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方的騎兵,真真就是豆腐一樣,一捅就破,完全不是對手!
高順想不明白,這支騎兵殺光了呂布的親衛,又殺光了張遼所部,來回沖鋒已經是第五次了,竟然仍然精力充沛,不見絲毫疲态!
端端是不可思議!
面對高大無比的摧鋒戰騎,高順所率的騎兵,就像一個面對大人的小孩一樣,是那麽的無力。
敵騎座駕體型高大,遠邁尋常戰馬。與之交戰,就會産生一種面對激流逆流而上的壓迫感。
敵騎裝備精良,一刀劈上去,隻一條白印,一槍點中,隻一個白點。便是高順武藝超凡,也隻與張遼差不多,能傷,但難殺!
雙方交錯而過,交手也隻在一瞬。若是讓高順多出幾招,定然能夠殺死敵騎,但沖鋒之中,卻不容許。
然而敵騎的大槍,卻能輕而易舉的将己方的兵卒殺死,甚至撕裂,那種慘狀,讓高順目眦欲裂!
終于!
終于殺透了敵陣!
高順回首,隻看到一片瘡痍!
五六千騎兵,隻一輪交鋒,便去掉了三分之一還多!活着的,大部分都帶着傷,有的甚至沒了臂膀大腿!
慘!
擡首,高順看到了呂布、張遼與敵将交鋒之處。
然而那裏,卻已經被一片黑壓壓的步卒給圍困了起來。高順分明看到,這些步卒在逐漸逼近,收攏壓縮空間!
他的目光,又瞟到了曹性所部與敵軍步卒交戰的戰場。然而入目的慘狀,比之自己這裏,還要更甚!
隻見到一片片箭雨落下,兵卒就像稻草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被收割了性命!
甚至連沖鋒到近前,都做不到!
苦澀!
高順心中忽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打了這麽多年的仗,領了這麽多年的兵,戰敗過匈奴,戰敗過關東諸侯,哪一次不是大勝而歸?!
即便小敗一場,也不會傷筋動骨啊!
哪裏像眼前,兩萬大軍,隻剩下身後這三四千人了!
兩萬人啊!
幾近全滅,一萬多人的性命丢在了這片大地上,高順心中的慘然無以言表。
然則眼下卻不是悲春傷秋的時候,救援主公呂布要緊!
雖然心知敵軍步卒也戰力非凡,但高順仍然毫不猶豫的率領餘下的三四千人馬,沖殺了上去。
此時,山嶽狼騎已經和青甲戰騎、摧鋒戰騎合兵一處,正咬着高順殘部的尾巴,追殺了上來。
此時,曹性所部,幾近全滅,曹性被俘,大部騎兵被殺。六千絲毫無損的步卒,立刻迎着高順所部,殺了上來!
此時,兩千重甲槍兵将呂布、張遼、李铮三人交戰之處團團圍住,并緩緩迫近,壓縮空間,如林的槍陣滾動,刺猬一樣,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将軍,撤吧!”
張遼與呂布雙戰李铮,從起先占據上風,随着時間推移,兩人氣力逐漸衰竭,漸漸又被李铮壓在了下風!
二人畢竟是凡人之體,有強項,但也有弱項,不像李铮的這樣經過系統全面強化,沒有任何短闆的強大身軀。
面對李铮這樣的高手,不論是呂布還是張遼,都竭盡全力。其結果就是體力急速下降,又被李铮反超,壓制住了。
卻見場中一片烏蒙蒙的光,占據了一半的區域,而另一半的區域,卻是點點星光夾雜着一道道閃亮的刀痕。
眼見兩人一同出手,都被壓制,周遭又有兵卒圍困,張遼和呂布都焦急了起來。
“嗯!”
呂布悶哼了一聲,卻沒有正面回答。
高傲如他,與人雙戰敵将,卻不能取勝,這是何等的屈辱?現在還要灰溜溜的逃遁,簡直就是丢盡了臉面!
這讓他如何說得出口?!
但張遼卻明白,當下奮起餘勇,刀刀猛劈,呂布也立刻配合,矛頭直抖。
李铮心裏好似明鏡,仍然從容不迫。
都到了眼下這個程度,這二人竟然拍拍屁股想跑?
沒門!
李铮眼睛微微一眯,忽然賣了個破綻,呂布和張遼以爲逼退了李铮,當下一勒馬缰就要轉身。
李铮卻在這時候猛然加速,長槍輪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然橫掃!
哐哐兩聲巨響,張遼呂布二人猝不及防,隻得回身格擋。
然則回身而來,氣力大減,難以使出全力。頃刻間,張遼渾身一震,長刀脫手,整個人被抽離馬背,跌落了出去。
而呂布畢竟是呂布,好歹穩住,沒有被掃飛,但卻被李铮接踵而來的攻勢,完全壓制住了。
這時候,高順所率領的騎兵,也到了近前。
圍困當場的兩千重甲槍兵,立刻分出一千,豎槍防禦。
但同時,擊滅了曹性所部的六千步卒,也到了當場。随着一波波箭雨落下,高順所部成片成片的倒下,随即重甲槍兵挺槍纏了上去。
後方,摧鋒戰騎、山嶽狼騎、青甲戰騎,也沖了上來!
瞬間,四面合圍!
陣中,張遼被一槍抽飛,落在了槍兵陣中。重甲槍兵不敢怠慢,立刻便有十幾杆長槍交織成槍網,将張遼死死壓住,一動不敢動彈。
其實張遼已經動彈不得了。
與李铮交手這麽久,本就差不多氣力耗盡,最後又受到重創,一時間頭昏眼花,渾身無力,哪裏還能動彈?
槍兵們見狀,立刻上前,将之捆縛起來。
場中,呂布仍然奮力抵擋,咬牙切齒,牙龈都咬出了血。
然而面對李铮一招強過一招的攻勢,感受着自己體内逐漸衰竭的氣力,呂布心中悲怆,有種無力回天的感覺。
哐!
一聲巨響,一杆已經被磕的彎曲的長矛飛了出去,瞬即,李铮槍杆一彈,将敵将掃倒在地!
“綁了!”
中氣十足,李铮仍然中氣十足。
翻身下的青雲,李铮看了眼手中這杆三千金購買的血龍槍,已經差不多快壽終正寝了。
這般激烈的交鋒,敵将力量如此巨大,槍杆都已經彎曲了,上面還有道道刀痕,是那般的醒目。
又拍了拍青雲的脖子,感受着青雲身上的汗水,李铮不由呵呵一笑。
回首,便看向了已經被五花大綁,渾身無力,面容憔悴的兩員敵将,道:“兩位也是俊傑,交鋒這麽久,還不知尊姓大名?”
呂布悶哼一聲,面對李铮,他面上的傲氣,已然消散。雙戰李铮,都被生擒,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從來以爲自己天下無敵的呂布,終于折戟沉沙。
“某乃呂布呂奉先!”
呂布尚有氣力說話,然則旁側的張遼,卻幾近昏迷。
“他是某家部将張遼張文遠!”
言罷,呂布掙脫押着他的兵卒,挺直了脊梁,道:“此戰某家輸的心服口服,敢爲将軍何人,可願通名?”
“你就是呂布?”李铮面露奇色,又看了看渾渾噩噩的張遼,道:“難怪有如此武藝,不愧是呂布呂奉先!”
說着,正色道:“我乃涼州牧、征西将軍,李铮李重霄!”
呂布聞言,不由得微微張開了嘴巴。
旁側的張遼,也緩過氣來,一臉的驚訝莫名。
“竟然是李铮!”
二人心中同時閃過這句話。
在他們看來,作爲一方勢力首腦,能夠壓迫的董卓都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李重霄,應該坐鎮後方,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才對。
萬萬沒想到,這位有了這樣的地位,這樣的勢力的強者,竟然還能身先士卒。
瞬間,一種認同感,湧上了二人心頭。
正此時,重甲槍兵軍陣裂開,高順和曹性也披頭散發的被押送了進來。
呂布四人相視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一時間默默無語,沉寂非常。
“這兩位将軍,又是何名何姓?”
“高順。”
高順看了眼李铮,低下頭,簡單了道出了自己的姓名,便即不言。
曹性則咽了口唾沫:“小将曹性。”
李铮聞言,眼睛一亮,心裏卻大是歡喜。
呂布、張遼、高順、曹性!
這四人,可都是呂布軍中真正的中堅力量。
若是能收降他們,自己的班底,瞬間就會加強幾倍!
想到這裏,李铮面露微笑,道:“諸位,願降否?!”
聞言,呂布抿緊了嘴。高順默默無語。曹性面露異動,張遼呐呐無言。
李铮見狀,哈哈一笑,道:“哈哈,是本将軍突兀了,也罷,先請幾位到我靈州一行,此事以後再說。”
李铮相信,呂布此番被他折服,投誠是早晚的事。而高順張遼,則唯呂布馬首是瞻,隻要呂布應下,這二人自然也手到擒來。
另有曹性,看來是個識時務的人,想必拿下此人最是輕松。
腦子裏轉過這些念頭,李铮面色一正,喝道:“諸部将領聽令,戰騎各部原地休整,步卒各部立刻打掃戰場!”
這片曠野上,近兩萬人丢掉了性命。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整整花了三四個時辰,才将屍首聚攏成堆。
這時候,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
天空中點點星光,月色籠罩大地,迷迷蒙蒙一片,充滿了神秘和遐想。
近兩萬屍首,堆成了十幾堆,每一堆都好像一座小山。
恍惚間,李铮甚至看到這些屍體堆上的軍魂,他們仍然在奮力喊殺。
站在一堆屍山前,李铮舉起了火把。
旁側裏,呂布四人已經松綁,就這麽靜靜的立着。
爲四人松綁,也許有人會覺得危險。若是四人同時發難,恐怕李铮也難以應付。不過李铮卻有這個自信。
四人都被打掉了傲氣,現在奄奄垂頭,一點心氣都沒有了。
再則,在這萬軍之中,呂布等人沒了兵器馬匹,就是拔了牙的老虎,還有什麽能爲?
不如大度一點,放開他們,也增加一點好感。
看着屍山,李铮不由微微歎了口氣,對面色暗淡的呂布等人道:“戰争就是這樣,免不了死人...我一直沒有對關中和益州發兵,就是害怕這種情形頻繁發生!”這話有真有假,說着,李铮語氣一頓,又道:“我涼州軍兵甲精良冠絕天下,殺傷力驚人。一旦正面交鋒,收不住手,難免多造殺孽。”
對這一點,呂布等人深有感觸。
自己帶來的這兩萬騎兵,就是最好的證明。這殺傷力,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所以幾位也不要有心理負擔。當兵的,死在戰場上,也是幸事。”
對于這句話,呂布等人也是深表贊同。
瓦罐井邊破,将軍陣上亡!
這是軍人的歸宿,也是軍人的榮耀。
不論勝敗,皆是如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