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這些了。老趙的血樣檢測報告怎麽樣了?”淩雲接着問道。
“完成了幾項标準檢測,沒有特别的發現。現在可以确認,他并不是感染體。”王延秋說話時,略顯得有些失望。
“我想,我們是否可以把趙向東吸收進小組來。我認爲,他已經符合了進入我們小組的條件。首先他知道一些深淺,比你到總參找的那些人,更清楚自己在和什麽東西打交道,其次,他這個人在很多方面有長處。”
“暫時還不急,這個事情我自有分寸。眼下這個趙向東的主要價值還在于,他與那個世界千絲萬縷的聯系。在搞清楚這層關系之前,我們可以适當地放長線。”
“放長線不失爲一個辦法。但是你的線要是放太長了,他真的就回去一輩子殺豬了,後悔可來不及了。”
“回去殺豬?”王延秋笑了起來,“這個趙向東的外圍情況我調查過了,他在安江路菜市場的攤位欠了幾個月費用,随時可以找人頂了,食品衛生許可證下個月到期需要重新審核,就這兩樣,要想治他還不容易。”
“這麽下流的招數你都想得到?”淩雲莞爾一笑,“好倒是好,隻是不能拖,眼看着他就要出院了。”
“行,等我回來,從長計議。”
“組長,你這次離開有多久?”
“總得有個十天八天,必須到總部首長那裏解決一些大型設備問題。我想可以對霧山堆積的礫石,進行一次多光譜遙感成像,或者用主動聲波對地層切面做成像掃描。既然那座‘月宮’還埋在那裏,費一些周折,總能挖出來的。”
“不會有用的。堆積的石塊形成了至少半公裏厚的破碎層,任何成像方式都很難透過這麽厚的破碎層面,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不周山?”
“不管怎麽樣總得試一試。我離開後,對趙向東的監視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充分利用他對你的信任感。”
“監視?”
“是啊,要不然還能怎麽說?記住,他和那個世界還有需求關系,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些世外老妖爲什麽總是膩味着他?必然是有原因的,它們爲什麽不來找我?”
“這個麽……行,她們再敢靠近老趙,沒那麽容易糊弄過我的眼睛。”
“說到監視。我有樣東西,你找個理由給趙向東,想辦法讓他帶上。”王延秋說着從身邊取出一塊金色的手表。
“怎麽這麽俗氣?”
“嘿嘿,其實可以做小一些,不過我想他既然是菜場幹的,應該喜歡大一些的。”
“唉,你還是不了解他,另外,老趙也不傻,他一定猜得到是追蹤器。”
“不管怎麽說,這塊表可以方便你随時掌握他的位置,至于給不給他,你自己看着辦好了,我相信你的判斷。”
淩雲接過了那塊沉甸甸的表,掂了掂,塞進口袋裏。她不打算給老趙,她覺得那樣做有些太過分,老趙一定會聯想到虎牙脖子上戴着的那個項圈。
“還有,你抄下的那20幾個八思巴文字已經翻譯過來了,音節判斷,原意是十六個字:‘先行者生,斷後者死,人生苦長,仰止山高。’,你看,這個有沒有價值?”
“先行者生?斷後者死?”淩雲念叨了一遍,大搖其頭,“還是沒有頭緒,不過這句話肯定是寫給廣塵看的,當時我們4人中隻有他能看懂八思巴文,後來廣塵果然就生還了。”
“我就說那個世界詭詐多端吧?它們行事确實不容易猜透,但是必然是有各種陰謀的。”
淩雲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當時确實有人使出了詭計,想用冰冷的潭水将她和老趙沖下山谷,這件事她她一直也參不透原委,因爲各種推測都很難合乎情理。現在知道了原文意思,就更讓她迷惑了,似乎影子的世界先是想救廣塵?然後又想救老趙?泊雲似乎欠着廣塵一些前世今生的人情,但是趙向東摻乎在裏面,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
“小淩,本地警方已經撤走了将軍廟一帶的人馬,這樣你就有了一個接近該地點的窗口期。如果真的如同你上次報告裏所說的,滄山附近遺留了一個六百年前的嗜血怪物,可以繼續展開調查。需要人手的話,你可以向林簡白提出,她會安排。你申請的特殊裝備剛到,這會兒後援組應該已經存放在滄山賓館的保險箱裏了。”
王延秋說着遞過來一把鑰匙。
“我會去取的。”
淩雲從王延秋話裏可以聽出,他顯然對本地每逢庚寅虎年就會出現的嗜人妖魔,并不怎麽感興趣,否則他應該留下來親自主持調查。在他掌握的分子生物學線索中,那種東西即使存在,也隻是在一個遠離源頭的旁枝上,大概與變異大象差不多,研究價值有限,這一點上與玄武宗文獻所記載的部分,多少有一些出入;在玄武宗的記錄中,魇魔是高級屍魔,即使在遺世的“四兇”中,也居于前列。
“還有,樓下就有2個盯梢,本地公安的丁隊長一定會在暗中調查你,可能拍了你的照,當然憑他的偵查手段查不到你的身份。這座城市有15萬人,足夠隐藏你的行動。但是以防萬一,飯店的房間必須進行反竊聽檢查,别陰溝裏翻了船。”王延秋又想起一件事,趕緊交代了一下。
“這還用你說?”
這些瑣碎小事的唠叨,立即引起了淩雲的不快,她覺得師傅的啰嗦,其實是對自己能力的不信任。
“行,我不提了。但是對趙向東的這條線的收放,必須拿捏好。欠他的錢,也别急着還,如果這小子敢敬酒不吃,這張牌也用得着了。”
“你婆婆媽媽有完沒完?不是說很趕時間?”
“小淩,我還有幾句話不知該說不該……”
“不該說的就别說了,快走吧,我這兒還有正事兒。”
淩雲粗暴地催促起來,她對師傅真的沒什麽耐心。
師徒兩人謀劃好下一步怎麽算計老趙,王延秋起身離開,他得趕直升機去昆明,然後轉機去北京。臨走前,他也沒進病房和老趙打個招呼,他覺得眼下讓淩雲單線與趙向東接觸比較穩妥,還沒有到自己出面招安的時候。
王延秋走後,淩雲一個人站在走廊的晨曦中,目送師傅的背影匆匆離開。這是一個她曾經敬仰備至的人,也不知道爲什麽,現在自己處處要頂撞他。
很快她又陷入到了思考中,她堅持認爲,師傅這次還是沒有摸到事情的要害。
霧山倒毀時,地震台網隻測到了不到4級的震級,震源深度探測不到(真實的震源在地表以上),滄山地帶無明顯震感,這是一次策劃好的行動,所以那裏應該不會留下太大的價值。不過這種事情自己說了沒用,王延秋一直都是很頑固的人,多撞幾次南牆那是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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