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撞得粉碎,宋問之從屋裏飛躍出去,厲喝了一聲,整個村子都被驚動了。
村子裏呼喝聲頓時連成一片,宋問之停也不停,身軀再次彈起,飛奔向童家。
真小人最惜命,他現自己的計劃還不夠周全,而且有可能撞在鐵闆上,當機立刻,便出撤退的命令。
跟他來的都是他的親信,而且都是武者,向來不把普通人放在眼中的,這撤退命令一下,免不了順手傷人的事情。轉眼之間,村子裏哭喊聲一片,緊接着就是馬蹄聲有如疾風驟雨。
不到兩分鍾時間裏,宋家來人全部撤走,除了少數被擊殺的之外,一個也沒有留下!
衛展眉隻剩餘一擊之力,不敢追出去,他本來希望辛芝能追趕的,宋問之是個後患,如果不除去,必然還要給他們惹來麻煩,但與辛芝目光一對,心裏不由怔了下。
辛芝的目光裏,帶着難以遏制的痛苦!
衛展眉立刻想起,以辛芝剛才那一劍戰技,影狼王在她手中根本算不了什麽,看來她身上還有什麽隐疾,讓她也同自己一般,隻有一擊之力!
接下來就是善後事宜,駱老爹斷了兩根骨頭,嗯嗯叽叽地被擡上了g,駱家人倒不敢埋怨衛展眉,畢竟連兇神惡煞一般的宋問之都被衛展眉擊傷逃走,但對童畫,他們就不會給好臉色看了。
這些人,就是童畫招來的,童畫完全失魂落魄,她還不太明白,自己好心爲什麽變成了錯事,惹來這樣大的禍患。
忙着指揮救人的衛展眉停下手,歎了口氣,來到她面前,柔聲說道:“你先回去看看吧,你家裏……怕也會有些事情。”
1uan成這個樣子,童家竟然沒有來找童畫,她家不但有事情,而且事情還不會小。想了想,這邊的情形已經穩定下來,衛展眉又道:“算了,我随你一起去。”
童家在望山村是最大的院子,處于村口最好的位置,衛展眉每天晨跑,都要從她家門口經過。來到他家門口時,童畫停住了腳步,她怔怔望着衛展眉,突然覺得心裏很是難過。
“走吧走吧,人總是要遇到各種各樣事情,不可能事事如意,但也沒有什麽需要後悔的,吸取教訓,以後不再犯,這就是成長。”
衛展眉低低的話語在她耳畔響起,一向很少聽得進人意見的童畫點着頭,覺得自己從未聽過這樣有道理的話,更覺得在這惶惶不安的時候,有衛展眉陪在身邊,真的比什麽都好。
“他很可靠……”
這個念頭在童畫腦中一閃而過,就在這時,她家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仆人匆匆忙忙跑出來,迎面見着童畫,臉上1ù出喜色:“小姐,大爺正找你,快進來快進來!”
“家裏……沒事吧?”童畫怯怯地問道。
“大爺隻是受了點傷,可是少爺……”那仆人看了看衛展眉,下面的話再沒說出。
“進去看看再說,我懂些醫術,或許能幫上忙。”衛展眉道。
童賀川見着衛展眉時臉色非常難看,而當童畫怯怯地喚了聲“爹”的時候,他更是劈手一個耳光:“你做的好事!”
淚水嘩的湧了出來,童畫失聲痛哭,她看到自己父親另一隻手吊在脖子上,明顯是骨折了。
“這又何必,此事原本不全怪童畫,要怪隻能怪宋家貪心霸道。”衛展眉歎了口氣,攔住想繼續教訓女兒的童賀川:“童大叔,将童畫送到宋家當記名弟子的,應該是你吧。”
童賀川愣了一下,衛展眉會維護童畫,讓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原本以爲衛展眉是帶着童畫來找他算帳的,那一巴掌,倒有大半是打給衛展眉看的呢。
他是個聰明人,連宋問之都铩羽而歸,這個平時他不太重視的小聚靈師的實力可想而知,至少不是他能得罪的,因此他不敢将自己受傷的事情牽怒在衛展眉身上。稍愣了一會兒,他臉上浮起苦笑:“小郎君,實在是我識人不明,隻知道宋家在三川城中聚靈術排在前三位,卻沒有想到宋問之那匹夫竟然是這等人!當初讓畫兒成爲他的記名弟子,确實是我的責任。”
“童畫她哥哥怎麽樣了?”衛展眉又問道。
童家人在望山村是有些跋扈,但總體來看,這家人來算不錯,童畫爲鄉民們布聚靈陣是完全免費的,童年與村裏的少年青壯關系很好,而童賀川也在兇獸出現時保護村子。人總有自己的mao病,衛展眉不是那種對别人吹mao求疵的道德聖人,他自己也頗有離經叛道之事。
“尚無xìng命之憂,不過……”提起童年,童賀川的臉色完全垮了下來,又瞪了童畫一眼,這次是真正非常嚴厲的眼神了。
童畫心立刻揪起,這個兄長打小就疼愛她,處處照顧她讓她,她們兄妹感情非常好,如果兄長有個三長兩短,她簡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了。
“父親,哥哥怎麽了?”她急切地問道。
“武元被擊碎,這一生不能成爲武者了。”童賀川長歎一聲。
“啊!”
淚水再度湧出,童畫這個時候,真正體會到自己犯的錯誤有多大了。她的父親是望山村百餘年來出現的第一個武者,而她兄長向來以父親爲榜樣,志向就是在武者之道上過父親,可如今,這個志向再也不能實現了!
衛展眉聽了也覺得心中一凜,對一個武者來說,這可是比丢了xìng命更爲殘忍的事情!
“讓我看看吧,或許會有些幫助。”遲疑了會兒,看到童畫淚眼汪汪的模樣,衛展眉又有些不忍,她受到的教訓已經足夠了,想必以後不再會犯這樣的錯誤,如果自己能幫上一把,還是幫幫吧。
“小郎君有一副俠義心腸,象你這樣的人,現在……已經不多見了。”聽到這句話,童賀川面1ù驚喜,現在就是死馬也要當活馬醫,隻要有一線希望,他就絕不會放過。
這話聽到衛展眉耳中,卻别有意味,童賀川看上去隻是小山村裏的一個普通武者,可談吐與見識,證明他也不是那麽簡單。
“世上的武者都羨慕李青蓮與蘇胡子那樣的人物,我年輕的時候也總希望自己能同他們一般,成爲舉世矚目的英雄,将自己的大名傳播于四方。可是我們隻學得了一個武字,他們身上的俠情義骨,卻是半點都沒有學到……”童賀川正色看着衛展眉:“小郎君莫要以爲我在1uan拍你馬屁,事實上這麽多年來,自恃武力仗勢欺淩的我見多了,巧取豪奪濫殺無辜的我也見多了,熱心熱血樂于助人的卻少了,不僅是少,偶爾有一個兩個這樣的,還要被别人視爲傻瓜!”
衛展眉聽了也隻有苦笑,世道崩壞,行正道的反而成了愚蠢迂腐,這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改變的啊。
童賀川說到這,大概覺得jiao淺言深,就沒有再說什麽。将衛展眉引到童年的屋子裏,這個平日裏活潑的青年,如今躺在g上形容枯槁,看上去和半死人沒有什麽區别。童畫一見了,淚水便再度湧了出來,若不是她自作主張,哪裏會把事情nong成這個樣子?
衛展眉上去先是mo了mo童年的脈博,脈象雖然虛弱,但倒沒有xìng命之憂。他再将手搭在童年腦門處,屏息凝神,好一會兒,才站了起來。
“情形怎麽樣?”童賀川急切地問道。
“武元已經破碎,散落在身體之中。”衛展眉搖了搖頭:“想要恢複,絕無可能!”
他是當着童年的面這樣說的,原本他進來的時候,童年眼裏還閃爍出一絲希望的光芒,現在那絲光芒也完全沒有了。童畫淚眼汪汪瞪了衛展眉一眼,這種話,隻能在背後說,爲什麽要當面說起?
童賀川倒是不以爲意,這樣的結果,在他意料之中,宋家下手之人非常狠毒,根本沒有留餘地。
“但他倒未必不能成爲武者。”衛展眉卻又開口說道。
“啊?武元破散,也能成爲武者?”童賀川驚訝地問道。
“有一個人,不知道童先生是否聽說過,盧照鄰。”
這個名字一提起,童賀川面容大動:“盧照鄰,有‘不羨仙’之稱的盧照鄰?”
這個人物在武者當中非常有名,李青蓮與蘇胡子崛起之前,他與另外三位武者号稱四傑,四傑一生都bo折跌宕,而盧照鄰更是曾經一定失蹤多年。
“盧照鄰早年就名動四方,但他真正成爲四傑之一是在失蹤之後,他爲何失蹤你可知曉?便是因爲在jī鬥中被擊破了武元,情形比起童年可要厲害得多!”
“後來呢?”童賀川追問道,這種秘辛,一般外人是很難知曉的。
“後來盧照鄰找到了丹王孫思邈,這位煉丹匠神都無法煉出讓他恢複的丹yao來,可盧照鄰硬就是憑借自己的才智與毅力,自創了新的修行方法,這就是後來他聞名于世的戰技‘不羨仙’……所以即使武元破散,也未必不能成爲武者,而且若是能從這種挫折之中振作,更有可能成爲盧照鄰那樣一流的武者,比起童先生你,更要遠遠勝出了。”
童畫這才明白,衛展眉爲什麽要當着童年的面說出他的武元已經無法挽回的事情來,再看童年,他竟然從bsp;“盧照鄰做到的,我必然也能做到!”童年盯着自己父親,一字一句地說道:“宋家加諸于我的,我必親手讨還!”
(加油加油,今天深夜零點加更一章,大夥加沒把它推上新書榜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