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林裏的鳥叫聲驚醒了四方監獄的囚徒。在看守們的皮鞭下,那些囚徒拖着傷痕累累的身子,開始了一天的挖礦工作。
四方監獄乃是平陽城治下,兇名聞名東海州。它距離平陽城五百裏,已經快到南荒森林了,外部形勢頗爲險惡。
四方監獄中共有囚徒兩萬,他們大多數是罪有應得、窮兇極惡的罪犯,但是也有一部分屬于被陷害入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這個實力至上的世界,公平和正義從來沒有大聲宣告自己的存在,更别說法律道德了。即使有這麽多人,監獄中仍顯得有些空曠,由此可見這個監獄有多大。
監獄大了,看守卻沒有放松,坐鎮四方監獄的乃是平陽城中威名赫赫的吃人将軍柳一刀。此人出身于平陽城柳家,功力已經達到武道先天,戰鬥力媲美修仙中人,一手刀法耍起來氣勢雄渾,無人敢與之争鋒。特别是他殘暴的性情,更是能止小兒夜啼。傳說之中,柳一刀性好殺人,即使是身邊之人,稍不稱意,便出手斬殺,遑論外人。更恐怖的是,他殺人之後喜歡大笑,大笑之後便讓下人支起一口大鍋,将所殺之人投入鍋中,做成肉羹,以此飽餐。因爲這個傳說,柳一刀得了一個吃人将軍的名聲。雖不知傳說是真是假,他本人卻從來沒有辟過謠。
今天的四方監獄與往常一樣,天剛亮,兩萬囚徒就在看守的驅趕下開始挖礦。這附近有座鎏鐵礦,四方監獄之所以建在這裏,便是爲了這座鎏鐵礦。鎏鐵與普通的鐵不同,它更具韌性和延展性,同時重量更輕,乃是打造兵器和盔甲的絕好材料。若不是爲了這個,柳一刀也犯不着親自堅守一個監獄。
“都給我快點,挖不夠鎏鐵礦,統統不能吃飯!”刺耳的鞭響後,一個粗犷的聲音飄蕩在監獄之中。衆多囚徒吓得渾身一顫,動作也加快了幾分。
“真是晦氣,不知我上輩子做了什麽孽,居然穿越到這麽一個地方!”囚徒之中,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孩低聲罵道,他的旁邊,一個比他高了半個頭的胖墩問道:“老大,你又犯病了?”
男孩罵道:“什麽犯病,我根本沒有病,别聽那黑心的王八蛋瞎說。”黑心的王八蛋指的是給他看病的獄醫。
胖墩憨憨一笑,沒有說話。
男孩歎了口氣,望着不遠處的鎏鐵山,心中發苦:“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啊,我怎麽會來這裏!”
這個男孩名叫吳銳,他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隻因撞了大運,趕上穿越的潮流,一夜之間,從一個都市青年淪爲了囚犯。按照穿越分類,他屬于魂穿,靈魂附在了監獄中剛剛死去的男孩身上,繼承他記憶的同時,也繼承了他囚徒的身份,還繼承了他每天如牲口般的工作。
“這樣下去,用不了三天我就得累死。不知道老天會不會再給我一次穿越的機會。”用力揮動着手中的鐵鎬,吳銳心想。
正在這時,旁邊的胖墩壓低聲音,興奮的說道:“老大,你看我挖到好東西了。”他碩大的身子擠了過來,手從衣服下面塞給吳銳一個東西。
吳銳一個激靈,連忙把東西接過來,藏到腰間的布兜中,同時叮囑胖墩:“不要聲張,繼續幹活,千萬别讓人看出來,等晚上回去後我們再好好看看!”胖墩雖然憨厚,但是不傻,慢慢挪開身體,繼續向下挖着。
吳銳一邊幹活,一邊想着兜裏的東西,思緒也發散開了。從繼承的記憶之中,吳銳知道,他們這些囚徒在挖礦時如果挖到不同尋常的東西,是可以私藏起來的。原因很簡單,這座鎏鐵礦乃是公家的,所有挖到的鎏鐵都歸公家,也就是平陽城所有。但是,鎏鐵以外的其他東西便不在此列了。檢查的時候,那些看守對這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即使不歸公家所有,也絕對不會屬于這些囚徒。不過,囚徒倒是可以拿着這些跟駐守監獄的看守換一些東西。監獄最高長官是柳一刀,這些東西自然也歸他所有。假如碰到好東西,柳一刀會有一些賞賜。
“希望胖墩運氣夠好,到時也能換點肉食補補身子。”吳銳小聲嘀咕道。
終于熬到太陽落山,囚徒們在礦地吃完飯後,又在看守的驅趕下回到了獄中。看守人雖不多,但沒有囚徒膽敢越獄。不說這些看守武功高強,就說這裏處于南荒森林旁邊,一般人出去了也是個死。這個世界上,即使是三歲的小孩子也知道夜晚南荒森林的危險。吳銳初來乍到,枯瘦如柴,對越獄卻是無心無力,隻能像鴨子一樣被人趕進陰暗的屋子裏。
囚房是石頭砌成,每一個都有二十多平米,沒有床鋪,沒有窗戶,陰暗潮濕。地上堆着幾處樹葉,那便是囚徒的床了。
“這個世界果然兇險,比地球上任何一段曆史都更加黑暗,完全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道!”躺倒在地的吳銳罵了一句,長舒一口氣。旁邊胖墩憨憨的坐下,也不說話。吳銳看着他,眼睛一亮,想到了布兜裏裝的東西。
“胖墩,扶我起來。”吳銳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胖墩伸手扶起吳銳,也不言語。吳銳滿意的看着他,心道有個小弟還真不錯,這也是前身給自己留下的唯一一個優質遺産。看了一會兒,他又有點納悶,胖墩每天和自己吃一樣的東西,幹一樣的活,睡一樣的地面,可是體型個頭都遠超自己,真不知這樣一個大個子爲何會認前身當老大。
吳銳看了看四周,這個囚房中共有六名犯人,人并不多。除了他和胖墩,另外四人是一個團夥。那四人都是成年人,身強力壯,即使是胖墩都差了他們好一截,更别說吳銳這個近似于殘廢了。要不是他們看不上自己這兩個小孩子,吳銳和胖墩根本生活不下去。
“胖墩,你擋着他們!”吳銳小聲道。
胖墩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将他擋在身後。吳銳再次确認沒人注意他,小心的将布兜裏的東西取了出來。那東西雞蛋大小,通體藍藍的,像是水晶,又像是瑪瑙。不知爲何,看着它,吳銳心底有種渴望。
“在幹什麽!”
一聲大喝好像悶雷一樣在囚房中炸開,随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向着吳銳走來,一邊走,一邊喊道:“你們兩個小崽子是不是得到好東西了,趕緊給大爺拿過來,否則剝了你們兩個人的皮!你這隻肥豬,給我滾到一邊去!”
說話間那人已經來到旁邊,吳銳也認出來了,這人就是他們囚房的老二,外号黑豹。囚房一共六個人,四個成年人是一夥的,他們認了一個叫黑虎的做老大。黑豹就是黑虎的小弟,也是四人中的老二。這黑豹渾身精瘦,面目猙獰,臉上從左眼斜向右下有一道長長的傷疤。
胖墩忠實的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爲吳銳遮擋,即使黑豹沖來,他也不曾退開半步。可惜,他體格雖然不錯,但與黑豹差距太大。黑豹冷笑着用手抓起他,将他甩到兩米開外。胖墩一去,吳銳直接暴露在黑豹眼中。
“什麽東西,給老子拿出來!”黑豹喝道。
吳銳自黑豹第一次出聲便知道事情糟了,不過,他終究有着成年人的靈魂,反應敏捷許多。當他看到黑豹走過來時,心裏已經知道無論這東西是什麽,眼下肯定是保不住了。可是,就算他心态轉變的再快,當看到胖墩被無情的摔開時,沖天的憤怒依然湧上心頭。他雙手用力的握着那東西,渾身顫抖着。
黑豹見了,哈哈大笑,以爲吳銳是被自己吓得發抖,心中難免得意洋洋。
“小兔崽子,看你那熊樣兒,還不如剛才那頭豬!豹爺今天心情好,也不追究了,把東西交出來,豹爺不讓你吃苦頭!”黑豹一點也不擔心吳銳的反抗,雙手抱臂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看着吳銳。
吳銳知道自己如果反抗,十有八九會被他們打死。這在監獄中并不少見,柳一刀才不會管這些事情。即使不被打死,如果被打個重傷,明天幹不了活,到時依然會被餓死。他心念急轉,終于忍下了這口氣。
“呵呵,呵呵,小的多謝豹爺了。豹爺,您看,這就是我今天挖礦時撿的東西,小的沒見識,也不認識。剛才正要獻給豹爺呢,沒想到您自己過來了。還請豹爺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小的兄弟倆!”吳銳彎着腰,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表情,咬牙切齒的說道。
黑豹抓起那東西,一巴掌扇在吳銳臉上,嘴裏說道:“你小子還挺會說話的,不過,嘿嘿,你以爲話說的好聽,豹爺就高興了?豹爺偏偏聽不得好話,這一巴掌就是讓你記得這一點。”
吳銳被黑豹十足的一巴掌打得躺在地上,差點暈過去,但他知道,現在不能暈過去。好在黑豹也不把他放在眼裏,拿到那東西之後轉身離開了。吳銳積蓄着力氣慢慢爬起,他知道胖墩受的傷比自己重多了,自己必須去幫他才行。還沒等他起身,胖墩已經過來扶他了。兩人相扶着靠在一邊,誰也沒有說話。昏暗的囚牢中,黑豹幾人正放肆大笑着,吹噓着自己以前犯下的案子。
“黑豹,小爺記住你了,你給我等着!隻要小爺不死,早晚有一天要将你千刀萬剮,你就是小爺來到這個世上第一個敵人!”角落裏,吳銳揉着面頰,心中恨恨的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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