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動作,他必定要親自前往主持。他走之後,草場的一系列事務,都要落在趙五的頭上。
但趙五才能有限,應變不足,若是冒出新的問題需要處理,李铮怕趙五搞不定。所以把他叫來,做一番詳細囑咐。
“我離開之後,相關建設依舊照常進行,勿需改動。等到通往山裏的道路修建完畢之後,還要加大力度尋找更多的礦藏。新礦如果确定,就繼續修路,将之聯通,這是第一點。”
“第二,開荒的事宜也不能停止,土地越多越好...開荒的方向,不要繼續向南,而要向西,往大河(黃河)方向開發。相關的灌溉、施肥設施也要一起建設到位。等到參麥成熟收割之後,可以酌情招募流民,充實草場人口。如果入秋之際我還沒有回來,你要記得組織人手播種參麥。”
“第三,草場裏的牲畜,也要加大規模蓄養。牛羊馬匹、紅玉鳥、棘皮諸,越多越好。因此,草場的占地規模也必須要擴大。不過我知道,這不太容易,你可以暗地裏把草場的範圍向北擴展,但要注意掩藏,不要引起北邊的匈奴人和羯人的注意。”
“第四,茅蓿的作用巨大,必須要加大種植規模。可以不限于草場範圍,隻要在就近的水源豐沛的區域,種下茅蓿,等到成熟後,可以遣人去收割儲藏。”
“另外,捕獵隊還要繼續加強捕獵範圍,同時注意收集信息,以及記錄地圖。”
趙五一邊聽着,一邊用毛筆快速記錄。
“哦,對了。”
李铮頓了頓,又道:“這一批兵卒我要全部帶走,我會吩咐王老虎招募兵卒繼續訓練,你幫忙看着點...你下去之後計算一下草場囤積的糧食,若是有富足的,就不必等到參麥成熟,從現在起就開始酌情招募流民吧...”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李铮腦子裏轉了又轉,覺得差不多了,于是道:“大概就這樣,如果我不在的時候,真遇到了不好解決的問題,可以找王老虎等人商量,實在解決不了,再以藍翔鳥傳訊與我。”
“仆記住了。”
趙五深施一禮,擡步往外走去。
“等等...”
李铮忽然拍了拍額頭,道:“還有點事。”
趙五回身。
“我這次把所有的人馬帶走,會分出一百左右的人手在靈州。剩下兩百人需要的補給,你去給我準備一個月的量。”
“喏!”
因爲李铮心裏的長遠計劃,軍糧這一類物資儲備,在很早以前就開始在做了。
神州草場的軍糧非同一般,卻是以茅蓿爲主,雜合了蔬菜雜糧做成的幹餅。茅蓿極短的生長周期和繁殖能力,賦予了它巨大的産量。又有充足的營養以及豐富的能量,正好适用于大量制作那種類似高能壓縮餅幹的幹糧。這種幹餅雖然味道一般,但卻能極好的補充身體所需,人能吃,坐騎也能吃,可謂人馬皆宜。
而且茅蓿幹餅還有體積小,容易攜帶的巨大優點,正好适合行軍所用。
趙五走後,李铮緩緩跪坐下來,身心漸漸平靜。
良久,才微微歎了口氣:“人才太少啊...”
即便草場的管理構架已經算不錯的了,但李铮仍然覺得,許多事都要親力親爲,否則草場很難運轉起來。
歸根到底,還是手底下沒有人才的緣故。
就像剛才一樣,他不得不詳細的給趙五做出各方面的囑咐。若是手底下有一個能人,哪裏用得着他操心?完全能自行根據實際情況來解決事情,比需要他囑咐要靈活的多,效果還會更好。
将這些雜念從腦子裏掐掉,李铮又開始對涼州的局勢進行詳細的思考和分析。
現在涼州有多混亂,李铮不用想就知道。官方管理階層死的死叛的叛,兵災如脫缰的烈馬,迅速蔓延開來。連傅氏這樣的大家族,都不得不遷徙以避禍。
這一點,李铮完全無力去改變。
他要救漢陽太守,名望聞達于天下的傅南容,雖然很難,但在李铮看來,卻并非不可能。
從周林口裏得來的消息中,李铮分析出了一條極爲最關鍵的存在。
那就是韓遂等人共推王國爲首領!
這十分的蹊跷。
韓遂是什麽人?
這混蛋早先是個名士,還做過官。黃巾亂起之時,還曾勸說大将軍何進誅除宦官。總的來說,名聲還不小。
在西涼反叛之後,韓遂先後有諸多的盟友,比如推舉他爲首領的北宮伯玉、邊章等人,但到現在,這些人都死了,死在了韓遂的手裏,韓遂于是自己做了首領。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韓遂是個什麽樣的人——不甘居于人下,手腕強大,手段狠辣!
這樣一個人,手下有十萬大軍,竟然會推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王國做首領,這難道不蹊跷嗎?
雖然李铮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李铮有理由相信,叛軍内部,遠非鐵闆一塊!
既然如此,那麽即便叛軍再是勢大,也有破綻,有破綻也就給了李铮機會。
......
趙五的能力也許不足,但做起事來,卻十分實在。
不過幾個時辰,該準備好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而此時,張山等人,也将各自的軍隊集結,并訓話完畢。
李铮得了他們禀報,并沒多言,隻讓諸人做好準備,次日一早便立刻出發。
時間一晃,就是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李铮此時已經行進在前往靈州的路上了。
在他身後,有七騎青甲戰騎,六十騎戰馬輕騎,還有二百餘輕重步卒。另外,還多準備了六十匹戰馬,專門爲輕騎配備,做到一人兩馬,随時保持其機動能力。人馬列成兩隊,個個昂首挺胸,步履整齊劃一。
所有人沉默的走着,耳朵裏除了馬蹄聲、腳步聲,沒有絲毫其他的雜音。
這是這一段時間以來,軍紀訓練的成果。若是以前,是萬萬看不到的。
每個步卒背上,都背着一個羊皮縫制的袋子,裏面裝着一個月的軍糧。輕騎兵則挂了兩個這樣的袋子,青甲戰騎則是三個。人要吃,坐騎也要吃。
李铮提着血龍槍,頭頂紅纓盔,身着魚鱗甲,腰懸赤霄劍,騎跨在堡壘一樣的青雲背上,着實是威武非凡。
“白狼!”
李铮迎着剛剛冒頭的紅日,對緊随在旁側的白狼道:“你帶一隊人馬先行,去打探一下靈州的現狀。”
白狼得令,立刻抱拳應諾,揮手帶了十騎輕騎,迅速奔馳而去。
如果周林所言不虛的話,今日傅氏就要遷走。
傅氏對靈州的影響太大了,從軍事政治到民生,任何一個方面,都脫不開傅氏的觸角。
正因如此,傅氏的遷移,絕對對靈州造成巨大的打擊。
人們會恐慌——這得多大災難的逼迫,傅氏才會遷移?綜合市井裏的些微消息,很多人都會猜測到叛軍之亂。因此,靈州一定會亂!至于到底會亂到什麽程度,是這一點李铮還猜不出來。
所以他才會遣白狼領人先行,打探靈州狀況,以便于随時調整計劃。
從神州草場到靈州城,有五十裏地。草場出口那一段山路早就修建成了平坦大道,所以行軍速度并不慢。
不過一個多時辰,到上午辰時末,靈州城已經遙遙在望了。
豔陽高升,煜煜煌煌,照理說,六月的天氣,在烈日的照耀下,應該十分炎熱,使人汗流浃背才對。
但李铮所率領的這一隊人馬,竟然個個神清氣爽。
這一點要歸功于一階甲裝的特殊功能。
在第一次着甲訓練的時候,李铮就體會到了它的特性——恒溫。
這看起來對于戰争,似乎沒有太大的用處,它沒有有效的殺傷力。但細細算起來,卻是一個極爲強大的功能。
在一定程度上,不論冬夏,穿着甲裝的士兵,在體能和士氣方面,始終要強于沒穿甲裝者。
比如炎炎夏日,溫度太高,穿着普通盔甲的士兵會熱的汗流浃背。這樣會導緻體能迅速流失,甚至使士兵産生厭戰的情緒。
冬季也一樣,溫度太低的時候,身體僵硬,行動非常不方便。
而甲裝卻完美的避免了這一點!
連李铮自己都不得不感歎系統的神奇之處。
在烈日底下,靈州城的輪廓,已經逐漸顯現出來。
老遠,李铮就看見了十騎輕騎奔馳了過來。
“主上!”
是白狼。
“情況如何?”
李铮問道。
“十分混亂!”
白狼道:“靈州城差不多都快成爲廢墟了!”
“什麽?!”
李铮微微吃了一驚:“傅氏是什麽時候走的?”
“就在清晨,”白狼回答道:“屬下帶人到靈州的時候,傅氏的馬隊剛剛離開!”
“那官府呢?靈州縣衙有什麽動作?”李铮又問。
“沒有動作。”白狼露出一絲嘲笑:“縣衙早就沒人了。”
李铮聞言不由一怔。
縣衙竟然沒人了,這算什麽?!
縣令呢?難道棄官跑了?!
不過轉念之間,李铮嘴角卻翹了起來。
“這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李铮一早就在考慮,從靈州分一杯羹,咬下一塊利益。而現下,不正是最好時機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