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奴籍戶口,也整天樂的合不攏嘴。
他們将擁有更多的土地,更好的福利和待遇,雖然還是奴籍,但很多奴籍相信,在不久的将來,他們會成爲歸化籍、漢籍,甚至擁有自己的爵位。
在涼州這種大環境下,任何人對未來,都充滿了信心。
...
八月,秋收。
在繼爵位制度實施、社會福利上調的熱潮之後,整個涼州又陷入了豐收的浪潮之中。
尤其是今年開春才剛剛開始種植參麥的周邊郡縣,更是搞的熱火朝天。
很多縣、鄉的官方,還專門組織了祭祀活動,祭拜天地祖靈,感謝豐收。當然,更多的,還是對涼州牧、征西将軍李铮的感激和敬仰。
也許在幾個月前,他們還吃不飽穿不暖,整天還有性命之憂,可謂朝不保夕。但幾個月後的今天,他們卻擁有了自己的财富,能夠任憑自己支配的财富。
各種社會福利,讓他們深深的體會到了關懷和親切。
還有涼州的祥和平安的環境。不用擔心兵戈,雖然涼州一直在對外打仗,但任何人都深信,涼州牧是戰無不勝的。每個家庭,如有必要,都會踴躍參軍,爲涼州牧、爲涼州而戰!
更重要的,是李铮讓他們有了尊嚴。
是的,尊嚴。
漢人的高貴,那是更先進文明的火焰,烘托、點燃的高貴血脈和靈魂,那是德行和道義...他們能夠終于逐漸體會到了。
他們自豪,他們驕傲,他們心氣昂揚。
他們,昂首挺胸,展望未來!
泥陽,一隊衣衫褴褛的人馬,緩緩行進在寬闊的大道上。
他們看着周遭田壟之中如火如荼的豐收場面,其中一大部分壯碩的漢子,眼中都流露出一種驕傲。雖然他們看似狼狽,但卻昂着頭,精氣神都凝聚在眼中。
有經過的農人,細細一打量,連忙上前。
“諸位英雄辛苦了,老漢看諸位勞累,不妨到老漢家裏歇息片刻,如何?”這老農細細一打量這隊人馬,從這些神情疲憊的壯碩漢子的裝備上,就看出,這是涼州的軍人!
一時間,老農就有些激動。
涼州能有現在的局面,就像涼州牧李将軍所言,那是軍人們抛頭顱灑熱血從敵人手中奪來的。
軍人,都是英雄!
所以他連忙發出邀請。這些英雄看起來太疲累了,需要休息啊。
“頭兒,你看...”
幾個漢子商量了一下,紛紛翻身下馬,那領頭的對老農抱拳一禮,道:“那咱們兄弟就打擾老丈了,”說着還有些不好意思:“咱還的确有些遭不住了,還有,老丈就别叫咱英雄英雄什麽的了,咱...嘿嘿,不習慣。”
老農哈哈一笑,連忙擺手:“那好,小夥子們,快跟老漢來。”
老農一邊在前面引路,一邊笑呵呵的說道:“咱們這些沒用的人啊,能有現在的這模樣,可都是你們這些棒小夥的功勞...”
老農叨叨絮絮,讓人親切,又讓這些漢子有些羞臊。
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功勞。
在這群漢子中間,有個看似狼狽,但面容剛毅,眼神猶如星星一樣明亮的中年文士。
自進入涼州,文士就被涼州的風貌給震撼住了,一直在貪婪的汲取周遭的景緻。那豐收的場面,那遍地金黃的麥田,那是豐收和希望啊!
尤其是在看到農人對這些兵卒的态度的時候,更是感慨良多。
人說兵過如梳,平民百姓對于軍隊,永遠是懼怕多餘敬重。但眼下的情況,卻颠覆了這一切。
軍民一家,也不過如此。
随便一個老農,就心甘情願的招待他們,這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絕對看不到的。
聽着那老農話裏話外對軍人的贊揚,這文士都不由得有些恍惚了。軍人,有那麽好嗎?
在這群漢子中間的一輛馬車中,這時候走下來一位面容憔悴的青年文士。文士快步上前幾步,追上了中年文士。
“彥材,怎麽樣了?”
中年文士側臉一看,問道。
青年文士搖了搖頭,沒說話。他的母親這一段時間以來,情況非常不好。這時候正在馬車中昏睡。
先前一直在車中照顧母親,剛才聽聞交談聲,這才走下來。
下車便被四野的景緻所震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臉色有些恍惚,夢呓一般,道:“這是到了涼州嗎?”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這裏是泥陽境内,已經到涼州了。”
“那就好...”說着他回首看了眼馬車,道:“也不知那位叔父...”
中年文士笑道:“不必憂心。李征西與你的父親關系非同尋常,否則也不會不遠千裏專門派遣精卒保護你父親。”
青年文士點了點頭,神色終于鎮定了許多。
“走吧,好好看看,看看你這位叔父治下是怎麽一個樣子。”中年文士說着感歎了一聲:“真乃是世外桃源,整個大漢天下,萬裏疆域,恐怕獨獨隻有這裏,才有這樣的景緻啊。”
沿着大道走不久,就進入一條支路。支路雖不如大道寬闊,但也能容納八匹馬并行。
進入支路之後,走不遠,擡眼就看見了一座村莊。村中有袅袅炊煙,還隐約看到一些孩童正在村口嬉戲。
這時候,老農大喊了幾聲,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少年奔了出來。
“阿爺!”
那少年近前,歡快的叫了一聲,對老農道:“阿爺,這些大哥大叔是什麽人?”
“哈哈,”老農摸了摸少年的頭,笑道:“跟你父親一樣,是軍人!”
少年一聽,精神一振,就有種親切感,立刻就似乎沒了陌生感。
“叔,”少年簇擁在那頭領身旁,仰望着他,眼裏滿是星星:“俺爹跟你一樣,也是英雄呢!”
頭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小鬼,以後你也是英雄!”
“嗯!”少年狠狠的點了點頭:“俺們學堂的老師都說,要好好讀書,以後一定能做俺爹一樣的大英雄!”
老農這時候道:“快回去叫你娘和祖母準備飯食,叫上你屠子叔,宰殺一頭棘皮豬,今天咱家要招待英雄!”
“好耶!”
少年對頭領做了個鬼臉,一蹦一跳就走了。
聽了老農的話,那頭領連忙道:“老丈,您太客氣了。随便吃一點就行,咱這麽多人,哪兒能那樣破費!”
老農卻十分固執,道:“要是老漢家裏沒有,便也罷了,但有,咱就不吝惜!”
一行漢子都十分感動,後面的中年、青年文士,也都感慨連連。
這一行近百人,進入村莊,自然很惹人注目。
不片刻,村正就來了,細細一問,也熱情非凡。并和老農争奪起了招待權。
“商老爺子,這麽多兄弟,你家招待不了不是?”
“怎麽招待不了?”老農不依。
正争論着,又有村民上前,加入了這個行列。
“俺說村正、老商,你們這就不對了。英雄是咱大家的英雄,我看還是咱一起招待才好!”
這話引起了諸多村民的贊同,于是乎,就定下全村一起在村中場壩裏招待這一幹人等。
這一番争論,倒是讓漢子們有些面面相觑,同時心中也更是感動。
之後,村民們又得知青年文士的母親卧病車中,又連忙小心翼翼的将其迎出來,然後又遣人迅速去臨近鄉裏叫郎中。
這一番作爲,讓青年文士感激的不行,眼睛都紅了。
之後整個村子殺豬宰羊,等到田間勞作的所有人都回來了,一起就在場壩裏召開了一個别開生面的迎接宴會。
吵吵嚷嚷熱鬧非凡,終歸吃飽喝足,一行人就準備離開,卻被竭力挽留。盛情難卻,隻好準備停留一晚,次日再走。
到了天黑的時候,鄉裏的郎中也請來了,爲青年文士的母親治療了一番,開了方子抓了藥,并且因爲兵卒們的緣故,竟然還沒收取任何費用。
這不但是因爲敬重軍人,還因爲軍人的福利之中,包含有醫療方面的減免。
青年文士則沾了兵卒們的光。
夜裏,村中的大樹下,青年文士和中年文士靜靜的坐在大樹下的石頭上,聊開了。
“父親每每贊賞這位叔父,我都不太理解,現在看來,父親是對的。”青年文士想起父親,不由神色黯然,又道:“當初父親還是這位叔父親自領着幾十人,從萬軍之中救出去的,我和母親也是他派人進城,将我們掩藏起來,最後悄悄才帶出去。我以爲,這位叔父隻是打仗厲害,沒想到治理民生,也...”
中年文士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道:“我與你父親相交多年,三年前在洛陽,就多聽他贊揚李征西,當時也隻是一笑了之。沒想到啊...”說着,中年文士不由笑了起來:“還是你父親有眼光...不過說來也讓人唏噓,你父親是個堅定的保皇派,而你這位叔父,看樣子野心不小啊。”
青年文士搖了搖頭,道:“父親有父親的原則,雖然我不太贊同。而今天下大亂,漢室威信掃地,抱着漢室之名,又有何用?倘若能像這位叔父這樣,保得一方水土,那才是真英雄!”
中年文士歎了口氣:“彥材你說的不錯。倘若能夠眼前的政績,任憑他如何人物,那都是英雄啊!而且,剛剛席上不是聽村民們說,李征西剛剛打了大勝仗嗎?右部匈奴百萬之衆,被他一朝盡滅,俘獲數十萬,牛羊千萬頭,啧啧,能文能武,天下英雄概莫能比啊。”
“很快就能見到他了...叔父,你有什麽打算?”青年文士問道。
“哈哈,田某自負有滿腔才略,賣與他又何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