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平縣作爲等同于郡治的屬國治所,其縣城的規模,還算不錯,防禦設施,也不算太差。
不過十五萬大軍彙聚于此,城中卻是容納不下。即便将城中百姓盡皆遷移出去,大部分軍隊,仍要于城外紮營,與城池呈掎角之勢,相互守望。
城中府邸,趙韪作爲主将,将麾下一幹文武盡皆召集起來,商讨應對之策。
“涼州大軍近日彙聚于二十裏外的武廣關中,看來兵戈在即。”趙韪不漏聲色,道:“諸位可有計策教我,以禦涼州敵軍?”
黃權、嚴顔等人卻是無言,沉默以對。卻有将領楊懷開口道:“趙都督何須憂慮?涼州軍号稱野戰無敵,那是因爲在涼州。而我益州地勢複雜,末将看來,我十五萬大軍彙聚于此,隻需依照地勢,仗着城池嚴防死守,量那涼州軍也無可奈何。等到其糧草耗盡,自然退去。”
“不錯!”
有将領高沛附和道:“正該如此,隻需緊守城池,嚴加防備,不與其野戰,勝算頗大。”
趙韪聞言,卻不言語,隻将目光看向黃權等人。
黃權斟酌片刻,面顯無奈,道:“高、楊兩位将軍雖然所言不差,但那隻對其餘諸侯有用。兩位将軍可能不知,涼州有所謂的天空戰騎,能在半空之中,對地面進行打擊。面對這樣的軍隊,兩位将軍可有應對之法?”
嚴顔等人俱皆見過金翼虎騎,這也是剛才他們沒開口的原因所在。此事聽到黃權問起,也把目光看向楊懷、高沛。
“天空戰騎?”
楊懷高沛二人,一直在外領兵駐守關隘,并沒見過金翼虎騎,雖然聽說過,但也隻當謠言。不過眼下看來,這應該是真的,黃權是什麽身份,絕不會信口雌黃!
想了想,楊懷道:“那所謂的天空戰騎,能飛多高?”
黃權道:“數百丈還是有的。兩位将軍莫不是想用弩箭,将其射下來?這不可能!飛的太高了,即便是床弩,也完全夠不着!”
楊懷、高沛眉頭越皺越深,一時間無言以對。
“涼州有空戰之利,任何城防,也無濟于事。雖然那天空戰騎的數量也許不多,但時刻騷擾,卻承受不起呀!”嚴顔卻開口歎息道。
被動,太被動了!
趙韪眼看諸将無語,便道:“看涼州這番動作,是對我益州勢在必得,待其大軍彙聚,必然揮軍南下。不論如何,打還是要打的。既然沒有好的辦法,便先且下去,嚴加防範,以後臨機應變吧。”
揮退了衆将,趙韪卻将黃權和嚴顔留了下來。
三人進了内堂,相對而坐,默然良久。
趙韪才道:“涼州勢大,聰明人都看的出來。”頓了頓,又道:“主公劉益州施仁政,益州逐年富庶,但仍有饑民于野,也有豪強橫行,還有蠻人作亂,各個方面都遠不及涼州。而今我益州民心動搖,各階層大多心向涼州,看來...”
說着,搖了搖頭,同時,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黃權、嚴顔二人。
黃權皺了皺眉,道:“趙都督也心向涼州吧?”
趙韪聞言,不由呵呵一笑,道:“識時務者爲俊傑。公衡,你是去過涼州數次的人,對涼州的了解,比我們任何人都深刻。我不信,你看不出眼下的局勢!”
黃權面露苦澀:“都督所言不差。涼州各方面,較之我益州,都要遠遠超出。先前那楊懷将軍還想緊守城池,耗盡涼州軍糧草,這可以說是異想天開!即便沒有那天空戰騎,益州所有人都餓死,涼州的糧草也不可能耗盡!”
嚴顔也深有感觸,道:“公衡所言甚是。”
嚴氏與涼州通商已久,對涼州的了解,比之黃權都要深刻,更加明白涼州的可怕。不但是軍隊強大,難以匹敵,更是因爲涼州的底蘊,已久達到了一個讓人仰望的程度!
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人有人,誰能相抗?!
見狀,趙韪不由笑了,道:“我這裏與二位明言吧,我趙某人的确心向涼州已久。跟着劉益州眼看沒了希望,爲了家族,爲了前途,我選擇涼州。我看二位也有同樣的心思,今日把二位叫到一起,就是想聽聽你們二位的意見。”
嚴顔捋了捋胡須,面色一直無奈,道:“如果涼州與其他諸侯無異,我嚴某人誓死也不會投向涼州。但...涼州才是天府之國啊!涼州的政策、福利,可以說開創了前所未有的局面,李涼州如果能一統天下,必能創造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強大帝國,超越三皇,遠邁五帝!于我,于萬民而言,都是幸事啊!”嚴顔說着,臉色有些激動,忽而又無奈道:“再則我嚴氏與涼州糾葛日深,若是抵抗,家族将慘遭滅頂之災呀!”
黃權深表贊同的點了點頭,道:“我黃公衡自謂學識過人,文武兼備,我想要個廣闊的舞台,施展我的理想。而李涼州,就是最好的選擇!”
三人齊齊颔首,眼神中俱皆的贊同之色。
他們三個,尤其是趙韪,以往總與其餘二人政見不合,難以說到一塊,卻在這個時候一條心,造化弄人,如之奈何?
“那麽,接下來怎麽做,兩位可幫我拿個主意。”趙韪道:“直接投向涼州,卻有不妥。麾下衆将,比如楊懷、高沛,仍有抵抗之心。再則,若無一戰,便且投向涼州,卻難免讓李涼州看扁我等!”
“此言甚善,”黃權斟酌片刻,道:“不如先戰一場,讓楊懷、高沛等一幹将領吃吃苦頭,消磨其反抗之心。”
“可與武廣關暗中聯絡,避免戰損過大。”嚴顔卻道:“涼州兵甲精良,想必兩位應該見識過,一旦大規模開戰,殺傷力難以計數。”
涼州的兵器甲具,早就成了一種奢侈品。董卓從涼州購買的二手貨,能輕易戰勝孫堅。益州的一些高層,也通過一些手段,弄到了些微兵甲,自然知道這些兵甲的精良和威力!
...
武廣關,夜裏,一小隊人馬悄然來到關下,請見張山。
張山得知消息之後,立刻讓人放下吊籃,将這一小隊人盡皆吊上城關,引入了大營之中。
“原來是黃公衡!”
張山看見是黃權來見,不由笑了,道:“快快請坐。”
黃權多次前往涼州,與張山也是面熟。
黃權笑道:“張将軍,久違了!”
“哈哈,久違久違!”張山豪邁一笑,正色道:“眼下我涼州與益州已成敵對之勢,公衡到我這裏來,有何用意?”
這天夜裏,張山和黃權夜談半宿,淩晨十分,才将黃權送出武廣關。
随之,張山通過藍翔鳥,将與黃權所言,傳回了涼州。
李铮讀取信息之後,不由面露喜意。
看來,陰平十五萬大軍将不攻自破,益州旦夕可下!
...
成都。
劉焉自得知涼州屯兵武廣關,便日夜難寐,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對李铮的恨意,是綿綿不絕。
“李賊竟然如此欺我,何其狠毒,何其狠毒啊!”
名義上講,他還算是李铮的嶽父,但李铮竟毫無理由的悍然要對益州用兵,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但再是咒罵,也無濟于事,劉焉先将吳懿叫來,讓他傳信吳苋,欲讓吳苋給李铮吹枕邊風,打消李铮進擊益州的心思。
吳懿心知李铮乃是雄主,絕不會被妻妾左右看法,但劉焉所求,卻不得不做。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而後又喚來張任等人,商量對策。
劉焉覺得,既然李铮不顧道義臉面,撕破了臉皮,那麽他劉焉也要破釜沉舟。董卓之前不是派人來聯盟嗎?
那就應下!甚至打算放董卓大軍入蜀,共抗李铮兵馬。
“不妥!”
張任卻是反對,道:“李賊既然出兵,那麽他一定将方方面面都考慮妥當,必然對董卓嚴加防範。再則,李賊是虎,董卓是狼,虎狼一般無二,别驅走了猛虎,卻引來了貪狼!”
“但眼下現狀,如之奈何?”劉焉無奈。
“聯盟董卓倒是可行,好歹給李賊一些壓力。但董卓是什麽人?不見兔子不撒鷹!不給好處,董卓絕不會動彈!”張任建議道:“或可許以漢中,引誘董卓出兵!但決不能放董卓入蜀!”
劉焉考慮良久,緩緩點頭。
雖然漢中乃是張魯所有,但沒了益州支持,絕不是董卓的對手,以漢中爲誘餌,董卓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另外,臣下建議主公征召蠻兵,以衛蜀中!”張任又建議道:“蠻兵善戰,尤其在山嶽丘陵地帶,無可匹敵。有蠻兵襄助,定能防住李賊!”
劉焉一聽,頓時大喜,嘉獎了張任一番,連忙下令征召蠻兵!
...
長安,卻說董卓得知李铮将對益州用兵,整個人就暴躁無比,思來想去整夜,次日,董卓連發幾道軍令,往陳倉、漢中、河東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