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隻猴子是不是命也忒大了?”
“的确,連隊長都沒能搞定,K2這種戰機撞進地下十幾米,連機骨都變形了,就這樣他還死不了?不愧是在基因滅絕下還能幸存的物種啊!”
松鳴越臉色發白,直聽得毛骨悚然,自知碰到了大冤家,想逃,卻又不敢動。
“都他媽給我住嘴,我今天倒要看看,他怎麽幸存?!”
這句話的聲音,松鳴越頗爲熟悉,他曾蜷在木箱子裏聽過,乃是主持搶劫貨船的“副隊長”的口音,不過其相貌倒是第一次見——
稍胖,微須,高靴,紅衣,頗有幾分威武。
正兇神惡煞般地朝松鳴越走來。
“所以說,讓你當隊長好了,爲什麽還要拉着我來?”
而說這話的人,走在六人的最後,此刻像是沒睡醒的樣子,聲音萎靡,沒有一點威嚴。
松鳴越心中一緊,在火光中擡眼望去,瞳孔豁然凝滞。
來人正是太空步的狂熱愛好者,“劍男”吉爾菲斯-索德曼——
英俊優雅,疲倦溫和,這個深深印在松鳴越腦海裏的“武士”,正拖着那口長到不能再長的長劍,慢慢悠悠地走來,鞘尖摩擦着地面沙沙作響,使這本已被爆炸搞得一團糟的巷子裏,添出一份詭異來。
在松鳴越看來,這家夥是個實實在在的變态,有哪個正常人會在太空裏拖着長劍冒着火星“刺啦啦”地走?更不用說這家夥一劍砍了秒速八公裏的戰機了。
此刻,松鳴越不敢絲毫動彈,隻緊緊盯着索德曼。
而紅衣大副,卻絲毫不理會他的頂頭上司,忽然站住,擡手示意手下。
身後四個海賊齊刷刷舉起了槍,槍口瞄準着松鳴越。
紅衣大副不屑地瞥了眼索德曼:
“你這家夥在一邊看着就好了,讓我示範一下什麽叫海賊!”
随後徑直走到松鳴越的面前,臉上表情如暴雨前的天空,似壓抑着無窮的憤怒,身體直直拖着雙手,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問道:
“聽說你很能打是吧?”
也不等松鳴越回話,提着壯碩的身軀,勾身一拳,朝松鳴越臉上,猛砸過來。
松鳴越從小打架到大,身體靈敏得有些過分,此刻見拳影砸來,隻腦袋一歪,沒作思考就避了過去。
動作幹淨利落,簡單至極,屬于本能反應的層次。
然而紅衣大副卻沒反應過來,常年的海賊生涯讓他習慣了長槍短炮,卻忽略的身體鍛煉,隻見其一拳砸了個空,身體往前一撲,踉跄啃了七八步,差點沒吃個狗啃屎。
他根本沒有想到——
松鳴越在槍口面前居然還敢躲!
持槍的四個海賊,因爲松鳴越并沒有還手,同時也沒聽到副隊長的開槍命令,一時愣在那裏,面面相觑,不知道是開槍好還是不開槍好。
索德慢好像還沒搞清狀況,一臉發懵的表情,側身杵在長劍上,不像是要動手的樣子。
場面有些尴尬。
松鳴越哭笑不得,他也怕挨子彈,閃避過後,立刻就後悔不疊,怪自己太沖動,臉上露出極爲無辜的表情,張口弱弱地說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再來一次?”
紅衣大副轉過身來,一直壓在心底的憤怒,此刻終于爆發出來,如山呼海嘯,如天塌地裂,如股市崩盤:
“你成功惹怒我了,猴子!天上地下,古往今來,沒人,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你!!!”
隻見其面色猙獰如兇神惡煞,怒不可遏如火山爆發,從旁邊海賊手上一把奪來了長槍,雙手握着槍管,以勢大力沉的槍屁股,一杆砸向松鳴越的腦袋。
松鳴越早有準備——
堅決不躲!
牙齒一呲,強忍着躲避的沖動。
隻聽天地間刷拉一聲,誰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麽。
鮮血噴灑而出,長槍斷成兩截。
而紅衣大副——
也跟着斷成了兩截。
長巷裏火焰熄滅,風聲漸止。
整個世界靜止了。
紅衣大副躺在地上,分成了兩份,比例約爲三七開,第一份的眼睛睜得有硬币那麽大,第二份的雙腿撐得像圓規那麽直,中間鮮血橫流,浸透了沙土。
四個海賊目瞪口呆。
索德曼面色一緊,看上去比剛才要明顯嚴肅起來,然而細看去,又有一絲想笑的滑稽感,從他的臉上慢悠悠地飄過。
松鳴越冷飕飕地站在那裏,把雙手舉得老高,兩腳踮起,巴不得自己跳起來,向尚不知發生何事的海賊們,強烈表示自己的無辜。
因爲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
正要說話時,忽覺夜空之中一道黑影落下。
未等他來得及反應,黑影掏出一短“棍”,一“棍”捶在他的腦袋上,将他直接轟翻在地,猛吃了個狗啃屎。
松鳴越一時懵在土裏,隻聽有人道:
“你這混蛋猴子,毀了我的礦場,偷了我的被子,還偷我的豬……還打爛了我窗戶……是我救了你啊混蛋——我不過就是吃了你一顆腎而已嘛!”
松鳴越頭昏腦漲,聽的似是而非,猛然聽到“腎”字,從地上一咕噜爬起身來:
“什麽?!”
一少女正叉腰站在他的面前,将短劍利索地收回腰間劍鞘。
剛才正是她一劍劈開紅衣大副,緊接着又拿劍柄捶翻了松鳴越。
松鳴越一時沒搞清狀況,睜大眼睛盯着少女:
少女叉開兩腳,左右腰間各配一柄一米不到的短劍,雙手握着短劍的劍柄,臉圓且小,氣質略呆,此刻正氣呼呼地嘟起了腮幫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瞪着松鳴越,充滿了肅殺之氣,肅殺,卻又令人忍俊不禁。
松鳴越還是沒搞清楚狀況,決定再看一眼:
少女個子不高,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細碎的栗色中短發上,用紅皮繩紮了個沖天小辮;大眼睛翹鼻子小嘴巴,皮膚白皙水靈,模樣俊俏可愛;圓圓隆起的胸脯,鉛筆似分開的小細腿,穿上一身米色的海賊短袍,帥氣中透着稚氣,邪惡中透着天然。
這不挺可愛的妹子嗎?!
這是松鳴越的第一想法。
這一刻,松鳴越的生物鍾似乎飛回了地球,飛在那海棠花盛開的春天——對于一個未經戀愛的處男來說,自猿類滅絕以來,他眼裏所見的慘象,身體發膚所遭遇的悲境,靈魂所受的絕望創傷,此刻實在太需要一個萌妹子來滋潤了!
他在一瞬間感受到了春天的氣息!
然而隻有一刻,這一切的風雨雷電、桃花漫飛,隻在他的心中爆發了一刻。
他的内心沒那麽持久的花癡,他的外表更是沒有内心那般風騷,或者說,正是因爲一瞬間風騷的内心,才造就了他那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鎮定。
表裏不一,這就是他作爲一個天蠍座的少年,面對陌生人事的習慣,這也造就了他強大的心理适應力,無論身處何種絕望、恐怖的地獄,他都能扛下來,然後滿含希望地往前走;無論遇到什麽樣的萌妹子,他也能——
這就不好說了:
“痛痛痛……那個,剛才信息量太大,你說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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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第0010章,巨人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