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呱,趕緊的。”我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感覺哪裏不對勁,用力嗅了嗅,有一股濃郁的香味迎面撲來。
還沒有等我想明白那香味是什麽,磨盤突然轉了起來,眼前猛然一黑,整個人仿佛掉進了泥潭中,又似乎是進了宇宙,完全分不清哪裏是上哪裏是下,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抱團兒老道突然抓住我的手:“注意了!”
“啊!”我應了一聲,直接一股劇烈的失重感襲來,我和抱團兒老道像是掉進了無底深淵一般。
失重感持續了有一分鍾,才慢慢消失,身體也重新找回了方向感,在我們兩個的眼前出現了一團白蒙蒙的氣體,那團氣體離的很遠,在逐漸接近我們。
“沒想到你的前世那麽近。”抱團兒老道納悶的說:“兩年前?”
“啊?”我被他搞得暈天黑地的,腦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團白色的氣體突然加速,猛烈的向我們撞了過來,耀眼的白光如同一把利劍直接刺入眼中,我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就感到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這感覺就像坐飛機恐高,然後突然着路了,一股腳踏實地的安全感充滿了内心。
我睜開眼睛,徹底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
“我擦!這是哪!”我失聲喊道。
抱團兒老道沒有說話,他似乎也被這場景驚訝了。
這是一片古老的戰場,天空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昏黃,滿目瘡痍的大地被黑色的泥沙所掩蓋,地上到處都是狼煙烽火,成千上萬的兵器、戰旗以及盔甲在黑色的大地上鋪展開。
天空挂着一輪黃的發紅的太陽,看起來像是夕陽,又像一個巨大的鴨蛋黃,我可以肯定,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麽大的太陽,或者說,這裏離太陽實在太近了,它看起來足足有十個籃球那麽大!但它卻沒有那麽耀眼,似乎馬上就要熄滅了一樣,散發着微紅的光芒,把整個世界都籠罩在昏黃之中。
在我們兩個身邊,黑色的霧氣缭繞,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焦糊味兒。
“你倒是說話啊?”我晃了晃老道士。
抱團兒老道這才回過神:“啊,你說什麽。”
“擦,我說這是什麽鬼地方?”
抱團兒老道神色凝重:“這是你前世的地方。”
“幾個意思啊,難道我上輩子是打仗戰死的?”我問道。
抱團兒老道白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吓傻了,這裏像打仗的地方嗎?”
我漠然點頭:“像。”
“喔,對。”抱團兒老道情不自禁的回道,然後突然改口:“對個屁,這地方邪的很,你看看到處都是戰争的痕迹,卻沒有一具屍體……說明了什麽?”
我想了想:“說明屍體被部隊擡走了。”
抱團兒老道一愣:“屁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裏是時空裂縫。”
“什麽玩意兒?”我驚訝的瞪大了眼。
“時空裂縫。”抱團兒老道看了看我:“我們生活的世界是由無數位面組成的,你可以把它想象成無數面鏡子,每一面鏡子都是一個時空、一個時間點,而我們先在所待的地方,就是這些鏡子破裂以後的墳墓。”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說的怪吓人的,不是說帶我來看前世,怎麽跑這鬼地方了?”
抱團兒老道搖了搖頭:“鸠盤不會出錯的,它把我們帶到這裏來,肯定有它的用意。”
“你是說……是鸠盤故意把我們弄過來,而不是你自己主動過來的?”
抱團兒老道一臉無辜的說:“不,是我主動來的,但……似乎出了點偏差?也許……或者……大概……保不齊錯了幾年吧?”
“錯了幾年?”我看了一眼遠處無數殘破的兵器和一座座墳丘:“咱們還是回去吧,這神神鬼鬼沒有科學靠的住啊。”
抱團兒老道沒有理我,他用大拇指在手掌上不斷的掐算着,過了許久才皺着眉頭說道:“沒錯,就是這裏,先在是兩年前……你的前世死的地方!”
“死在了裂縫裏?”
“我也很奇怪,先别說話,四周看看,但一定謹記,千萬别動任何東西。”抱團兒老道向一處山崗走去,山崗上還冒着黑色的狼煙,我趕緊跟上去。
兩個人各有心事誰也不搭理誰,倒是抱團兒老道一路上不斷的感歎:“不對、不好、不應該、怎麽可能、爲什麽。”看起來就像個神經病。
而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能力,這個老神棍會不會在耍我,在我們進入這個所謂的前世之前,我聞到的那股香味是什麽,會不會是一種迷香?
他和包子合夥騙我,用迷香給我創造了另外一個世界。
我之前查案的時候,在停屍房、兇殺現場都有出現過類似幻覺的東西,——比如在雨中殺人案,我看到快遞員許吉友睜開了眼,在浴室殺人案,已經燙死的毛玉龍突然活了過來,似乎每一起兇殺案都會有死者複活的假象——可是當我被别人喚醒的時候,一切就又恢複如初了!
當時我以爲自己的精神問題,太緊張了導緻出現了幻覺,現在突然回想起來,一個恐怖到令我渾身冷汗直冒的念頭湧出來,因爲每次喚醒我的人不是别人,是包子!
是!任何一次!我在案發現場遇鬼的時候,叫醒我的人都是包子!
從來沒有例外!
難道……這麽久以來,騙我的人是他?
我感覺頭皮發麻,腦子都要炸開了,用力的抓着自己的頭發,不斷否決着心裏的判斷,怎麽會是包子?一定不會是他,我和他這麽多年的交情,他不會騙我,沒有原因啊!
但是……林森呢?我和林森可是在戰場上過命的交情,他都有可能欺騙我,那麽包子還有什麽不可能?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不是鬼,是人心,我不知道如今是我的心壞掉了,還是他們兩個真的在騙我,這種疑神疑鬼的生活讓我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我突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誰都不要相信。
媽的,我到底該相信誰!
我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希望能從幻覺中醒來,可是沒有成功,又連連掐了幾次,感覺都掐出血了,眼前荒涼的景色依舊沒有改變,一咬牙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響亮,我都被自己打懵了。
抱團兒老道回頭一瞪我:“你幹什麽呢?”
我左右看了看,還是古戰場的場景,這才放棄了:“沒什麽,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秀逗。”抱團兒老道罵了一句,兩個人又不說話了,默默的往山崗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