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遙詫異地瞥了一眼父親,不明所以,仍然微笑地回道:“父皇,敏兒他們母子兩人一切安好,再說了昇兒跟在伍哥身邊習武,他的心思全部都撲到了武藝上面,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隻是這些時日苦了敏兒,早出晚歸,她終日在家等候着,實在是有些孤寂,兒臣決定解決完這件事就回府休息一段時間。”
“昇兒習武?他能吃得了那個苦嗎?”唐高祖李淵驚詫不已地歎道,又聽聞李逍遙提及伍天賜的名諱,不禁皺着眉頭,低聲問道:“逍遙你說的可是伍天賜?”李逍遙點頭稱是,隻聽李淵接着問道:“朕知道他們兄弟兩人,他們兩人是你的扈從,隻是爲何朕一直未曾見過伍雲召,他到底去哪裏了?”
李逍遙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父皇,伍大哥去往何處,時機成熟了,您自然會知道。相信不久之後,他也應該要回來了!”
李淵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逍遙,心中嘀咕一聲:“什麽事情居然這麽保密,就連我這個做父親的都不知道,看樣子逍遙還有一些秘密沒有對朕說明!”他苦笑一聲,接着問道:“逍遙,當初你向朕請辭,解除兵權,爲何又要求朕将你安放在戶部,棄武從文?”
唐高祖李淵一直都不明白李逍遙爲何要這麽做,放着元帥不做,非要棄武從文,選擇戶部任職。當日,李淵在朝堂上任命李逍遙爲戶部尚書,也是李逍遙自己私下裏與李淵要求的,他一直想不通,手中握有兵權比在朝中任職要強太多了,而且私軍交還給李淵,他還能知道是什麽原因,可是爲何非要從戶部尚書做起,一步一步的登上權力的巅峰,就連李淵有時候都看不清李逍遙要的是什麽。
李逍遙淡然一笑,沉聲道:“父皇,兒臣原本打算從此閑賦在家,不再插手朝堂之事。隻不過有些事情無法預料,兒臣私下裏派人明察暗訪才發現大唐橫掃天下,卻岌岌可危,内憂外患。最重要的是世家大族以及門閥之争愈演愈烈,他們都想在百廢待興之際擴大自己的勢力,而且民不聊生,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無奈之下,兒臣才決定出山。”
“當日,兒臣卸下手中的兵權,将兵權交換與父皇,就是像世家大族以及門閥示警,也是向他們表明父皇才是真正的天子,無人能夠撼動,然而,這些人卻不知好歹,變本加厲。兒臣才向父皇表明重新入朝爲官,但不是軍職,而是文職,爲得就是從根本上解決世家大族及門閥對李家江山的危機,因此才會從戶部開始,上任之後,兒臣采取一系列的措施,就是削弱世家大族的影響,收複民心,一步一步的逼着他們不斷地讓步,得民心才能得天下。”
“至于父皇擢升兒臣爲尚書令,原本是屬于二哥的職務,二哥爲了拉攏兒臣的麾下大将,自動請辭,躲在幕後。兒臣趁勢而爲,擔任尚書令後,兒臣才能進一步的實施新的計劃,實施最後一步,斷絕世家大族及門閥的人才來源,到時候再打擊他們的勢力易如反掌,并且逍遙的目标遠遠不在此,兒臣希望能夠看到繁榮昌盛的大唐帝國,做到前隋不能做到之事。”
李逍遙沒有告訴李淵真正放棄兵權的原因,是擔心功高震主,引起李淵的猜忌,甚至搞不好會引起兄弟之争,于國于民都不利。唐高祖李淵聞之,沉思許久,驚訝不已地看着李逍遙,他才知道自己的兒子野心不是爲了名利,而是想要遠征攻打突厥,想要将突厥收複,李淵瞪大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逍遙,喃喃道:“原來是這麽回事!……”
唐高祖李淵也從李逍遙的話,聽出李逍遙做完這件事後,使得大唐國力增強,削弱世家大族及門閥的勢力,到時候大唐人才濟濟之時,就是李唐大軍攻打突厥等國之日。至于李逍遙自願請求任職戶部尚書,李淵能夠同意,願意與李逍遙配合演戲,也是爲了平衡太子李建成與秦王李世民兩人之間的鬥争,而且也是利用李逍遙在軍中的影響力,震懾世家大族,提醒他們不要鬧得太厲害,否則大軍将至,夷爲平地,這隻不過是君王之道。
同時,李淵也是削弱李逍遙在軍中的影響力,避免他真正的功高震主,而且他擔心權力太大的話,李逍遙有不臣之心,雖然他依然最疼愛的是李逍遙,不過他登基不久,還未做夠皇位,他也想名留青史,因此李淵不得不對李逍遙有所防備,今日之後,李淵再也不會對李逍遙有任何的防備之心,隻要李逍遙願意,隻要不動搖國之根本,任何建議,李淵都會無條件的支持與他,因爲他們父子兩人的目标都是一樣的。
“父皇,距離朝會還有兩個時辰,您還是早些歇息!”李逍遙恭敬地說道。
唐高祖李淵不以爲然地笑道:“不妨事,今日朕要與你好好地聊聊,我們父子兩人好久沒有坐下說說話了。”李淵又大喝一聲:“來人,吩咐禦膳房端上一些酒菜前來,朕要與逍遙王秉燭夜談!”随着李淵的一聲令下,身邊的太監急忙小跑出去,當夜,李逍遙就留在書房内,與李逍遙一起喝着禦酒,暢談心中的構想,兩人之間的關系親近了不少,李逍遙也感受到李淵對自己的戒心放下了,也就什麽都不顧忌了,兩人就喝着禦酒好好地秉燭夜談一宿。
次日,一宿未睡的唐高祖李淵在太監的提醒下,與李逍遙一起前往大殿内,他一如既往的龍行虎步的大步向前,緩緩地坐在了龍椅上,群臣全部躬身高喝一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唐高祖李淵沉聲道:“衆愛卿,平身!”然後,他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諸位愛卿,昨夜朕與逍遙王秉燭夜談,逍遙王與朕提出一道新的政策,朕以爲不錯,不知愛卿以爲如何?”李淵笑逐顔開地看向了李逍遙,李逍遙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他站出身來,高聲說道:“啓奏父皇,兒臣以爲當廢除‘察舉制’,推行‘科舉制’!”
朝中大臣一聽‘科舉制’,面面相觑,詫異地看着李逍遙,長孫無忌沉聲道:“不知逍遙王所說的‘科舉制’是何物?臣,煩請王爺詳細說明!”
“既然長孫大人想要知道,本王今日就像諸位大人詳細說明!”李逍遙微微一笑道,“科舉制具有分科考試,取士權歸于朝廷所有,允許自由報考,也就是懷牒譜自薦于州縣,最主要的是以成績定取舍,并非是之前的他薦。”
“考試的科目分常科和制科兩類,每年分期舉行的稱常科,由皇帝下诏臨時舉行的考試稱制科,常科的科目有秀才、明經、進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種。其中明法科,是爲了選取司法人才,範圍爲律七條,令三條;明字科,選舉的是文字理論及書法人才,考《說文》、《字林》;明算科,考算術,範圍很廣,選算術人才。”
“秀才統稱飽讀詩書之人,俊士等科不需要經常舉行,真正考得是明經科、進士科。明經科主要考得是四書五經,《禮記》、《春秋》爲大經;《詩經》、《周禮》、《儀禮》爲中經;《周易》、《論語》、《孟子》、《尚書》爲小經。”
“至于進士科主要考策問,又分爲對策和射策兩部分。對策是将政事或經義方面的問題寫在簡策上,發給應舉者作答;射策是由應舉者用矢投射,并解釋射中的疑難問題。并且,還要考核貼經,雜文,貼經隻貼大經,即《禮記》、《春秋》的内容。”
李逍遙侃侃而談,微微一笑道:“不知諸位大人以爲如何?”
長孫無忌緊鎖眉頭,沉聲道:“啓奏皇上,臣以爲此制不适合大唐。”
唐高祖李淵淡然一笑,疑惑地問道:“長孫大人還請說說緣由?”
“其一,按照逍遙王所言,自古流傳的‘察舉制’又将要廢除,自從逍遙王棄武從文後,提出多項建議,基本上都是廢除舊制,之前推行的制度對于大唐發展,臣不敢否定,若是再來推行新的制度,對于百姓難以接受再多,不利于大唐的穩定;其二,大唐初建不可再有任何的動搖,否則大唐危矣,若是真的按照逍遙策略去推行,人才參差不齊,與世家大族子弟相差甚遠,臣以爲予以否定。”
長孫無忌肆無忌憚地公然駁斥李逍遙,衆人紛紛詫異。他們都非常的清楚,長孫秀敏是長孫無忌的妹妹,雖然不是親兄妹,卻甚是親兄妹,而且長孫無忌能夠入朝爲官,也是李逍遙的推薦才受到皇上的賞識,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沒想到時過境遷,轉眼間就成爲朝堂上的敵人。
禮部尚書李孝恭出列,恭敬地說道:“啓奏皇上,臣贊同長孫大人的意見,反對廢除察舉制,行科舉制!如今入朝爲官者皆是由他人推薦,再由皇上親自考核的。若是再來新的考核制度,臣恐擔心天下百姓難以接受!”
“臣附和逍遙王所提意見,功在當代,利于千秋。”魏徵站出身來,情真意切地高聲說道:“臣雖是出生于世家大族,妻室也是河東裴氏,然而臣自幼孤苦無依,又手無縛雞之力,隻能走仕途。前隋統治不利,緻使民不聊生,無奈隻能投身于瓦崗,若無逍遙王的賞識以及舉薦,臣仍然是一介布衣。”
“如今身居廟堂之上,仍然無法忘懷曾經寒窗苦讀的歲月。臣知道天下寒士的心,大唐國内有才之士甚多,大多數人都被薦書、身份擋在門外,無法爲大唐效命。臣之所以能夠在此與各位大人談論國家大事,是得到逍遙王的舉薦,皇上的賞識,是臣之幸。你們這些大人高高在上,居于廟堂之上,可曾體會到天下寒門子弟的苦心,他們一輩子隻能依仗仕途才能出人頭地,想要爲國盡忠,爲民請命,都是被門戶之見擋在殿外,臣以爲逍遙王之舉,不僅僅廣開言路,更能吸納有志之士,爲大唐效命,爲皇上分憂解難,臣贊同推行科舉制。”
朝中大臣紛紛低頭沉默不語,他們之中有很多就是寒門之士,他們心知肚明李逍遙所提出的意見對于寒門之士是大大的善舉,必定獲得天下讀書人的一直稱贊。然而,他們都不敢與魏徵一樣,敢正面支持李逍遙。畢竟,他們現在都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被魏徵當頭棒喝一聲,他們全部都清醒過來,一些少數官員紛紛出聲附和李逍遙所言。
唐高祖李淵對此充耳不聞,腦海中回憶着魏徵之前所言,猛地拍案叫絕地高聲道:“好一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大臣們還在激烈的争論着,李淵的稱贊聲,使得大殿上變得鴉雀無聲,又聽見李淵繼續說道:“魏愛卿所言深得朕心,道出了天下寒士的心,傳朕旨意:開科舉,廢除察舉制。”
衆人紛紛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淵,他們之前的争吵根本就不能影響李淵的決定,沒想到唐高祖李淵早就心意已決,就算他們在朝堂上争的你死我活,都無法改變李淵的心意。現在他們才知道唐高祖李淵今日提起此事,并非真的想要聽從他們的意見,而是一意孤行,向他們宣告而已,結果已經被李淵的一紙命令定下了,急忙恭手稱贊道:“吾皇聖明!”
于是,朝會就以此落幕,長孫無忌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逍遙,然後跟随在秦王李世民的身後一同離開了,走在前方的李世民心裏非常的高興。今日之後,秦王李世民再也不會對長孫無忌有任何的防備之心,他一直都認爲長孫無忌是李逍遙的人,就算李世民娶了他的妹妹,仍然不夠放心,現在李世民真的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