵中yù、封家的鑄劍大師封子平,這二位雖然年紀在三十五歲以下,卻都是在三川城享有盛名,他們有個共同特點,就是少年時代都曾經在山堂學習過兩年。近五年來,三川城鑄劍大比的優勝,一直是他們二位輪流獲取。
第三位鑄劍大師是來自灌陽城,灌陽城第一勢力鍾家的代表,但卻不姓鍾,而是姓黃,名爲黃振,在去年和前年的大比中,他都是屈居第三,僅次于鐵中yù與封子平。
另兩位雖然是新近冒出的,年紀剛剛三十,可因爲也是出自山堂,所以被寄予厚望。他們分别是白馬渡城的鑄劍大師單公路、鎬井城的鑄劍大師馬雲。
聽到夥計這樣解說,衛展眉算是明白山堂在鑄劍師中的地位了,兩位剛滿三十從山堂出來的弟子,立刻就能成爲一郡鑄劍大比的熱門,難怪對于這次大比第一名的争奪會如此jī烈,這可是有一個推薦子弟進入山堂學習名額作爲獎勵!
第二檔次的人當中,有些也是鑄劍大師,比如歐莫邪,就在這個檔次之中,但大多數都是專家九段,他們離鑄劍大師隻有一步之遙因此也很有競争力。
第三檔次則是些七八段專家了,從名單上的介紹來看,都是些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鑄劍師,明顯是被派來積累經驗和學習他人所長的。
“徐夫人怎麽才是第二檔次,她可是鑄劍大師,而且曾經鑄成通靈寶劍!”
雖然對于這位徐夫人勾搭上自己姐夫很有意見,可相對于别的鑄劍師,她就不是外人了,因此,陳冠修立刻說道:“把她換成第一檔次!”
“小郎君果然見聞廣博,徐夫人确實曾經鑄出一柄通靈寶劍,而且據說這柄劍在獸chao中大神威,已經蓄滿了武魂槽,這幾天徐夫人閉門不出,正在準備淬劍。”夥計陪笑着說道,既然陳冠修傾向于徐夫人,他當然要将徐夫人捧上,不過後來話鋒便一轉:“隻是這世人多是有眼無珠的,象小郎君這樣慧眼識人的不多,徐夫人隻鑄成功過一柄通靈寶劍,而鐵中yù大師、封子平大師平均下來,每年都能鑄成三到五柄通靈武器,這另外三位第一檔次的,也都曾經鑄成過五柄以上的通靈武器,所以經驗上,似乎徐夫人稍缺一些。”
這番話說得陳冠修不作聲了,他雖然有些霸道,卻不是不講理,更不會與一個夥計去争執,于是回臉看着衛展眉:“姐夫,你說這徐夫人能不能勝?”
“有些難度,你看,凡是從山堂出來的,可都是掌握了鑄劍秘傳的。”衛展眉指了指那貼出來的紙上。
陳冠修仔細一看,果然,凡是山堂出來的鑄劍師,無一例外在他們的介紹中,都會有秘傳一項。他們的鑄劍秘傳都是一樣的,被稱爲“吹銅百鍛法”,這應該是山堂向那些有天賦的學徒公開傳授的一種秘傳。
就是唯一一個非山堂出身的黃振,他也有一套被稱爲“灌鋼術”的秘傳,而徐夫人名字後面秘傳一欄,卻是空空如也。
“難怪……看來徐夫人赢不了啊。”陳冠修撇嘴說道。
衛展眉暗暗一笑,徐夫人掌握了馬鈞連珠斷秘傳的事情,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幾天徐夫人表面上宣稱要淬劍,隻怕實際上是在反複練習連珠斷。山堂的吹銅百鍛法與黃振的灌鋼術,雖然也都是鑄劍秘傳,但與兩千餘年前的匠神留下來的秘傳,隻怕還有些差距。
衛展眉就不相信,山堂會将真正的高級鑄劍術,傳授給到了三十歲就要回到自己家族中的那些學徒弟子。
“我給二位的建議,是投注到鐵中yù大師或者封子平大師名下,他們二位的勝率稍大些。”那夥計見陳冠修有些喪氣,生怕做不成這單生意,立刻開口道:“當然,他們的賠率也稍低,二位如果對自己運氣有把握,也可以投那些賠率高的,比如說二位認識的徐夫人,她的賠率是二點九,若是她拿着最後優勝,一枚金币便能變成二點九枚!”
衛展眉笑了起來,這夥計心也太急切了,真把兩人當成不太通世事的少年了。不說他,就算是陳冠修,隻怕也能把他那點小心思揭穿。
不過揭穿也沒有什麽意思,畢竟隻是别人謀生的方式罷了。
“姐夫,你說,下不下,下多少?”就象所有少年一樣,陳冠修對于賭博還是躍躍yù試的,别的賭博陳筱涵管得緊,知道了肯定要打要罵的,但現在借着衛展眉的名頭過把瘾,想來姐姐回去不會說什麽。
“當然下,你有多少零hua錢,全部給我。”
衛展眉伸手去拉陳冠修的衣兜,陳冠修慌忙捂住,不讓他翻,嘴裏嚷嚷着:“我零hua錢不多,隻聽說姐夫給小舅子零hua錢的,沒見過姐夫搶小舅子零hua錢的,你好無賴!”
“哈哈!”衛展眉大笑起來:“你想賭博,就是這個結果,做好傾家dang産的準備!”
陳冠修終究是人小力弱,争不過他,隻能淚眼汪汪地看着衛展眉把他的零hua錢全部投在了徐夫人名下。不僅是他的零hua錢,衛展眉還從自己身上mo出了一大把金币,同樣也投在徐夫人名下。
“二位不投一投别的鑄劍師?這可是分擔風險的不二法門,這樣……”夥計看到衛展眉錢袋裏還有錢,立刻繼續鼓動如簧之舌。
衛展眉隻是聽着笑笑,卻不肯再投入一枚金币。他其實有錢,洛墟之行所得的元yù,不敢說富可敵城,至少相當于陳家現在的家産沒有問題,但小賭贻情,如果寄希望于賭博,那就是愚蠢了。
“咦,這不是我們三川城的英雄麽,曾經在城牆之上力挽狂瀾的少年英傑,也曾經在吹角營隊正劍下支撐一回的級高手!”
古怪的聲音響了起來,衛展眉臉上仍是笑,陳冠修卻變了顔色,他才沒有那麽好的修養,破口就罵了過去:“哪家的大門沒關緊,放出這樣一條瘋狗,在小太爺面前狂吠?”
要知道在柘陵城,陳冠修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就連赢家都照惹不誤的,在三川城他雖然有所收斂,可現在在衛展眉身邊,他有什麽可怕的!
“小兔崽子,從柘陵城那樣的小地方鑽出來,就以爲自己最大了?”那聲音停了一下之後,又開始叫罵起來。
這個時候,衛展眉才偏過頭去,往那邊看了看,叫罵的人他并不認識,隻是稍稍覺得有些眼熟,但在他身邊滿臉笑容的葛家人,衛展眉卻是記得的。
這家夥還真是找死啊……
心裏歎了聲,衛展眉拉了陳冠修一把:“冠修,你搞錯了。”
“什麽?”陳冠修愣住,在他印象中,衛展眉可不是吃了虧還道歉的人!
“狗對着人狂吠,你用這種方式是阻止不了它的。”衛展眉笑了笑,然後突然間,他的身體閃動,幾乎與此同時,“叭”的聲響,那個口中不斷叫罵的家夥,已經捂着嘴倒在地上了。
收回劍鞘,衛展眉笑容不改:“你看,狗隻記打的,打了就不叫了,對不?”
那人唔唔地在地上掙紮,從他的嘴中吐出半截舌尖和一口碎牙,衛展眉這一劍鞘非常狠,雖然對方有武體期初段的實力,但在衛展眉這一劍之下,竟然毫無反抗餘地!
“對極,對極,姐夫教得對,我可真笨,和狗較什麽真,打啞它就是!”
陳冠修呆了會兒,然後懊惱地拍着自己的頭道,周圍一片哄笑,剛才那人說的話雖然難聽,卻也讓衆人認出了衛展眉,知道這個少年就是城牆上曾力挽狂瀾的三川城英雄,衆人原本就有好感,而之後敗給耿踵,也jī他們同仇敵忾與同情之心,所以圍觀者,幾乎全部站在衛展眉這一邊。
人情洶洶,圍觀者中雖然大多數是普通人,但也是有不少武者的,姓葛的本來就隻是想挑釁,卻沒有料想衛展眉的回應會如此jī烈,面對這種情形,他原先羞辱衛展眉的打算,隻能放棄了。
不過他并不想就此罷休,因此冷笑了一聲,他大聲說道:“衛展眉,你的威風就隻有在我們三川城武者面前擺嗎,吹角營的耿踵在這時,你怎麽躲在家裏不出來了?”
“夥計,把票據給我吧。”衛展眉根本沒有理睬他,這個姓葛的不僅愚蠢而且沒有眼色,輸給耿踵的事情可不是他一個人丢臉,整個三川城都面目無光,大夥背地裏罵罵他衛展眉無妨,可當面說出來的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果然就有人擠在人群中道:“衛郎君的威風還撒在兇獸身上了,一劍斬雙鷹,那個時候你們葛家的威風撒在哪兒?”
這話一出,衆人又是起哄,姓葛的異常狼狽,他一雙眼睛在人群中找來找去,想要找到剛才究竟是誰說話,但圍觀者有意與他作對,你擠過來我擠過去,他哪裏能看得出來!
姓葛的眼珠一轉,又想了個計策,他伸長脖子往賭場夥計jiao給衛展眉的單子上看去,現上面填的是徐夫人,于是冷笑道:“果然外來的就是外來的,下注也不是下在我們三川城鑄劍師身上,竟然瞧不起鐵中yù與封子平兩位大師麽?”
這話說出來,周圍就沒有人說什麽,因爲家族勢力強大,所以鄉土觀念也就盛行,衛展眉看好徐夫人,就是不信任三川城本土的鑄劍師,于是圍觀者不好再幫他說話了。
但衛展眉仍然沒有理睬,收好票據之後,他拉着陳冠修就走。他這種完全無視的态度,并沒有讓姓葛的體會到勝利的快樂,反而更使之惱怒,他大喝道:“衛展眉,你啞了?”
“咦,你在跟我說話?”衛展眉這才回過頭來,臉上似笑非笑:“抱歉,我根本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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