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他原本應該在礦坑外，那隻白烏鴉落下的時候，就應該猜到一些深淺，至少有所警惕，但是他仍然莽撞地跟着一條狗，闖了進來，現在已然回不了頭了。

“銀豪啊銀豪，你到底在這裏偷偷摸摸幹了些什麽名堂？”

雖然有龍門吊，卻沒有他期待的豎井,更沒有出路。他草草查看四周，空間實在太大，靠着一緻手電，實在難窺全貌，自然也無法找到四周的其他出口。

“這笨狗哪兒去了？”

“虎牙，你給老子出來。”

他壯起膽子大喊起黑狗來。

喊了幾遍，四周回聲缭繞，證明這個地方确實是大，但是沒有狗叫。

他爬上一輛小型挖掘機，暫時隻能坐在那兒繼續沒轍，時間久了，漸漸地有些入定了。遠處的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小兒哭鬧般的回應聲。他腦袋嗡的一聲，猛然間站起來。随後，從另一處更近的地方也響起了幾聲同樣的叫喚，連帶着什麽東西出水的聲音。

他茫然看着一片黑暗，不知所措的當口，叫聲此起彼伏地起來，不再是一兩聲，而是很多聲，從各個方向傳來。

“淩雲不是說，凡是這些不幹淨的東西都無法繁殖嗎？怎麽這麽多？”

他趕緊搖動充電手柄，頭上光線驟然變亮。他四下轉動腦袋，頭上礦燈光線散，照得頗近，但是範圍倒是不小。

可以看到幾條2米來長的大鲵，正向他這裏啪嗒啪嗒爬過來，被光一照立即停住。這些東西在地面上的行動方式，有些像海豹，肚子貼着地面，和趙向東以前見過的大鲵并不一樣，也許是重量太大的原因。

他站到挖掘機座位上，試圖看得更遠些。可以看到在光線更加薄弱的地方，有一些更大的黯淡的影子正在蠕動着。也許這些東西是被自己的喊叫聲驚動的，它們一起從附近的幾個水塘裏裏爬上來了。

四周恐怖的叫喚聲響成一片，如同置身婦産科的嬰兒看護房，當然這種吵鬧聲，帶給趙向東的絕對沒有半點溫馨，隻有頭皮發麻的感覺。他很清楚，這些東西長這麽大個頭，多半是要吃人的。剛才在水裏，他已經領教過了。雖然也有一種可能，那隻巨鲵隻是如同好奇的海豚那樣，想湊過來看個究竟，被一個會錯意的人類，輪了一鐵鎬，但是這種可能性非常的小。以趙向東對這些原始動物的了解，它們的行爲方式不外乎以大吃小。

他驚慌地看着前方，不斷湧上來的巨鲵。那些小一些的，動作稍快，跑在了前面，大一些的則躲在後面，似乎更忌憚光線。他無法始終将光亮集中在一個方向，于是他每一次利用燈光環顧周圍，都發現其中幾隻又靠近了一些。

隐約可見，有一片小山的一樣的黑影，在所有這些看得見的巨鲵後方。它慢慢地移動着，緩慢而又克制，看着似動非動，既不受燈光制約，也沒有迅猛地逼近動作。老趙注意到，随着它的移動，附近大大小小的巨鲵紛紛快速讓開道路。黑影的巨大輪廓漸漸清晰起來，他意識到，即使己站在挖掘機上，也未必安全。

這片黑影突然暴起長嘯一聲，叫聲已經不似嬰兒，更像任性幼童撒潑、耍無賴時的尖叫。

伴随着這聲尖叫，它滾滾向前，将前面一隻昂首怪叫，忘記退讓的較小的巨鲵，被它一下子頂到空中，然後一口吞進嘴裏。

附近其餘的巨鲵紛紛四下亂竄，包括那些體型頗大，一直保持距離、矜持觀望的，也紛紛退讓開。

趙向東舉着強光手電，左右一劃拉，可以看到這些巨鲵紛紛用最快的速度爬到水坑邊，然後滑入水中，再也不露頭出來。

這些東西既然能夠同類相殘，那麽吃個把人自然也很正常。另外，老趙發眼前這隻最大的，看似慢吞吞，實則瞬間爆發的速度相當驚人，至于能不能持久，他還不敢下定論。

老趙跳下挖掘機，一手握住鐵鎬，一手舉着手電向前走過去。他這輩子什麽都缺，就是膽子不缺。

但是眼前這條最大的，面對逼近的強光，顯得處變不驚，它将身體卷曲起來，随後将扁平的頭部藏到了身子下面躲避光芒，但是就是不走。

可以聽到它連續發出的叫聲，越來越短促乖戾，似乎有被激怒的苗頭。

“來吧，我知道你怕光，所以你也怕我。”趙向東呼喝着朝前，打算靠近到足夠近，用鐵鎬給那個東西頭上來一下。如今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必須決出一個高下來。什麽國家二級三級保護的，當年老趙缺錢時，黑頸鸬鹚、紅腹錦雞、阿爾泰隼這些，也不是沒捕過。

巨鲵突然甩過頭來，向前一縱，饒是趙向東有所準備，還是沒有料到它這麽快。

它就這麽張開大嘴直撞過來，上下颌張開的角度超過直角，單論大小，比之大白鲨的血盆大口，或者河馬那張長滿蛀牙的巨嘴不知道大了多少，隻是嘴裏好像沒有太大的牙齒。

老趙猛一甩手，将鐵鎬向火車般逼近的大嘴扔過去，然後就地側滾以避開這張恐怖大嘴，這一下滾得有些大了，差點掉到一邊水坑。

一擡眼瞧見，水坑裏，突然浮起的巨大帶脊棱的背部，就在咫尺外了。他趕緊連爬帶滾向那輛挖掘機跑。

那隻最大巨鲵并不追趕，這些冷血動物似乎無法長時間地保持活力。

“怎麽辦？”

趙向東從包袱裏取出一捆炸藥，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用？他确實有些猶豫，實際上，**遇水會吸濕闆結，但是失效不至于這麽快，但是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左右觀察，一側的龍門天車滑軌上，還有可以左右移動的小型控制室。似乎可以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慢慢想想其他辦法，他趕緊跑到巨大的鐵架子下面，沿着一排筆直的梯子爬了上去。

鑽進去後發現這個小小的空間四面都是玻璃，可以俯瞰四周，但是太暗什麽也看不到。他打開手電，轉身搜尋，發現工作台上一排開關，旁邊還有一排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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