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不會是一個人吧？誰會站那上面？”
老趙向左邊小道跑了一段路，一下子全身氣血翻騰起來，左胸部傷口又開始跳動并隐隐作痛起來。他很擔心自己會錯過拯救淩雲的時機，盡管現在線索仍然混亂，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今天夜裏的月圓之夜，與淩雲的安危會有什麽關聯，就如同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淩雲真的出了事一樣，但是間接的證據，包括淩雲棄置的裝備，遮斷的空**，以及山炮大哥的遭遇，都迫使他不停地往壞處聯想。
老趙與淩雲相識不過大半個月，實際上在他和淩雲一同赴霧山冒險的這段時間裏，他也沒少受淩雲的诓騙，但是他還是能夠覺察出自己對這個拖欠工資黑心老闆的感覺，是在不斷變化的。事情就如同淩雲洞悉老趙本性後，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一樣，他這輩子要想不被女人騙，實在也是很難。
老趙對淩雲的興趣，起初源于對她背後勢力的好奇心，但是在屢屢試探受挫之後，内中感覺慢慢發生了變化；當然，在努力排遣了各種非分之想，假裝對方隻是一個狡猾且不講道理的中性人之後，他最終發現自己還是放不下淩雲的安危，這是一種其妙的，很久不曾有過的感覺。
滄山市每隔一甲子六十年就會發生的奇怪案件的事實，是老趙幾個月前，出于一些不正派的目的，從古籍中考證出來的，刑警隊至今還沒有摸到門；當然，早一個月，他自己也并沒有徹底相信這些考據。
鑽研這些名堂，對他來說，隻是爲了吸引大衆的眼球，尋找虛拟世界的存在感罷了。但是後來，他從雲霧山得到的信息，似乎印證了這件事是真的，但是本體不明的月下嗜人魔，是不是會對淩雲構成威脅？他不知道。淩雲認爲所謂的魇魔很可能就是當年生死沙場，下落不明的魏人龍，似乎也是言之鑿鑿，自有其一套講得通說法。非常詭谲的是，淩雲丢下裝備，進而失蹤的區域，似乎就在魏将軍廟附近，當然距離那八座沒有地标的化屍虛穴，也非常近。
再次闖進一片讓人窒息的濃霧，老趙隻好慢下腳步。一樣東西撲騰着從他耳邊飛過，他隻當是自己驚動了一隻鳥，并不當在意。但是走了兩步，又有一隻煽動翅膀的東西，迎面飛來，吓的他趕緊一低頭，一樣東西藏着他的頭皮飛過，他感覺到了強勁的氣流。
“難道是靠近了什麽大鳥的鳥巢？”
老趙心裏嘀咕起來，他小時淘氣經常上樹掏鳥蛋，當然有過被守窩的鳥類攻擊的經驗；一般而言，鳥類護巢會有兩個階段，第一是警告，它們會故意從威脅到鳥巢的人身邊飛過，第二階段就是攻擊，包括用爪子，鳥喙甚至是糞便，所以趙向東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接近了鳥巢。
盡管老趙還從未見過有什麽鳥将窩建在路當中的，他還是選擇從一側繞行，似乎情況有了一些好轉，那隻大型鳥類飛行的聲音漸漸遠去了，但是他也不敢太确定，因爲遠處似乎有更多撲騰翅膀的聲音，而且全都圍繞着他飛行。
眼前的霧氣漸漸稀薄起來，他可以隐約看到前面的道路上、樹木上、亂石上，倒持停滿了白色的烏鴉，沒錯，就是他在倒塌的霧山上看到的那種大型烏鴉。他擡頭看時，還有幾百隻烏鴉盤旋在空中，似乎就是圍繞着自己的頭頂飛行。一根羽毛從空中飄落下來，他撿起那根羽毛，發現羽毛是金黃色的，看來與在霧山上遇見的還真是同一群，他知道那種鳥翅膀下面的羽毛是金色的，如果有陽光會顯得熠熠生輝。
“這他媽的什麽意思？”他狐疑着邁步向前，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樹枝上的烏鴉們站立原地，呆滞地看着他。他注意到，随着自己走動，那些烏鴉也會歪着頭緊盯自己，顯然自己正是它們全體關注的焦點，看來情況不妙？
在霧山時，他就知道這些鳥受到某種控制，但是行爲前後矛盾；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這些烏鴉似乎是爲潛伏着的走影指示目标；在霧山的玄武宗墓園内外，這些烏鴉顯然收斂一些，隻是躲在一側監視自己，或者也可能是在監視走影。在寒潭邊，一隻白烏鴉帶來了淩雲的海事電話，電話上還系着一根紅色飄帶，那次行動最爲詭異，開啓了一個幾乎得逞的圈套；然而到了最紅，本已收緊的圈套突然停止了，這件事他到現在也沒有想清楚過。随後，在白色巨蟾攻擊自己和淩雲的時候，那隻白色烏鴉不知道發了什麽颠。從空中墜下攻擊那隻龐然大物，結果被那隻比牛還大的白色蟾蜍用舌頭卷到了肚子裏。
從以上這些互相矛盾的行爲中，老趙無法判斷這些東西是敵是友，隻知道它們背後必然有什麽勢力在操縱。他小心翼翼走了幾步，看到前面嶙峋亂石上的幾隻白烏鴉張開了翅膀，做阻喝狀。
老趙不爲所動，繼續向前，頭頂上幾隻盤旋的烏鴉突然嘎嘎叫着俯沖下來，在老趙頭上幾米的地方才突然轉向飛走，老趙完全能感受到那對一米來長大翅膀撲騰時，激蕩起的強勁氣流。他停下腳步，那些烏鴉也停了下來，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檔我路的，都沒有好下場，你們也不去安江路菜市場打聽打聽。”
老趙大喊一聲，他當然不至于失心瘋去和烏鴉談買路錢，他這麽喊，當然是喊給那些躲在幕後操縱者聽的，他已然察覺到了一些名堂，有什麽人不想讓他從這條路走。
老趙的虛聲恫吓，在空曠的山谷中不停地回蕩，他赤手空拳與數百隻長着長喙猛禽的對峙的形象，配上在悠悠回聲中，關于菜市場的部分，顯得格外的滑稽。
沒有人回應老趙，那些烏鴉自然也沒有退讓的意思，老趙自忖情勢不妙，不如回轉走大路，但是又一想，那大路七轉八繞，沒有一天出不出去，怎麽也趕不急了。
他從旁邊關灌木叢裏撅了一根帶刺的枝條拿在右手上，又将頭套帶上，當然這隻是一層布而已，根本擋不住那駭人的鳥喙，這期間那群烏鴉隻是盯着他看，隻要他不向前，顯然并不觸動它們底線。
“老子可過來了，不怕死的就來試試。”
他大喊一聲給自己壯膽，然後朝前邁出一步，算是跨過了界限，前面如同炸了窩，幾百隻烏鴉一起從山石樹木上起飛，加入到空中盤旋的鳥群中，老趙硬着頭皮朝前再走幾步，烏鴉們輪番俯沖下來，他揮舞着棍子抵擋，但是哪裏趕得散。這些烏鴉在霧山上也從未攻擊過老趙，或許是礙于老趙那時候還健壯，但是這次似乎是瞅準了他廢了一條膀子，沒多大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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