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緻命刀客”這個隐藏身份,對趙屠夫而言很重要,他知道淩雲頗有些記仇,或許比記恩還多些,當然以上猜測還無法證實,也許隻是自己的小人之心。但是如果保留這一重身份,或許可以期待她會繼續來找自己鬥嘴擡杠。
趙向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這麽賤,坐等着有人來痛罵自己,或者威脅打斷自己的狗腿,或着隻是他預見到以後再見淩雲的機會很渺茫了。
然後他又在網上搜索了“桐山壽夫”以及“桐山會社”這樣的關鍵詞,沒有什麽收獲。他想這應該是一條重要的線索,原本自然要提供給淩雲的領導,不過既然那個混球那麽絕情,自己也沒必要上趕着告訴他,這是他自找的。但是轉念一想,畢竟三炮的一筆血債必須讨回來,自己或許可以單獨追查下去?
他倒頭躺倒床上,将一腦門子官司仔細梳理了一遍,都是關于最近一個月内各種參悟不透關節的,這本該是他離開醫後第一件要做的,但是因爲立即碰上了淩雲遭難的事情,所以一直沒空理出頭緒,現在他終于無事可幹了。
首先是淩雲和他的師傅,他們的身份已經大緻明了,他們依靠着各種先進的設備在探索神秘的事情,目前看來,他們所知還有限。無論如何,他們的行爲,有邏輯線索可循,看不到特别不合情理的部分,但是淩雲卻又有一些超自然的禀賦,這一點很奇怪,她似乎也是一個“感染者”,但是又與廣塵或者魇魔不同。如果她不是那麽突然地離開,本該問一下關于無垢女的部分,他自信和淩雲的交情,她應該會說一些。
其次是已經被自己誅殺的魇魔,顯然這個魔頭背後的故事很多,毫無疑問,它應該就是魏将軍本尊,很可能是認識廣塵的,它的雙重人格或者說魔格,是一個迷。它死後從脖子裏跑出來的那個東西,也十分詭異,
似乎是一個寄生生物?
廣塵顯然能看明白那個東西,并稱之爲元神?但是爲什麽是元神?
作爲鬼話闆塊版主,趙向東自然涉獵過各種奇談怪論,他所知道的關于元神的一般解釋,是封鎖在人體内,卻可以獨立于肉體存在的某種神秘東西,道家的解釋偏重于精神層面,也有人将其歸結爲人類意識的。但是,精神也好,意識也罷,都是無形的,爲什麽會是那樣一隻奇怪的肉球?
“可惜,本教的那兩本書丢失了,不然或許可以找到一些解答。”
他撓了撓頭,繼續思考其餘的奇怪事物,很快就想到了鳳隐山的部分。最可疑的是自己被白烏鴉攻擊後,失去的幾個小時。那段時間一定有事情發生,聯想到月小仙留言中的庸醫睜眼瞎一句,可以肯定她不是睜眼瞎,她也許知道正确的治療方式。
“那麽是不是可以說,自己失去意識的這幾個鍾頭中,治好自己胸部創傷的,正是月小仙?”
“如果是的話,她爲什麽要救自己?難道是吃飽了撐的?”
他實在不記得自己可能和這個月小仙有過什麽交集。
但是所有這些謎題環環相扣,都不是能夠簡單解開的,霧山已經倒塌,并且自己也很難繼續踏足霧山的殘骸。月小仙真身不明,根本無從找起,魇魔的地下巢穴已經被姓王的小人封鎖了,自己沒辦法插手了。他想,那個姓王的混蛋之所以抛棄自己,明顯是他以爲自己這個向導已經沒有價值了。
“姓王的二缺你聽好了,你就是坨鼠目寸光的狗屎,老子知道的還多着呢,撇開老子你想單幹,要造反啊?”
等了十秒鍾,他的情緒平複下來,于是繼續開始盤算下一步計劃。現在看來,隻有躲在鳳隐山莊裏的那個叫做桐山的日本老頭子是最值得調查的,也是自己可以找到的突破口。淩雲确實追蹤過三炮,但是她應該不知道三炮後來被這個家夥幹掉了。所以她和她的師傅應該還不知道這個桐山的存在。他知道那個飛镖裏追蹤器發射的射頻覆蓋範圍有限,所以不容易被搜索到,也就是說,自己很有機會搶到先手。
當然,除了桐山的手下犯下了一起殺人案以外,這個人本身也是整個曠古謎團,密不可分的一個分支。現在桐山和他的手下就在那裏,但是随時可能離境。
在鳳隐山别墅三樓的小密室内,老趙曾經和這個桐山壽夫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這貨穿着一件日本盔甲,看不清面目,但是從種種奇怪表現看,他也是一個和魏人龍或者廣塵類似的“感染者”,但是感染後的表現卻各不相同。
“感染者”這個詞,是他從淩雲嘴裏聽來的,似乎和當年基利研究的“長生術”或者“禦屍術”有些關聯。至于如何的關聯,他眼下也無從揣測。
是不死今天就去鳳隐山轉轉?
憑借自己複原的左臂,趙向東覺得這次絕對不會如同上次那樣狼狽了,如果再碰上那個日本殺手,得想辦法直接将其繩之以法。
計劃完畢,他想起自己在霧山用手機拍了不少照片,或許可以翻出來看看,找找新的線索,但是一時困倦起來,于是給那部待機時間超長的山寨手機插上電源充電,然後倒在床上,意識立即就變得昏沉起來。
瑣碎的夢境立即就萦繞住他的意識,大腦皮層根本無法抑制最近這段時間的各種深刻而又可怕的記憶。
一個蒼老奸猾的聲音不時出現:傻瓜,你以爲我已經死了?
他迷迷糊糊看到,如同套着一個橡皮外套的魇魔,手提着一杆鐵槍就站在眼前,它身後是一片朦胧的光亮。他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于是藏到了巨大的橋墩後面。橋上突然有人跌落下來,那人在水中掙紮了幾下,沉下去了。
他戰戰兢兢從橋墩下走出,想擡眼看一眼,無數隻白色的烏鴉,如雪片般沖到眼前,他左右抵擋,無法擺脫。
突然間,所有的白色烏鴉消失了,一對漆黑的鐵翼從背後席卷過來,龍抓住了他的後背,瞬間将他帶到半空中。
夢境似乎走向荒誕,完全脫離了最近幾天他親眼所見過的各種可怖場面。他隻覺得自己在嗖嗖的風聲中在一片山中飛行,最後從天而降,鑽進一條漆黑地道。這裏什麽也看不見,隻能憑借耳邊風聲猜測自己仍然在飛行,風聲中又夾雜着幾聲凄涼的嬰兒啼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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