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秋一邊駕駛直升機，一邊四下找尋，很快找到一片平整的地面停降下去。随後另一架直升機也在後方停下，剩下一架較小的，失蹤留在空中，來回飛行，不停地用探照燈招現場。

王延秋跳下飛機，一眼看到淩雲和那個大個子站在一起。趙向東能夠生龍活虎站在眼前，倒是比将軍廟下的一片殘骸，更讓他吃驚。他記得自己三天前離開滄山縣醫院時，這個家夥才剛剛蘇醒，左手膀子平直擡起都很困難，醫生說需要幾個月的牽引治療，才可能恢複胸小肌的牽引手臂的力氣，當然也隻是一部分，恢複如初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快步走過來，先和一臉茫然的老趙握了握手，但是沒說句話。此時淩雲已經閃在一邊，蹲下研究魇魔燒剩下的一堆骨骸，似乎是故意不理會王延秋。

趙向東一點兒也想不起，這個突然從直升機上蹦下來人，到底是誰，怎麽還突兀地和自己握手？他早就猜到淩雲的師傅可能在飛機上，但是沒有想過這個人就是淩雲的師傅，他先入爲主地以爲，淩雲時不常提起的那個狡詐多謀的師傅，應該是一個塌鼻子三角眼的老頭，或許還有些秃頂，但是眼前這個人的年紀分明和自己差不多。

老趙他看着這個人走到淩雲邊上，蹲了下來，和她耳語了幾句，淩雲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但是最後還是用手指了幾個地方，分别是将軍廟和樹林裏的入口，還有玄魔墜下爆炸後，形成的那個深坑。然後那人就開始指揮其其他人搜查。

從2架大型直升機上下來的人，全都穿着從頭到腳的白色的正壓，密封防護服，看不清臉，但是可以分辨出其中有男有女，他們帶着各種設備和軍犬，也有帶着槍的。

那架小型直升機始終沒有降下來，一直盤旋空中用探照燈爲下面搜查的人照明，難免讓老趙感到緊張。

很快魇魔殘骸，連帶丁隊長的屍體，都被運上了飛機，就在淩雲指點了玄魔爆炸的地點，有人帶着鏟子，收集了大量的泥土，也帶上了直升機。

趙向東感覺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站在炫目的燈光下，卻無人理睬。

剛才他還是這片戰場的主角，奮力擊殺了六百年不可一世的遺世惡魔，但是現在幾十個穿着白色密封防護服，背着氧氣瓶的人，在他身旁穿梭往來，就當他不存在，沒有人過來感謝他爲本地除了一害。倒是在不經意間，他發現自己十米開外，多了一個同樣穿着防護服，背着自動步槍的人，這個人似乎什麽也不幹，就是躲得遠遠監視着自己。

老趙想過去找淩雲，告訴他還有一具屍體埋在樹林裏，但是這個背槍的快步過來，擋在了前面。他隻能識趣地停住。倒是丁隊長同伴的屍體，很快也被找狼狗到，一并帶走了。

“我過去行嗎？那邊那個小淩，她認識我。”他終于忍不住，比劃着說道。

那家夥也不答話，隻是歪過頭，對着對講機小聲說了些什麽，很快又過來兩個人，擋在了老趙前面。雖然通身都罩住，隻留出雙眼，但是從眼眉神态，以及站立姿勢看，是訓練有素的軍人無疑。

老趙遙望20米開外的淩雲，此時正在和那個家夥說話，但是交流顯得并不愉快，很快兩人的交談變得激烈起來，頭上的直升機旋翼噪音，使得老趙根本聽不清那邊在說什麽，但是他能隐約感覺到，他們的談話裏肯定包括自己，因爲淩雲不時偷眼朝這裏看。

“哎，那邊那個瘦高的，是不是你們領導？”

老趙擡手指着王延秋，問眼前站樁擋住自己的那位。

“嗯。”

隔着面罩傳來一聲沉悶的回應，算是認同了老趙的猜測。

“原來他就是那個姓王的，不是說是個白胡子老頭嗎？”

眼前的士兵忍不住笑了一下，并不回答。

那邊廂，淩雲似乎和她的組長越吵越兇，最後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她氣鼓鼓走到一邊，甩手不說話了。王延秋緊跟過去，又說了一大通，似乎在做思想工作，過了好一會兒，淩雲的情緒漸漸有所平複，最終點了點頭，看來還是她妥協了。

王延秋看了看表，很不自然地偷瞄了老趙一眼，然後快步走上一架直升機，那邊淩雲低頭思忖了一會兒，慢慢走向老趙，老趙突然覺得不妙，她大概是要來告别了。

淩雲走到跟前，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開口。

“大哥，你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不盡，但是……”她猶豫片刻，“但是，我現在有一些急事。你放心回家，你家周圍盯梢的警察已經撤離了，從此不會來監視你，你的生活一如以往，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小淩，你是說？”

“是的，我就要離開這裏了，你也趕快走。一個小時後，這裏就會被封鎖起來，你也早些回家……也許以後我們還能見面，也許……大哥，你自己多保重。”

淩雲說完，一把摟住老趙，一架直升機從頭上飛過，她散亂的頭發在空中飛舞着。

然後，她不等老趙說話，扭頭走向直升機，将錯愕的趙向東一個人丢在那邊。

趙向東剛才一個人在這邊晃來晃去，已經計劃好，找個機會，當面向淩雲的領導舉報鳳隐山莊内，潛伏着一個日本殺人犯，這可能是重要的線索，就算是投名狀；然後再找察言觀色，找個機會告訴他，自己很想加入他們的組織。他想說，雖然自己沒有大學文憑，但是有一個通訊技術專業資格證書，還有高低壓電工證以及一個三級木匠的本兒，當然那個挖掘機操作證書最好還是别拿出來現眼，那是花錢買來的。

但是想歸想，現在看起來，還來不及張口，人家就不要自己了。他已然從剛才淩雲和王延秋的争辯中看出一些苗頭，淩雲應該已經替自己争取過了，但是最後的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擋在老趙前面的一名士兵歪過頭，好像接到了電台裏的指令，他慢慢走過來：“對不起，我們有一些裝備，是不是在你這裏？”

老趙将背包遞給他，他就在地上翻開檢查了一下，将一些重要的設備包括那隻金色的手表取出，隻留下了一些手電筒和望遠鏡之類的東西，看來這些他們不要了。

“老兵，還有那部電腦丢在樹林了。”

“哦，别擔心老兵，已經找到了。”

收拾完東西，他們慢慢往後退，最終也回到了最後停在那邊的一架直升機。老趙看着直升機起飛，向着東面飛走，始終沒有看到淩雲從舷窗裏看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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