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個橋當初是怎麽造的,這種拱橋不可能如同鐵索橋那樣,從一頭開始造吧?”淩雲道。
“也許是先有鐵鎖橋、木橋,再有石橋,嗨!你管那麽多幹嘛?不如到樓裏看看,說不定有人坐在裏面,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老趙邁步過去,做要砸門狀。
“你認爲裏面會有一個人?”
“我騙你的,其實裏面什麽人也不會有,因爲這座樓的大門是從外面鎖上的,不會有人在裏面。”趙向東說道,看來他兜了一圈看得還挺仔細的。
兩人重新回到正門前,但見一把巨大的銅鎖橫挂在了兩邊大門上的銅環上。
“還真的有鎖。”
“你放心,要是我們找不着其他入口的話,嘿嘿,我砸出一條路來。”趙向東搓着手說道,幾分鍾前,他已經圍繞這座木結構房屋饒了一圈,早看到了正面門上有鎖,不過這對他而言不算什麽,幾扇木質門窗哪裏擋得住他。
“可别亂來,這些都是世間不存的無價之寶。”
“無價之寶?”
“這樣的建築,在喧嚣的塵世中是無法保存,把它砸壞了,你難道不心疼嗎?”淩雲淡淡問道。趙向東這樣一個市井之徒,一下子被她說的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我說你到底是哪頭的?你倒比我還心疼這些東西?”
趙向東終于沒忍住把肚子裏的問題問了出來,這些天他心裏有了一個大緻的印象,淩雲是某個神秘組織派來尋找某樣東西的,具體是什麽,他猜不透。
“你别多心,我就是來尋找答案的,我的答案還沒找到,也不能告訴你其它的事情,但是絕對與你猜得不一樣,錢财對我沒什麽用。我更關心咱們祖先留下的文化。”
淩雲的凜然境界讓趙向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不知道世俗世界還有人能講出這樣道貌岸然的話,尤其她還欠着自己的錢,甚至連張借條都不肯打。不過,即使他不認爲淩雲完全說的全是真話,但是現在他也不再把這個小女孩兒當成外國間諜看了。淩雲或許有隐秘的家世背景和不一般的目的,但是橫豎看不像來搞破壞的壞人。
“你是說我們最終還是得将這裏的發現告訴國家?”趙向東試探着問道,其實他在圍牆外時就在想這個問題,隻是沒敢和淩雲就這一問題進行适當的交流。
“當然,這裏不屬于任何個人,它屬于曆史的一部分,不過得等到我們探索完畢以後,我得先找到我的答案。我想到時候政府也不會虧待你的,說不定能讓你在新開發的風景區當一個保安主任什麽的。你想想,所有的售票處和小賣部都歸你管。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帶頭搞破壞。”
淩雲的這番話着實哄得趙向東振奮起來,這裏所有的绮麗景緻都沒有這樣一個念想更能鼓舞他的了,之前他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一心隻是想帶一些值錢的東西回去變賣,可惜那座恢弘的大殿裏竟然什麽值錢的金銀器物都沒有。現在憧憬起這麽美好的前景,趙向東的心思就如同塞進了一匹撲騰的小鹿一般。
他很久沒有奢望過人生了,上一次有這樣美好的體驗還是幾年前大擺喜宴的時候,當然後來很不幸,以一場慘劇人寰的悲劇收場。
淩雲不理會神遊天外的趙向東,獨自走到台階上,仔細察看了正面的門窗,這些門框窗棂都由極好的紫檀制成,這大概也是爲什麽這座木質建築能在潮濕的幻境裏數百年沒有腐朽或者蟲蛀的一個原因。這裏所有的木制框架文飾天然,雕琢不多,隻在闆門和格栅上有手工透雕的魚蟲圖案,這是典型的明代風格:簡約不繁缛,質樸少裝飾。窗框上糊的是霧色錦緞而非易腐的宣紙,所以她看不到裏面。
淩雲伸手試探了一下,軒窗緊閉,看來如趙向東所言是從内部鎖死的,無法打開。她試着将眼睛貼到窗縫上朝裏面看,但是整副窗框的做工上乘,嚴絲合縫。這些縫隙完全不透光,淩雲眼前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此時趙向東也走上台階,他徑直走到門前銅鎖前,那把銅鎖并兩邊銅環早已鏽死,他自信一腳就能踹開,不過淩雲的話起了作用,他也擔心如果自己帶頭使用暴力破壞了文物,可能會對今後在主任任上展開工作帶來很負面的影響,踢壞一扇大門,顯然要比在柱子上刻上“到此一遊”或者偷偷帶走一把生鏽鐵劍這樣的行爲,更加惡劣些。
“這把破鎖也算文物?”趙向東問道。
“當然也算,所以我勸你下山時,還是把那把鐵劍放回原處,不要破壞這裏的任何人文原貌。”淩雲見縫插針地說道,她早就想改變趙向東到這裏後四處搜掠的草寇做派,現在找到說話的機會了。
“你說的沒錯,下山我就放回原處。我不應該帶這樣的頭……”
“你看看地上是什麽?”淩雲指着地上說道。
趙向東蹲下,發現沿着窗台有一圈黃色的濕泥,他用手摸了摸,似乎是一堆被水浸泡過的黃紙。
“像是什麽紙。這裏濕度大,快變成泥了。”
“我知道了,這是貼在窗上的符。天長日久從床上掉了下來,化成了黃泥。”
“你是說道士燒得那種?”
“沒錯,就是那種。我想這裏一定發生過什麽事。”淩雲說着,從這堆爛泥裏找出一截還算完整的黃紙,但是上面的朱砂筆記已經模糊了。不過從這裏大量的符咒遺迹看,當年貼在牆上窗上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爲什麽要貼那麽多?”她自問道。
“可能是閑着沒事兒瞎貼吧?也許那時候的符咒就跟大字報一樣。”
“我覺得不太可能,道家符咒可是嚴肅的事情。這間屋子裏一定有什麽不簡單的東西。”
“你不會真的這麽想吧?”
“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何必過于偏執與一種信念?”淩雲說道。
趙向東讪笑着搖了搖頭,他這個人不如淩雲迷信,對各種超自然解釋始終持保留意見(在網上用馬甲胡扯吸引眼球當然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這些符咒管用,如今它都爛在地上了,裏面封着的那個東西爲什麽不出來?你看門窗都很好。”
“我知道你不信這些,要不然也不會去殺豬。不過,至少在這裏,我們還是有一些敬畏之心的好。剛才那個滑溜溜的東西你也看到了。”
“但是你都說它象靈長類了,也不是什麽超自然的東西,就是一個變異的動物,就像白色的烏鴉一樣;對了,說起烏鴉,它們怎麽沒跟着我們過橋?”
又一陣山風拂過,頭上的銅鈴再次微微響動起來。
趙向東的話,觸動了淩雲的疑心,跨過橋後,那些如影随形的白色烏鴉真的不知道死到哪裏去了,甚至連叫聲都沒聽到過。
“也許它們過不了這道石橋?”
“你都過來了,它們會過不來?對了,還是想想該怎麽進入的好。”
“不如我拆下一扇窗,大不了以後再釘回去,我有一個4級木匠證書,我舅舅家的豬圈就是我打的,釘一個窗框難不倒我。”
“釘回去?虧你還懂木匠,這些門窗結都是很難逆向拆解的榫卯結構,環環緊扣,哪兒半根釘子?暴力破壞隻會造成永久性的遺憾。”
“砸也不是,拆也不是,那怎麽辦?”
“還是我來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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