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彎彎曲曲,似乎連手電都無法打透這大山中的黑暗,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一段時間,才隐隐約約看到那座破舊的村廟。
我哽咽了一下,連呼吸都快凝固了一樣。
廟中有燭光,在黑暗中隐隐約約的,廟後的是一道黑漆漆入谷山路,那裏一直通往老鴉口。
快到廟門前的時候,李福祿讓所有人停了下來。
“前面就不要去那麽多人了,山神脾氣不好。”李福祿說着,從輪椅上蹒跚走了下來:“那淩跟我進去就好。”
包子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把手中的武器包和黑漆盒子一塊遞給他:“我跟李老進去,你們在這等着。”說完對胖子使了個眼色,胖子這人有股精明勁,肯定知道我的意思。
現在李福祿指使走我,說不定就會對他們幾個下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正要向廟裏走,衛中攔住了我:“我跟你一起去。”
李福祿在我前面,現在回過頭看着我和衛中,他的臉埋在黑暗中,不知道是什麽表情,幽幽的說道:“說了,那淩一個人去,聽不明白人話?”
衛中冷哼了一聲:“人話自然聽的懂,鬼話不能聽。”說完,對我說道:“楊處把我交給你,現在你和衛中就是一個人,你到哪,衛中就在哪。”
李福祿沒有說話,似乎他們兩個都在看我。
我想了想,如果單純的拜山神,那就無所謂了,隻能應下來:“一起吧。”
李福祿不再說什麽,直接向廟前走去。
我和衛中則跟在他後面。
越是靠近那座廟,我的心裏就越難受,是一種急躁感,而且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一種危險預警,我看了看衛中,發現他也在看我,隻是黑暗中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可以肯定,他的職業預感也感覺到了那種危險。
沒走幾步,李福祿咳了一聲,從低矮的廟門走進廟裏。
透過村廟的窗戶,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一盞昏黃的油燈,四處悶熱的讓人喘不過氣,沒有一絲風,但那盞油燈卻來回搖晃,似乎有人在吹燭火一般。
衛中大步走了上去,他用身子幫我把前方所有的死角都擋住了,也就是說,廟裏有任何危險,第一個承受的人必然是他。
我也趕緊跟了上去,不能讓衛中一個人冒險。
廟門很大,分立兩邊呈猩紅色,進門前還有塊半尺來高的門檻,邁過門檻頓時聞到一股陳年香灰味,正堂立着尊巨大的泥塑,是個古怪的狐狸臉男人盤坐着,手裏端着一坨圓乎乎的肉球,看起來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栗。
左右看了看,在左邊有一張桌子,上面擺着盞油燈,右邊牆上挂着四幅畫,因爲光線的原因,看不清楚畫上畫的是什麽,李福祿不見了蹤影,衛中背對着我,顯得很古怪。
廟就這麽大點,我親眼看着李福祿走進來的,可偏偏就不見了。
“有什麽異常嗎?”我問道。
衛中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他盯着那尊泥塑,似乎也變成了泥塑一樣。
皺了皺眉,也打量起泥塑來,這麽寂靜的夜裏,泥塑似乎是活的一樣,他的身上披着件紅綢子披風,整個人隐隐藏在黑暗中,瞪着凸起的眼珠子偷偷看我。
不由得渾身激起一陣冷汗,有古怪!
“衛中,咱們還是先退出去吧?”我說道。
衛中還是沒有說話,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剛一搭手,心裏就一陣冷寒,衛中的肩膀硬的像石頭一樣,完全沒有肉感。
“衛中!”我大聲叫道。
衛中依舊不說話,這一下我是真的毛了,擡腳在他的屁股踢了下,一種踹在雕塑上的感覺從腳上傳來,不對,這不是衛中,更像是雕塑。
我慢慢繞過衛中的身子,向他的臉上看去,因爲廟裏隻有一盞油燈,光線弱的很,但我還是看清了他的臉,不是衛中,是一塊石頭。
石頭的上面沾滿了毛發,身上穿着衛中的衣服,直愣愣的立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連連後退,這座古怪的村廟更恐怖了,明明和衛中前後腳進來的,而且我一直在他的背後,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爲什麽這時候變成了塊大石頭。
用力揉了揉眼,最後問了一句:“衛中!”
那是塊石頭,我不可能得到回音。
這一聲喊過,直接飛身一腳踹向石頭人,石頭人被我踢倒在神壇前,連香壇都砸碎了,廟裏激起一陣灰塵,我向廟外退出去,看來是中了李福祿的計了。
可是他爲什麽要這麽做,廢了那麽大勁,就是爲了把我騙到這座廟裏,顯然不可能。
退了三步,出了廟門,我頭發都豎起來了。
在我的背後,是一尊泥塑,泥塑是個狐狸臉的男人。
也就是說,我前面是一座廟,退出去,又退到了另外一座廟裏,而且這兩座廟一模一樣,如同兩面鏡子。
連我踢倒的石頭人都在地上。
難道是我走錯了?
回過頭重新打量剛剛退出來的那座廟,廟卻不見了,門外黑漆漆一片,像山裏的夜。
是太緊張看花了眼,還是……
這廟詭異的很,我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轉身向廟外走去,一步跨過門檻,世界頓時變了,原本是黑漆漆一片,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座廟。
也就是說,我根本走不出村廟,它仿佛有生命一樣把我困在了裏面,甚至把衛中也困在了裏面。
我臉都麻了,昏黃的廟裏刮起絲絲冷風,就好像有人在吹氣,擡頭看看屋頂,上面一根房梁挂滿了白色的紗布,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小黑字,看不清楚是什麽,這廟從外面看沒有多高,但是在廟内向上看卻十分的高,至少有五米,從屋頂爬出去的想法也被扼殺了。
我背靠着牆,強忍着恐懼四下打量,廟前那尊泥塑似乎在笑,他的眼珠子居然像人一樣來回的滾動,那不是眨眼的動作,而是眼球來回旋轉。
用力嗅了嗅,空氣中充滿了香灰的味道,難道又是那種可以給人幻覺的香氣在搗鬼?
我用力揉了揉眼,咬了咬舌頭,舌尖都快咬破了,睜開眼,差點吓的坐在地上,那尊泥塑在我閉着眼的時候呲着牙在笑,而當我睜開眼的那一刻,他突然收起笑容,變得嚴肅起來,仿佛他就是個活人。
再也控制不住心裏的恐懼,大聲喊道:“别鬼鬼祟祟的,有種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