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它在水裏走,我們沿着河找找看。”
兩人沿着小河朝前走,很快到了山下,這條河的源頭就是山上流下的涓涓溪流,幾股溪流在岩石表面彙合成了一道小小的瀑布。
“你的狗會遊泳不?”趙向東問道。
“我沒見它下過水,但是天下的狗哪兒有不會遊水的?”
“小淩,請你轉過些臉去,”趙向東一邊說,一邊開始脫褲子。
淩雲自然看明白了趙向東的意圖,并不避讓半分。自行在一旁也脫掉了鞋子、長褲和外衣,沒有半點拘謹。
趙向東偷眼觀瞧,這個小姑娘身材極好,而且與一般城裏女孩的那種病怏怏的苗條還不相同,淩雲周身結實沒有半分贅肉,她說練過武術還爬上過雪山,想來不假。
若論起姿色,淩雲在趙向東這輩子見過的所有異性當中,可以排第二。隻是腳大了一點,目測39到40碼,用中國式的審美觀點來評判的話,算是一個小小的瑕疵。不過老話怎麽說來着:大腳娘們兒,行事穩重。
兩人将衣服包裹卷好,各自抱在手裏,然後下到水裏,這裏的水冰冷刺骨,大緻齊腰深,走了幾步,到了水簾下面。趙向東伸腿試探了一下,水後面果然不是岩石,便一頭鑽了過去。淩雲等在後面片刻,就聽裏面老趙說話:行了,有一個洞。
淩雲将她的小包緊抱在懷中,猛地鑽了過去,即使動作很快,冰冷的溪水還是淋了她一個透。過了水簾,果然又是一片洞天。趙向東已經取出了手電,站在水裏,四處察看了。淩雲也取出了包袱裏的手電,同時察看了包裏面的東西是不是進水了,她有幾樣東西是不能碰水的。
“嗯,就是這兒沒錯了,你的狗就是到了這裏。然後肯定有一個條路通到了上面。”趙向東說完,朝前走去。這個溶洞大緻高2米,寬1到2米,正好容一個人通過,碰到低矮處時,他需要低一下頭,狹窄處略微側一側身就能過。淩雲比他矮些,包袱也小,自然更不在話下。
“我看這就是一條天然的山洞,嘿嘿,山中的暗泉就從之類下來的,一直能通到山腰處……”趙向東自顧自說道,但是淩雲一直在察看兩旁的岩石,似乎沒怎麽聽他的分析。
“哎,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我說這條水路的出口在山腰上……”
“大哥,我昨天見你的包裏有一把一尺長的尖刀,最好拿在手上。”淩雲打斷了趙向東的話。
“沒事兒,其實我也練過,想當年一條200斤大漢被我一拳打倒,跪地求饒,從此老子就威震滄山菜市場了,那個場面你是沒見過。呵呵呵……”
趙向東說着傻笑起來,他的大話也有一些根據,他确實有過2次一拳打倒對手的戰例,而且那兩個被他打翻的小**加起來也正好200斤。
“大哥,我可不開玩笑,這裏狹窄,不比街上,你人高馬大反而容易吃虧。”
趙向東剛想說什麽,隻覺得腳下突然踩到了一個尖銳的東西。疼得他叫了一聲。
淩雲疾步趟水走來,見趙向東将手電和包袱并作一處,彎下腰去,從水底撈出一個東西。淩雲在一旁幫忙用手電照明,竟然是一根細長的骨骼。
“是人骨?”趙向東問道,其實他已然看明白了,并不用作其他推測。
“上臂肱骨。很可能是人類的。不過,還不好說。也許大型猿類的骨頭也能長這麽長。”淩雲接過骨頭看了看,如果是人,這個人也許不高,不過她對人體解剖所知不多,并不敢亂下結論。她說話的時候,趙向東又從水裏撈出了幾根骨頭,這些骨頭加強了淩雲的判斷,這是一具人體骨骸的一部分。
“這大概是下颚骨的一部分。我說什麽來着,你最好把刀取出來。”
“……哦,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要找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我看着這根骨頭,有一些年頭了,似乎和市裏面的失蹤案件沒什麽關系。”
趙向東搖着頭說道,他至今還沒有感覺到害怕,不過好奇心倒是被加倍地勾上來了。
“先走吧,這裏太暗,等有機會再告訴你。”
趙向東取了尖刀握在手中,緩緩前行。他這才發現,這裏過于狹窄很難施展得開,真要有什麽東西從暗處竄出,如同淩雲說的,大個子反而占不到便宜。
“如果有危險出現,不管是什麽東西,切記護住喉嚨,不要被他(它)咬到。”淩雲一邊替趙向東打着手電一邊說話。她的話總是說一半,說得趙向東脖子發涼。他從小到大,打過多少次架也早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從來沒人咬過他,所以有理由認爲,淩雲指的危險應該不是來自于一個正常的人,或者根本不是人。
淺淺的水流變得湍急起來,而且越來越淺,可見這個洞确實是一個上坡。走了一段路,應該已經深入夜叉嶺下了,山洞開始變寬,洞裏沒有什麽岔路,算是一個好的情況。以“虎牙”失去蹤迹30分鍾,然後就出現在山腰的情況判斷,這段上坡路不會太長。果然,轉了幾個圈子,前面出現了光亮,此時腳下的溪水已經隻到腳踝深了。
2人走到光亮處,一片藤條遮着一個洞口。趙向東正想用刀劈開,淩雲阻止了他。她認爲還是留着原樣比較好,免得什麽人回來時,一眼看出有其他人來過。
小心撩開藤蔓,兩人先後鑽出了洞,果然已經站在了夜叉嶺山腰的絕壁之上,身旁的小溪七轉八繞消失在了一道山縫中。趙向東來不及穿鞋,就舉目看起了南面的樹林,那是他們昨日走來的地方。他的目光繼續延伸,越過了火燒寨,再往西是那座破廟。一輛不起眼的車子還躲在一側山坡下,被趙向東居高臨下看了個清楚。
“好家夥,我說怎麽會跟蹤我,原來已經摸到廟裏了。想必潛伏的警察已經在車裏守候了一天兩夜了。”
“丁寶才這個神探,這回該是被上司罵了吧?”
趙向東想象着丁隊長正繃着一張苦瓜臉,向一個模糊的背影訴苦:局座,不是我們無能,是這個殺豬的太狡猾……太狡猾了……
“你也有今天。”趙向東有些得意忘形起來,不由得脫口而出。
“你說什麽?”正在一旁穿衣服的淩雲不禁問道。
“沒什麽,我隻是随便說說,随便說說,呵呵……”
不一會兒,淩雲就在地上找到了幾個狗腳印,還有一片倒伏的青草,想來這條懶狗鑽出洞口,就近在草叢裏打了一個滾,把水蹭幹了。不過,繼續追蹤虎牙腳印似無必要,因爲這裏隻有一條斜向上的路,隐沒在嶙峋怪石後面,應該不會走錯。
“小淩,我有一件事總是想不明白。”
“說說看吧。”
“我們既然追到這裏,你的狗前前後後,也留下了幾個腳印,爲什麽那個黑臉的家夥就沒有腳印留下。”
趙向東變着法又試探了一次,他想這回淩雲總會漏出一些信息,除非她打定主意裝聾作啞。
“大叔,你忘了我昨天是怎麽描述我的工作性質了嗎?”
“昨天?自然記得,你說你是影子獵人。”
“影子有腳印沒?”
“好像沒有。”
“這不就結了。”
影子?趙向東自言自語念了幾遍,淩雲的說法雖然又是詭辯,但是加強了他腦子的一個概念,前日逃到山上的這個東西是人也好,鬼也好,絕對是如同影子般輕巧又難纏,而且可能會咬人。
兩人沿着一條斜度不大的小路一直朝上,與虎牙留下的GPS路徑是重合的,可見是走對了。這條小徑雖然就在懸崖表面,但是過于狹窄,又被低矮的植物遮掩着,所以任憑站在下面用望遠鏡看,也是無法看清的。
“小淩,你認爲剛才咱們走的山洞是天然的?”
“也許吧,沒看出任何斧鑿的痕迹,就連這條小路也像是動物踩出來的,你瞧,”淩雲說着蹲下身子,“這裏還有偶蹄目動物的腳印。”
趙向東也跟着蹲了下來,看了看,又是野豬的腳印。看來平常在這條路上,确實也有走動的動物。
“我說過了,這裏是向陽坡,雖然陡峭,但是落葉灌木茂密,薔薇科灌木叢裏總會有一些果實,比如木瓜什麽的……”淩雲說着,胡亂從路邊一個明顯被動物刨開的土坑旁,揪過一把倒伏在地的葉片與花莖。可以看到,肥厚的葉面上面有被啃食的印記。但是粉紅的花蕾依然嬌豔欲滴。
“你看,多麽剔透無暇的淩霄花?”
趙向東也抓過一束花來,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後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淩霄?”他土生土長在這裏,一直都不知道這種常見的野花竟然有這麽别緻的名字。
“這不是有毒的花嗎?”
“其實沒毒。對了,有沒有聽過這首詩?離草柔弱出舊欄,春衫掩淚再來尋。故人不在花長在,更勝青松守歲寒。”淩雲還頗有興緻地念了一首趙向東從未聽過的詩。
“别唬我了,這……這不就是五爪龍嗎?又叫白狗腸,我認得。”
趙向東已然認出了這把野花本地就叫五爪龍,淩雲呆呆地望着趙向東,等着他得意忘形地接着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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