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感受到了一陣溫熱的風在自己的身邊打轉,不時有幾片樹葉會敲打一下自己的身體,随着風飄蕩的樹葉越來越多了,似乎自己的身體被樹葉完全包裹了,沒有要窒息的壓迫感,反而覺得渾身上下的氣息流暢,身心特别的舒服。
風停了,小四睜開眼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這裏沒有了寺廟和人煙,隻有荒涼的沙石,遠處的火山還在冒着熱氣,身後的大樹還在,但是枝葉已經枯萎,很少的幾根主枝還生長着很少的幾片葉子。空氣中的風是燥熱的,這裏的一切都沒有生機,仿佛是一片死寂的荒原。小四靜靜的站在樹下,天空的陽光很朦胧,空中漂浮着一些稀薄的雲層,但是很綿密的不肯輕易散開。
轟隆隆的奔跑聲傳來,一隻火紅色的鳳凰跑到樹下,停在小四面前,眼睛裏充滿了悲涼的神色。鳳凰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的看着小四。小四的腦海裏忽然有了一些畫面,伴随着一些簡單的解釋。小四理解了鳳凰的意思。
“這裏已經不适合我們繼續生存了,我的族人就快消失殆盡了,我還是要像麒麟一樣邁出那一步了,我不想挑戰上天了,我決定要爲我的種族做最後一次嘗試。我走之後你也走吧,留在這裏沒有用了。”
小四不明白鳳凰說的邁出那一步具體是什麽,但是她很自然的想到了一個古老的傳說,鳳凰涅槃。
鳳凰忽然笑了,舞動了幾下翅膀,發來新的信息。
“你猜的對,我是要燃燒我自己了,我将重新變成一隻年輕的鳳凰,重新開始自己的嘗試,我找到了幾個适合的伴侶,可能會成功,也可能會失敗,但是我一定要試試。”
鳳凰一個旋身,擡手在空中劃了個優美的弧線,一道火焰随着弧線在空中散出,點點火雨撞擊在地方上四下飛濺。
小四看着美麗的火雨心中不由想起那些美好的童年記憶,綠草、樹蔭、藍天、白雲和母親的呼喚。
鳳凰忽然跑開很遠,高高擡起頭,對着天空吼叫了起來,聲音漸漸低沉,最後從嘴中噴出了一縷火焰,如岩漿噴發一樣高高射向天空,在天空中化作一團火海再次重重砸下。鳳凰被淹沒在滾滾血色的火焰中,一聲凄厲的悲鳴響起,一隻明亮的火鳳凰沖破火焰的包圍,騰空而起,揮舞着翅膀散落點點火雨,不斷的飛向空中,鳳凰的身影逐漸在變暗,但是身影越來越清晰,身上的羽毛似乎在抖落多餘的水滴,不斷的将火星灑落。一陣盤旋之後的鳳凰落在了那棵即将枯萎的大樹上,最後一滴火雨輕飄飄的灑落在樹幹上,一縷縷青煙慢慢升起。鳳凰振翅飛起,圍着濃煙滾滾的大樹不斷的悲鳴着,小四的視線逐漸模糊了。
呼出嘴裏最後一絲燥熱的空氣後,小四再次吸進了清涼的空氣,一陣劇烈的翻湧感從腹部直接蔓延到全身,小四不由得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一滴晶瑩剔透的血珠漂浮在眼前,久久不肯落地。小四拿出身上的玉牌輕輕的接住那滴血珠,血珠慢慢的融入了玉牌,在玉牌上留下了一塊鮮紅的斑紋。
未覺帶着成方和沐道明等人一路跑到大樹下,指着陳禩凰說:“就是這樣一動不動的,叫也叫不醒,剛才還噴了一口鮮血。”
衆人看到地上有一灘剛剛化開的鮮血,還沒有幹透。
郎瑤焦急的要去叫醒陳禩凰,成方拉住了她。
“這是她的機緣,不要輕易叫醒她,最好是她自己能醒來。”
“就這樣看着她啊!”郎瑤焦急的問。
成方看到陳禩凰身邊一直站着的知覺和尚,微笑着對他說:“謝謝,小師父的照顧,你能繼續幫忙照顧她嗎?”
“自然可以,我擔心他是被這棵樹的靈氣侵擾了,能不能找個高人來看看呢。”知覺和尚很擔心陳禩凰的情況。
“老道,你和你家的高人聯系一下,看看有沒有人在這附近,能盡快趕過來的。”成方對沐道明說到。
沐道明趕緊去一邊打電話了。
“老難,你讓阿蒙盡快和小四的母親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趕過來。”成方又對雲之南說到。聽了這句話郎瑤就急了。
“這是要收屍啊!不趕緊想辦法救人,找家屬幹嘛?”
“郎瑤,你趕緊回家把房車開過來。”成方沒有理會郎瑤的牢騷。
成方又拿出三枚銅錢,跟别遞給馮子軒、郎坦和未覺。指示三人按照一定方位圍着陳禩凰坐好,然後拉着知覺圍着三人轉了三圈。
“知覺師父,現在這個圈子裏,除了你我之外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你能盡力看護嗎?”成方嚴肅的問到。
“善哉,一定能。”知覺凝重的回答到。
成方布置完這些,快步走向了寺廟的大殿。
小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睛,四周依然安安靜靜的,除了大樹之外沒有任何東西,放佛這個世界隻有她和大樹,連地面上好像也是空的。
小四安靜的看着大樹,一片樹葉緩慢的飄落下來,小四伸手接住了樹葉。一陣恍惚,似乎有人和自己說了一段話。
“帶我離開這裏吧,我等的太久了,漫天的飛鳥可是沒有她,我想去找她。”
“她不在了,每一隻鳥的生命裏都流着她的血。你也不再是那棵她每天環繞奔跑的樹了。”小四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得到。
“我和她一起重生了,她一定還在,我能保留記憶,她也一定能。”
“如果她還記得你,就一定會來看你的。”小四悲涼的說。
“她一定是被困住了,不能來,我要去救她。”
小四笑了笑,沒有說話,在腦海裏重演了一下剛才經曆的鳳凰涅槃。
“不,不要,那些都不會再發生了。”
“如果你是個人,我會愛上你的,這樣癡情專一,就是有點傻。”小四無奈的說。
“我遇到過一個女子,也說過類似的話。”
“你還記得她?說明你還是有閑心的嘛。”小四打趣到。
“那個女子在我身邊照顧我,一直到老死在我樹下。臨死時告訴我她要用三世來打動我的心。”
小四的心裏忽然緊張起來。
“她第二世真的又來了嗎?”
“來了,你是第三世。”
小四覺得這個事情有點忽悠人了,三世情緣也不能這麽個搞法啊,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硬要自己以身相許。
“你的想法沒錯,第一世我們是機緣巧合,第二世我就刻意避免和她發生聯系,可是沒用。這一次我決定先和你說明白,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堅持。”
“我堅持什麽?你一個傻了吧唧等鳳凰的樹,我會愛上你嗎?”小四憤怒的說到。
沒有聲音了,什麽聲音都沒有了,一切都那麽安靜,小四想站起來活動一下,可是動不了,哪裏都動不了,連說話都不能了。
一切都陷入了安靜。
成方快步來到大殿裏,一個老和尚正端坐佛前誦經。
“大師能移步一叙嗎?”成方恭敬的問到。
老和尚停下誦經,歎了口氣。
“八部衆生平等,你和他在佛前是一樣的,我無能爲力。”
成方愣了一下,緩了口氣又問到:“能借貴地施法嗎?”
老和尚沉默了一會,無奈的說:“不要傷及無辜就好。”
成方恭敬的行禮退出了大殿。整個過程中,成方沒有看一眼高高在上的佛像,沒有一絲向佛爺祈求的想法。
天空中開始凝聚起烏雲,寺廟裏的遊人已經都離開了,和尚們也正在陸續的離開。
沐鄲霖帶着兩個人來到慈恩寺,沐道明簡單介紹了情況,沐鄲霖來到陳禩凰身前,凝神感受了一會,搖頭歎息到:“這個我也沒辦法。隻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成方回到大樹下見到沐鄲霖,恭謹的行禮問好後,問到:“沐老先生,這裏恐怕會遭來一些意外的襲擊,您能幫忙找人來保護一下孩子嗎?”
沐鄲霖平靜的看了看成方,示意他到一邊單獨交談。兩人離開大樹,在一起說了一會話,沐鄲霖帶着人離開了,成方則無奈的回到了大樹下。
“三爺爺肯幫忙嗎?”沐道明焦急的問。
“他去找人了,很快就回來的。你們趕緊走吧,這裏留下三個人就夠了。”成方不安的對孩子們說。
衆人互相看了一眼,沐道明首先說到:“我留下!”
雲之南也咬牙說到:“我也留下。”
郎瑤堅決的說:“我不走!”
成方看着大家,無奈的搖頭歎息了一陣,又從兜裏拿出三枚銅錢,分别遞給三人。指示三人分别坐在原來三人的外圈,再次圍着衆人轉了三圈。最後手裏忽然出現了一把木劍,對着大樹做了一段動作,大樹的樹身都不住的在晃動。成方圍着樹轉了幾圈後,頹然的放下手裏的木劍。
此時天空是烏雲越來越密了,風正在不斷的鼓蕩着大樹,樹葉不斷的飄落下來。寺廟裏已經空無一人,大殿前的香爐也已經沒有了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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