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綠焱還沒完全斷氣，耷拉着脖子躺在地上，鮮血汩汩地從嘴裏往外冒，他的眼中充滿了震驚、不解、屈辱、憤怒與不甘。他雖未開元，但是因爲“三修齊仙”的原因，實力已經無限接近開元，更不用說空間戒裏還有很多的靈器，即使遇到開元中期（4－6階）武士，也尚可一戰，不想遇到一個凡人，還沒來得及發揮實力，竟被對方一擊解除了戰鬥力，連性命也保不住了。

他使盡最後一絲力氣，強行打開了空間戒，留下了憤怒的遺言：

“将……将他碎屍萬……”

話音未落，一命嗚呼。

松鳴越看那樣子已然死透，沒再去補刀，提着黑石快步離去。

一隻黑猿擋在松鳴越二人的去路上，右拳火甲纏繞，全身積下長年的傷痕，眼露駭人的殺機。

“又是這黑猿，師弟，我們一齊對付他！”

“不用了，師兄給我把風吧，更強的敵人已經在路上了。”

松鳴越細看了看眼前的黑猿，雖然看不出容貌，但是透過那一層顯眼的殺機，松鳴越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一雙曾經怒視他無數次，如今卻已露出疲倦的眼睛。

“凱撒？”

那黑猿并無回話，忽然提身上前，拳頭纏繞着火焰，一拳砸了過來。

畢竟是開元境的實力，松鳴越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側身一閃，才勉強避開那纏火的拳頭，胸前的灰衫也被燙出個黑色橫條來。

黑猿擡眼盯着松鳴越，口中吃力地說出話來：

“Kill……”

這聲音如同晴天霹靂轟入了松鳴越的耳中，使他震驚的不是這個英文單詞的意思，而是凱撒能說出話來這件事本身。

因爲過于震驚，造成反應的些許遲滞，黑猿跟來的一拳松鳴越已避無可避，隻好雙腳沉紮，拿胸口硬抗上去。

松鳴越的腦海裏還殘留着三年前凱撒震斷他胸骨的記憶，此時不禁有些心虛，然而這一擊，雖然威力并沒有減小，但是給他帶來的震動卻遠低于他的想象，一陣肉痛後，震感很快擴散，消失一空，徒留皮膚的灼傷。

欣喜于自己體質的增強，松鳴越忍不住張口裝了一逼：

“拳頭上的火焰特效做的很漂亮，但是作爲敵人來說，你的拳頭變輕了，凱撒。”

換來的卻是凱撒如機械般冷漠的——

“Kill……”

松鳴越心中閃過一絲悲涼，将悲涼化作全力的一拳：

“**已經死了嗎？”

這已經不是三年前了的對抗了，松鳴越并沒有像平時打架那樣“虛”招盡出，隻是左一拳右一拳的重拳出擊。

在疾風驟雨般的攻防下，不消幾分鍾，黑猿已氣喘籲籲，直至被松鳴越緊跟而來的重拳一擊轟倒在地，再沒力氣爬起身來。

凱撒躺在地上，喘着氣，鮮血爬滿他那滿是傷痕的臉，眼中的殺意已經消散，隻留無盡的疲憊，像是渴求松鳴越給他最後一擊。

松鳴越沒再補刀，而是轉身走到綠焱身邊，取下綠焱中指上的空間戒，扔給了凱撒。

“走吧，你自由了。”

凱撒擡起疲憊的雙眼，閃過一絲不解，之後緩緩站起身，竟失聲笑了出來，那笑容沒有喜悅，隻有更深的悲涼：

“Never……Free.”

之後便轉身離開，消失在叢林深處。

松鳴越不解那笑容的含義，也無法理解這三年來凱撒所受的折磨，此刻也容不得他去多想，因爲更強的敵人就要到來。

齊炀和藍炎并不是像綠焱這樣的小醜，面對他們，松鳴越隻有逃走這一條路可選。

“既然回不了草獸園，就向西走吧。”

“等等，綠焱師叔身上除了空間戒，還有柄劍呢，看上去很帥，我們拿走吧。”

“帥倒沒覺得，應該挺值錢吧。”

看了那麽多殺人奪寶的網絡小說，松鳴越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做出這種事——是啊，不做白不做，他至今還沒有一柄自己的佩劍呢，先撿一把充充門面也好。

這樣一想，松鳴越便彎腰下去。

數十支噴火的箭矢射了下來。

“烈火道，炎落萬箭符。”

松鳴越耳中聽見詠唱的聲音時，已避之不及，那一瞬間，他擔心的不是自己（畢竟體質在那），而是他那反應緩慢的師兄。

箭矢的火光落在黑石的眼中，他一生中從沒像此刻一樣，雙腿像是被突然激活一般，一個魚躍，擋在了松鳴越的背上。

箭矢穿透了他的胸膛。

黑石身中四箭，兩箭射穿腹部，一箭射穿大腿，一箭射穿心髒，連同胸前那厚厚的筆記本，也被一齊射穿。鮮血緩緩滲出，從四處不斷擴散，漸漸将周身的灰衫完全染紅，像極了夏日後山裏遍地的紅楊。

大敵當前，分秒定生死。

松鳴越沒有時間悲傷，沒有時間露出他内心深處的情緒，他翻過黑石，将他抱在懷裏，強忍住淚水，雙腳保持着警惕。

黑石張口喘着粗氣，夾雜着汩汩鮮血，想要說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一手抓着松鳴越的衣衫，雙眼直直盯着他。

那是死亡的眼睛，和剛才綠焱死前沒有本質的區别。

一股無力的絕望感湧上心頭，一如多少年前依偎着死去的父親，雙眼豁然決堤，淚水直直灑下。

松鳴越的臉上除了淚水，已再無其他任何表情。

呆滞之中，雙手木讷地從黑石的懷裏，掏出了已經染紅的靈草靈藥，一股腦塞進他的嘴裏。

那時，黑石已經斷氣，抓着松鳴越衣衫的手耷拉下來——那是生命的終結的征兆，一如十四年前父親躺在醫院時的情形。

松鳴越眼中的淚水戛然而止，化爲滔天憤怒，他仰首望天，隻見一人禦劍而下，正是齊炀三修道侶中的開元武士——藍炎。

藍炎雙腳落地，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綠焱，以及不遠處的一頭頭陷在泥土裏的卷毛虎，再看走近綠焱，發現手上的空間戒已經不在，再擡頭瞥了眼松鳴越：

“是誰殺死了綠焱？”

松鳴越雙眼怒紅，化爲刺骨的寒意：

“将要踏上你屍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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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第0040章，千鳥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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