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東打着手電走進去,旁若無人地用手電掃視四周,這功夫那扇暗門又悄然關閉起來了。
老趙聽聞動靜,趕緊回頭,發現這一面已經恢複成了一面牆,前面竟然是一座不大的神龛,裏面供着大大小小的排位。
神龛的兩側,各有一座黑黢黢的盔甲坐在左右。這兩坨東西實在太有壓迫感,老趙被迫先花時間仔細查看它們。
仔細一看原來是日本式的盔甲,當然它們站不起來,隻能坐在一個馬桶狀的東西上,臉上還帶着兇神惡煞般的面具,腰裏插着日本刀。
“狗日的,腦子壞了吧?這怎麽托運過來的?得花不少錢吧?”
一連串疑問出現在他的腦子裏,他走過去,揭開面具,小心伸手進去一摸,是空的,并沒有人咬住他的手指。
“這他媽不是竹片做的吧?”
他用手彈了彈胸甲,确實是鐵的,顯然很多年來前得到的信息是錯誤的。
老趙對這兩件藝術品不再感興趣,轉過身去看正面神龛,想找到重新打開這面牆的按鈕。但是視線掃視之處,他發現神龛上供着的排位都是日本人名字,還不像是一家人,因爲各有各的姓氏。但是排位後面沒有佛像,隻有一個空的平台,什麽也沒有。
他蹲下察看神龛下面,有一個木頭架子,他看不太清,伸手進去摸,扯出一塊白布。
抖開一看,竟然是一面破舊的日本旗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有一些是名字,有一些不是。
最上方的毛筆楷書大字頗有神韻,寫的是:“栄字1644
部隊分遣隊。昭和19年10月4日,ミャンマー北,最後突撃,全員の絶筆。”
兩旁還有“七身報國”和“武運長久”這樣的大字,至于小字則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日本名字。老趙掃了一眼,顯然其中大部分人名後來出現在了排位上。
“呵呵,狗日的,尾巴露出來了。”
他想把這面旗子撕了,但是又一想,自己到底是來幹嗎的?于是将旗子疊疊好又塞了回去。
“疑問是越來越多,但是這裏還是沒有淩雲的消息啊?”
他轉到一側,看到有2把椅子,和一張茶幾。茶幾上擺着什麽東西,走過去是一個包,還挺眼熟,他跟了山炮不少路,自然記得這個包。
山炮說過他有一本筆記記錄了地穴的位置,不知道在不在裏面。老趙動手翻了起來,地面有一台照相機,還有一些電池,但是沒有找到筆記本,隻是在包的後面發現了一個小洞。
“一定是被老狗日找出來了。在那兒呢?”
手電筒四下一劃拉,還真在旁邊陰影裏找到了一個筆記本,但是。筆記本上還放着一個東西。老趙拿起這樣東西看了看,是一枚帶着四片尾翼的針頭。
他腦子不錯,但是不快,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就是淩雲**裏的東西,除了沒有那個綠色的骷髅标記以及稍微變形以外,一摸一樣。他之前已經研究過了淩雲的飛镖,知道這個東西實際上也有跟蹤功能。很自然地,他當然知道爲什麽自己可以跟蹤到這裏,至于更多的細節,現在才開始浮現出來,比如背包上那個小孔爲什麽和飛镖的口徑一邊兒大。
現在,他總算可以進行一些合理推敲了。
前天夜裏,也就是山炮所說的,在将軍廟撞到廣塵的那個時間節點的前後,淩雲一定就潛伏在他們附近,出于某種目的,她決定留在原地,而向這隻包發射了一枚飛镖,使跟蹤器處于工作狀态。也就是說,在淩雲不是與山炮一前一後出現在那裏,而是同時在現場,隻是躲在暗處,并且山炮離開後,她還留在了那裏,這與現場的痕迹與攝影機視頻的對照是吻合的。
“我是不是應該回将軍廟去?但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強迫自己從千頭萬緒的無數疑問中,找到最急迫的哪一個,“這枚飛镖已經被桐山發現了,這是否意味着,他知道有人跟蹤自己?如果是這樣,我算不算自投羅網?”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因爲它迅速觸發了第二個更加可怕的念頭,剛才他在玻璃門外,通過回放視頻,發現了進入的密碼,這件事使得他得意了好一會兒,但是……且慢,爲什麽隻看到那個穿着黑鬥篷的家夥上來,沒看到他下去?
這是一個多麽嚴重并且小兒科的失誤?對于一個潛入者而言,嚴重到如何評估都不爲過的地步;也許回放的視頻,颠倒的時間順序,使得他的下意識裏産生了錯覺,以爲那個黑袍人開鎖在前,而下樓的部分在後面,而不是相反。老趙算是一個聰明人,但是有時候,聰明來的确實太晚。
“對呀,桐山他上來以後,但是這老狗日後來沒有下去?”
趙向東立即聽到了背後發出的沉悶響聲,猶如一團鏈條落地一樣。
他進來時,确實出于防範心态,查看了一副盔甲,确認它隻是靠在一個木頭架子坐在那裏,而不是出于其他原因,但是他心情放松以後,沒有查看第二副盔甲,當然對于他的這次亂闖亂撞的行動而言,這隻能算是一個比較次要的失誤。
老趙将山炮的筆記塞進口袋,然後站起身,慢慢轉過身來。
一縷陽光從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縫隙裏,漏進三樓的這件黑暗密室裏,可以看到光線中間是飛揚的微塵,飛塵的後面,站着一個東西。那副坐着的鐵甲站起來了,碰巧是他沒有查看的那副。
躲在鐵甲裏面的這個人,正透過鬼怪面具上的空洞看着趙向東,趙向東透則過頭套上的兩個洞望着他,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猶如日本武士看着日本忍者。
那具盔甲人形,慢慢抽出刀來,趙向東左右搜索,沒有找到可以用的武器,于是抓起山炮的包袱,預備用來抵擋。
嘩啦嘩啦的聲音向趙向東逼近,對面這個家夥雙手持刀,刀尖沖上,刀刃朝前,豎在左側,這個的架勢,不露虛實,可攻可守。顯然他也提防着趙向東虛晃或者直接将背包扔過來。
“你說你要臉不要臉,我空手饒你用刀,還他媽套上這麽件玩意兒,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對手不爲所動,也不答話,隆隆逼近。
老趙略退半步,這是佯動。
他突然飛起一腳,将前面茶幾踢向對手,當然這仍然是虛招。那家夥果然不白給,雷霆般出刀一劈,将茶幾從中間斬成兩半,這柄刀的鋒利程度,遠遠地将老趙用過的所有切肉刀甩到了後面。
老趙趁空隙,一躍搶過對手側面。嗖的一下,那副盔甲轉腕子橫劈,這一刀掃老趙腰部。當然砍到的是那隻包,這是趙向東最後的虛晃。他趁對手收刀不急,順勢一腳踢到其持刀的手上。
日本刀術講究雙手持刀,要踢飛談何容易,不過老趙鞭腿又準又狠,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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