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後再次有一股的強風,這次來勢比剛才強勁得多,他猛然再回頭,隻見看到一雙巨大的白色翅膀從眼前閃過。他已經知道什麽東西,趕緊一哈腰,躲避白烏鴉的尖喙,再擡頭,那隻烏鴉停在了黃泉幕府的匾額上,斜過頭看着他,就像看一個傻瓜。
雙方對峙了一會兒,白烏鴉開始啄木頭匾,啄了幾下,老趙這才注意到匾額上好像還有什麽東西,他掏出望遠鏡仔細看,仍然是一隻白色粉末畫的眼睛,線條十分黯淡,所以他剛才心粗沒看清。那隻烏鴉突然煩躁起來,沖着老趙俯沖下來。老趙再次躲閃,烏鴉擦着他腦袋飛進黑暗不見了,他等了一會兒,烏鴉沒有再次出現。
他知道這個鬼東西來路多有蹊跷,每次出現都預示着有事發生,大部分時候是壞事,當然也不絕對,在寒潭時,一隻烏鴉還啄過蛤蟆的眼睛,幾乎算是救了他一次,當然就在那之前,同樣那隻白烏鴉,曾經帶領他找到漢白**蟆石像後面的小路,幾乎要了他的命,所以凡事還是留個心眼爲好。
他回想起,當初那隻白烏鴉,也是停在漢白**蟆背上一邊啄着雕像的背部,一邊歪着頭看他,和剛才的情景幾乎一模一樣。這些古怪事幕後必然有一個從來不露真身的人在操縱,但是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既然沒有出路,他不能放棄這麽明顯的暗示。
老趙幾步跑上階梯,将鐵劍背好,伸手抓住大門上偌大的銅釘,銅釘大到可以踩腳,他攀着這些,慢慢爬了上去。
爬到最上層後,他一躍抓住木頭匾額的下沿,還挺結實的,一使勁,将身子拽起,跨上一條腿,終于爬上了匾額。如果不是下午他昏迷時,左臂莫名其妙地好了,他當然不可能拖着一條半廢的手臂爬上這麽高的地方,這件事自然也是另一個迷,至今也不知道托了誰的福,白烏鴉背後的高人确實無從推敲。
巨大的木匾後面,果然不是什麽也沒有,他用手電筒照了一下,發現有一個用碎石擋住的洞,老趙小心揭下幾塊碎石,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現。
他手腳并用爬進洞去,摸到一樣軟綿綿的東西,拽過來用手電一照,是一件漿染的藍色麻布大氅,他在玄武宗見過類似的衣服,實際上他還花一百塊錢從崇風哪裏不告而借過。
再一摸,旁邊還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拿到手上一看,是一把鲨魚皮的劍鞘,劍鞘上還有“玄武道宗,衛道誅魔”八個字,從鞘口處金屬包邊上長滿的銅鏽看,這個劍鞘丢棄在這裏有些年頭了,怎麽着也得幾百年吧?
他停頓了一會兒,試着猜測這意味着什麽,剛才他還判斷玄武宗的人從未到過這裏,現在看起來自己猜錯了,還真有人來過,這個人應該不是廣塵,他見過廣塵那件考究的絲質道袍,和這件一比,顯然不是來自一個階層。并且廣塵的言談間透露,他隻是經泊雲仙子指點,知道虛穴的存在,但是不知道具體位置,另外,從年頭上算也無法對應。
趙向東想象着,也許當初有一個穿着玄武宗粗布道袍的人,到了這裏挖了一個洞,然後脫掉了外衣,丢下了劍鞘,這樣的架勢好像是要去拼命?
從留存的迹象看,最後這個人最後沒有能夠沿着這條原路回去,當然不能排除他後來從另外的道路離開了;不過作爲市井的窮漢,老趙可以深刻體會到,一個穿粗布衣服的人,如果有可能全身而退的話,不至于丢掉衣服,所以,他判斷這個人兇多吉少。不過從文獻上可以印證的部分在與,崇風提及的玄武宗的記載中,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崇風甚至不知道積屍台附近有虛穴的存在,也就是說,這個人最後應該是沒有離開這裏。
他又爬了幾步,就看到了前面影影綽綽光線,這個所謂的地府裏總是有一些光,這确實很奇特,顯然前面哪裏點着燈。
趙向東聽到了遠處的滴水聲和隆隆的聲響。他小心爬到洞口處,前面有幹枯的藤條擋着,撥開藤條,一尊巨大的爛泥塑像背對着自己,擋在了洞口外面。
他小心爬出洞口,真好站到了塑像背後的岩石上,踮起腳,正好可以越過塑像肩膀。
他向一側看,剛才那扇無法逾越的大門就在自己一側,如他所預料,金屬挂架從上面封閉,所以門栓插在裏面無法用鐵劍挑動。
視線延伸,青石闆鋪成的地面上散落着幾灘微弱的火苗,每一處火焰都不大,發出茵茵綠光,散布也沒有規律,每隔幾米或者十幾米就有一處,看情形也不是油燈,因爲油燈似乎不會發出青色光芒。
火光到了前方五十米處消失,無法驅散全部的黑暗,大緻可以看到這片空間的四周,站立着幾座塑像,樣子不好形容,都是鼓眼寬嘴,卻又人形站立,這難免讓他他不禁聯想到,寒潭邊的那尊蛤蟆石像。
黑暗中不光有滴水聲,還有周而複始的滾動聲,如同一部壓路機遠去的動靜,這個東西藏在黑暗中,他一時看不清,也猜不透大緻會是什麽。
老趙正準備拿出熱像儀觀察環境,突然前方黑暗中傳來一聲嘶吼聲,他趕緊将淩雲的熱像儀放在右眼前面,向那邊看過去。
透過熱像儀,他看到一個瘦削駝背的身影,正坐在一個離地很高的地方,他背後的背景溫度很低,看不清輪廓,隻能看出他坐的地方高度不低,似乎是一個平台。
即使隔着大約60至80米,并且隻能從熱像儀看到一個蒼白的外形,但是老趙仍然第一時間想起了,大約一個月前,他淌過松林河,在叢林裏分明就過這樣一個人,當時他以爲是一個枯瘦的老頭,現在看起來,即使真的是一個老頭,也是一個個子奇高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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