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抽屜整個拉出來,将所有東西都倒在控制台上。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鑰匙、藥片、鉛筆什麽的,看似都沒什麽用處。還有一疊皺巴巴的紙,他将紙打開,上面打印着幾行字:
“通知。因技術原因,本集團決定于從即日起,終止在風隐山2号礦坑的挖掘工作,所有礦業部員工,帶薪放假2個星期,等待新挖掘區通知。本集團承諾,将嚴格按照《合同法》,保障員工的勞動關系。但是所有參與2号工程的員工,必須與公司重新簽訂新的保密義務協議書,一經簽署,将得到新的保密補貼。”
後面的幾張紙就是保密協議文本,甲方乙方的各種條件一大堆,細緻之極,要求對礦坑的位置、各種挖掘數據、豎井位置、設備情況、以及挖掘過程中的幾次人員傷亡事故進行保密。
趙向東沒工夫看太具體,他隻是注意到,銀豪集團要求的保密年限高達16年(含離職後年限),爲此甲方一次性支付大約5萬元的保密費用。如果乙方違反上述協議,甲方将會采取可能的法律手段,追究洩密責任。看日期,這份協議是12年前的,距離保密協議失效,還有4年。
毫無疑問,銀豪出手是很大方的,簡直是揮金如土。老趙心想,過了16年,誰還記得這檔子事情?當然越是反常的事情,越是引起了更多的疑問,不過現在還是先想法兒脫身才是。首先,最好能看清整個空間的全貌。
這麽大規模的工程,當年這裏一定有照明的,老趙四下亂找看到了旁邊的電力控制櫃。櫃子上有一個鎖住的紅色盒子,他擡腳就踢飛了。
按下裏面的開關,毫無反應,顯然需要先啓動附近的發電機。他舉着手電,找到從控制箱中延伸出去的一束電纜,從鋼鐵支架上,一直向下走,一路衍伸,在很遠處的一堆亂石旁找到了一台大型柴油機和幾個燃料捅。
雖然沒有發現通風的豎井,但是這條礦坑封死的洞口已經被他炸開了,所以啓動發電機應該沒有問題,如果有柴油的話。
不過有沒有柴油還沒辦法立即知道,那台柴油機位置,就在那條不肯讓路的大鲵後面。這裏隻有當中裝卸區高地上的一條路過去,兩邊都是水坑,路倒是寬,但是那家夥從頭到尾超過十米長,将通道擋住了一大半。想從它邊上偷偷溜過去,顯然很困難,尤其附近的水坑裏,還藏着不下幾十條這種巨鲵。
從周圍的情況看,工人撤走後,礦坑裏有過一次透水,然後水位有所退卻,但是這些不知道哪裏來的娃娃魚,就占據了坑道的各個區域,開始稱王稱霸了。
趙向東三兩下下到地面,隔着20米與那隻攔住去路的巨鲵對峙了一會兒,最終失去了沖過去暴打它的勇氣,那張嘴實在太有震懾力了,饒是那條巨鲵隻是趴在那裏如同死去一般,趙向東也不敢靠近。
他再次登上小型挖掘機,從挖掘機底闆上揭開一塊蓋子,露出電池。
這台機器使用柴油,不過仍然需要電池啓動。他将電池與腰間的發電機正副兩極連接,
然後用力搖動。這台發電機帶有整流器,可以直接啓動這樣直流的電子點火裝置。
果然小車一震,發動機突突地啓動了。趙向東不知道燃料能維持多久,但是大概是夠他和前面的冷血動物較量一下了,估計隻要給那個東西一點兒苦頭吃,就可以把它趕到水裏去。
他推動操縱杆,這台輕巧的小挖掘機,高舉着一個挖土的鏟鬥,向前突突沖過去,如同一名騎士沖向惡龍一樣。
車的前大燈驟然亮起,直射前方,但是那條巨鲵王,仍然穩如泰山占住去路,它與其他巨鲵完全不同,好像沒有退讓的習慣。
老趙雙手推杆,向前沖擊,沖到近前踩住刹車,右手邊還有一排鏟鬥操作按鈕,他胡亂拍下去,那隻高高舉起的0.5立方的超小型鏟鬥,狠狠砸到了巨鲵的頭上。
那巨鲵王水平視野寬闊,但是高低方向上有死角,它正嚴陣以待,盯着前面一團模糊的光亮靠近,直覺得一樣東西狠狠砸到了頭上。
巨鲵王嗷地一聲暴起,它這輩子哪兒吃過這樣的虧?作爲數百年來的王者,它的受激反應永遠不是退卻,而是進攻,這是趙向東判斷失誤的地方。巨大的蝾螈王,晃動扁平巨大的頭部,一下子拱到了趙向東眼前。
這台小型挖掘機不過一噸挂零,區區66千瓦動力,被幾噸中巨鲵一撞,前後搖晃起來。巨鲵張大的嘴巴,就在趙向東前面幾尺遠處,暫時被駕駛室外薄弱的鋁合金框架擋住了。
這台小挖掘機的駕駛室,其實不過是座位旁邊有4根單薄的鋁合金杆子撐起了一個硬頂而已,被一撞就咯吱亂響,如果對方繼續任性下去,根本起不到什麽保護作用。
狂暴的巨鲵可能是分不清坐在挖掘機上的人,它隻是憑着條件反射對一切膽敢攻擊自己的東西展開行動,如果隻有一件事可能限制其反擊,或許就是體型大于它的物體,顯然這台1200公斤的小型挖掘機連帶80公斤趙向東,不構成這樣的條件。
趙向東和挖掘機一路被暴怒的巨鲵推着向後去,儀表闆上坡度警告燈開始劇烈閃爍,顯然它的儀器是通過發動機轉速不穩,來簡單判定爲車輛爬坡功率不足的。
趙向東倒是不怵機械操作,它趕緊操作單邊履帶轉向,企圖從第一輪失敗中擺脫出來,怎奈對方的力氣太大,計劃無法得逞,眼看挖掘機就要掉進水裏,老趙做好了棄車而逃的準備。但是巨鲵突然停下來了,也許是折騰了幾下也疲乏了,如果它稍微有一些智力,本應該鼓足幹淨,将這個不堪一擊的小東西推倒一邊水坑裏才對。實際上,挖掘機的半條履帶已經騰空到了水面上。
此時趙向東已經站到了挖掘機底盤邊上,随時準備跳車逃走。隻看着前面的那個東西,趴着不動,開始喘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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