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絕對是一條比地球上最大的灣鳄還要大得多的東西,但是絕不是鳄魚,它的表皮光滑,出了一些疣狀突起,和脊背上的棱脊,沒有多餘的類似鱗片的東西,皮膚呈現墨綠色,有一些花紋。
趙向東憋住氣,朝前遊動,提防着那條東西轉身。果然,黑影在遠處轉了一圈,又向這邊過來,但是趙向東手上的手電到處亂晃,礙于強光的威懾,它沒有靠近。這裏的水清澈之極,借助光照可以看得很遠。
老趙以最難看的姿勢拼命劃水,最終到了岸邊。他雙手抓到上面的岩石,想上去,無奈太高,加之衣褲裏灌滿了水,一時上不去。
身後突然而來巨大的浪湧,助其向上,他用胳臂肘撐住地面,至于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推力,也許是一個大家夥正在沖向自己,帶來的波浪。
水流迅速後退,浮力似乎變負,一股力道将其向後拉,不用多猜,很可能是腳下一張大嘴吞入太多水造成的?
他兩腳亂踩終于登上了岸,屁滾尿流向前爬了幾步。身後劈啪作響,顯然有一個東西跟着上了岸。
趙向東摸到鐵鎬,回轉身就是一下,砸中黑暗中一個濕滑綿軟的東西,一聲嬰兒啼哭般怪叫,從身後幾尺的地方傳來。他撿起滾落一旁的手電筒,對準前面。那條烏青的東西正在扭頭鑽回水裏,但是在地面上的動作不夠靈巧。這個東西看着如同一條擱淺的鲸魚,卻長着腿。
“是娃娃魚?”
一個念頭轉過,他這輩子從未見過這麽大的娃娃魚,就如同他不久前,也沒有見過推土機那麽大的蛤蟆一樣。
“是它把虎牙吃掉了?”
他突然意識到剛才聽到的嬰兒叫聲,并不是一個真正的人類嬰兒,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爬行動物騙了(沒有淩雲在一旁,自然沒人糾正趙向東的動物分類常識錯誤)。
老趙拄着鐵鎬站起身來,看到鎬頭上正在滴血,顯然自己剛才這一下傷到那個東西了,于是他壯起膽子,順着一灘血,再次走到水邊,當然還得保持着足夠他轉身跑的距離。
幾聲幼兒啼哭般的哀号再次在遠處響起,随後不再出現,漆黑的水面晃動了很久,終于平靜下來。
“該死的,你個龜兒子吃了我的狗,早晚讓你吐出來。”
“要不是看你是國家二級保護,老子滅了你全家。”
他站在一灘漆黑的死水邊放聲大喊起來,如果水面突然出現變化,他可以立即向後逃走。
他知道到自己的退路被斷絕,也隻能說這些噓聲恫吓的話來給自己壯膽。雖然他還有一些炸/藥,但是隻有電雷/管和導線,卻沒有炸魚必須的火**和防水導火索,幾乎沒辦法在水裏進行爆破。
無奈,趙向東隻得倒退走了一段路,确保那個東西不會突然從水裏冒出來,啊嗚一口吞了自己。
确定那個濕哒哒的東西沒有偷偷爬上來,他才轉過身袱繼續向前,他雖然從這隻巨型大鲵嘴裏撿了一條命,但是渾身濕透不說,衣服鞋子外加包袱都吃飽了水,增加了不少重量。于是先坐到一塊坑道邊的石頭上拖下衣褲絞幹。他三兩下絞出不少水來,地上的水向着坑道深處流去,顯然這一段坑道看似是平的,實際還是存在一定的斜度。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既然黑狗死了,自己得趕緊脫身才對,然後趕緊聯絡淩雲告訴他自己又發現和月宮有關的地方了。至于如何找到淩雲,他想,大不了豁出去,就用緻命刀客的ID給她留言?當然這件事該如何進展,細節如何處理,還可以緩一緩,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脫身?
眼下隻有兩種選擇,要麽冒險從那個畜生地盤遊回去,要麽另找一個出口?一想到這個不大的水坑裏藏着一條這麽大的怪物,他難免發毛,現在還不是逞強的時候,不如先深入礦坑找找别的出路。或許當年會在礦坑的某個地方打一個豎井也不一定。
盡管他對銀豪集團已經心存懷疑,不過從附近礦坑的支撐結構,和地上的軌道看,礦坑的挖掘是十分标準的,如果一切按照規範,應該會在主要坑道的某個地方,打一口豎直的副井,作爲一般排風和緊急情況下,裝載人員進出所用的,罐籠升降機通道。
想到這裏,趙向東想在旁邊幹石頭上擦幹手,抹了一把,發現手上有血迹。
他趕緊站起身子,檢查自己是否受傷,發現周身沒有新傷口,舊的傷口縫合也沒有迸裂。然後他也顧不上光屁股,蹲下察看起來,很快在石頭周圍找到一撮狗毛。
“也許虎牙沒死?”他想。
從迹象看,那隻黑狗一瘸一拐到了這裏,然後蜷縮起來,舔了舔傷口,然後就不見了。它必然面臨和自己一樣的選擇,不大可能再回去和那條至少1.5噸的娃娃魚惡鬥一番。
“如果它不比自己傻的話,應該是向着礦坑深處去了。”
這個結論顯然是順理成章的。
老趙趕緊穿上皺巴巴的衣服褲子,向前走去。走了一會兒,前面漸漸寬敞起來,現在他到了鐵軌的盡頭,他轉動頭部四處觀看,礦燈的光亮在四周都散開,形不成光斑,顯然這裏一處非常寬闊高大的空間。
他打開強光手電,四下掃了掃,總算招到了邊界。這裏面積很大,四周似乎是圓形,如同可以容納幾萬人的露天足球場。
鐵軌沿着中間有一條通道。向前到空間中央裝載區消失了,通道兩側有幾片大小不一的積水,看不出深淺。空間四周一片狼藉,丢滿個各種工具,甚至還有一些大型起重/挖掘設備。他擡起頭,發現一道巨大雙主梁龍門吊車飛架半空,顯然是這個裝卸區的主要起重設備。
“也許當年挖到這裏,沒有挖到銀豪集團想要的東西,于是公司宣布廢坑了?”趙向東按照他的邏輯推演着,“然後工人們丢下工具離開了?”
他又一轉念。
“或者事情正好相反,銀豪知道,差不多要挖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了,于是點到爲止了,然後遣散了工人?”
他和淩雲相處不足一月,在陰謀論方面的造詣是有所長進的,以上第二個推論,換以前的他,是打死想不到的,淩雲總是不憚以惡來推斷别人的行爲,耳濡目染的,這一手他學會了。當然,論起誅心的火候還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