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軍占據了洛口截斷了隋炀帝西歸之路,王世充統率的十幾萬援軍也死傷大半,使得楊廣心灰意冷,滞留在江都。并且隋炀帝厭倦了繼續航行,無意回到京師大興。畢竟,當初乃是楊廣憑借着過人的膽識開河渠,遷都洛陽城,如果他此時被逼無奈回到京師大興的話,天下百姓又如何看待,就連大興的當地官員都瞧不起他。
隋炀帝楊廣身爲帝王,縱然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他不想再聽見百姓的流言蜚語,也不想過問朝中的大臣的明争暗鬥。于是,隋炀帝不想回到京師大興,而且洛陽城被瓦崗軍團團圍住,現在危機隻不過是暫時緩解,因此他也不願意坐鎮東都洛陽,卻打算另以丹陽爲新的都城,安逸于在江東。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無限河山淚,誰言天地寬?已知泉路近,欲别故鄉難。毅魄歸來日,靈旗空際看。”
這是一首明末時期,由著名抗清詩人夏完淳所作的《别雲間》裏面的詩句,表達了作者必死的決心,可是對于家鄉的無限依戀和深切的感歎,慷慨悲壯的詩句用在隋軍身上那是最好不過了。
隋炀帝楊廣的扈從的骁果禁衛軍大多數都是西北關中之人,他們跟随在楊廣身邊乘着龍舟從南到北,由西到東,久居在外,而且有的軍士早已成家,家中尚有妻兒,有的尚有老母在堂。自從跟随着隋炀帝楊廣以來,便甚少有時間回家陪伴自己的親人。
如今面對瓦崗軍強勢猛攻攻占了洛口,截取了隋炀帝楊廣的西歸之路,又聽聞王世充率領的十幾萬援軍死傷大半。雖然王世充偷襲瓦崗軍不成,反而斷送萬餘人兵卒的性命是導火索,可是他們知道真正的責任還是在當今聖上的身上,他們大多數人面對着叛軍疾風驟雨般的攻擊,深怕自己會是下一刻就是自己死亡,人人自危,終日惶惶度日。
頓時,骁果禁衛軍人心惶惶,自上到下人人自危,軍心不穩,而且長時間在外。此時此刻,他們非常的想念家中的親人,思鄉之情與日俱增,又見隋炀帝楊廣不願意西歸,卻想要繼續留在江東,他們乃是西北關中人不适應江東的氣候,使得他們心灰意冷,人心更加的不安,軍中騷亂頻頻發生,便悄悄地謀劃着叛離楊廣回到自己的家鄉。
骁果禁衛軍士兵思鄉心切,想早日西歸,早點回到家中,使得禁衛軍内人人都在想着如何離開江東。武贲郎将司馬德戡乃是骁果禁衛軍的統領,他統率着萬餘骁果軍駐紮在江都城内,直接對隋炀帝楊廣的安全負責,也是皇帝的安全警衛,他身爲将領怎麽會不明白自己下屬的心思呢,而且就連他自己都想着早日西歸。
司馬德戡得知骁果禁軍密謀叛逃,他就暗中聯絡了一批人,這些人都是骁果禁衛軍中與他關系交好者,準備借着士兵歸心似箭的心理搶奪一些财物,然後結伴一起西歸關中。此時,他們并沒有弑殺楊廣叛逆的野心,他們隻不過是想爲自己安排後路。
于是,司馬德戡便與一些人開始謀劃劫奪财物。此刻,他們正在開始分贓,将自己等人搶奪過來的财物平均分配,可是他們幾人就聽見走廊中有急匆匆的腳步聲,于是司馬德戡與衆人對視一眼然後快速地收拾幹淨,然後若無其事的在一起喝着酒水。
“司馬兄,我們一起喝酒!”
一道大大咧咧地聲音從遠處屋外便傳進司馬德戡的耳朵裏,他一聽急忙站起身然後準備開門,其他人也是一臉輕松地,深深地害怕自己等人的行爲會被人發現,可是聽到來人的聲音,提心吊膽的心情頃刻間風平浪靜,因爲他們都認識将要出現的人,而且與他們幾人的私交甚笃,此人便是宇文化及的幼子宇文承趾。
宇文承趾乃是宇文化及幼子,亦是宇文成都的弟弟。自小生活在衣食無憂的宇文世家,沒有宇文成都驚世駭俗的武藝,也沒有成爲狀元的文才,文武皆是不行,可是他有一位好父親、好兄長,誰要是欺負于他,作爲兄長的宇文成都必定身先士卒爲他撐腰,若是招惹不能得罪之人則有宇文化及出面解決。
由于生活條件優越又不學無術,宇文承趾活脫脫的一位花花公子,隻知道吃喝玩樂,可是宇文化及的這位小公子卻遺傳了宇文化及的八面玲珑,無論是朝中大臣之子,還是江湖地痞流氓都與他稱兄道弟,爲人有些小聰明,處事圓滑。
宇文成都在炀帝楊廣巡遊太原時被趕回家中的李逍遙擊殺,喪子之痛的宇文化及對宇文承趾更是疼愛有加,畢竟宇文世家的香火全部都要靠宇文承趾傳承,而且楊廣針對當時沒有任何動作令宇文成都枉死,心裏有些愧疚就将宇文承趾任命爲禁衛軍統領,與司馬德戡平級。
作爲禁衛軍統領的宇文承趾隻是一位遊手好閑的甩手掌櫃,他根本就不管不顧,一切都是由武贲郎将司馬德戡一手擔當。可是宇文承趾與兄長宇文成都,骁果禁衛軍士兵更加喜歡宇文承趾,縱然他不學無術一事無成,可是對待自己人非常的慷慨,而宇文成都武功甚高,爲人又高傲不願與他們這群人爲伍。
因此,禁衛軍一些将領與宇文承趾關系甚密。宇文承趾風風火火的不等司馬德戡開門,直接用力地推開房門,擡起頭看見衆多将領皆是在他房間裏,他也沒有起疑心,反而一陣大笑道:“哈哈,原來你們也在這裏啊,是不是知道兄弟我今日前來!”
快人快語地他不等衆人回答,又上前一步走,然後從身後端出一壇酒,壇口被一層又層的密封着,保留着酒香以及甘醇,而且看上面還有一些泥土,他們幾人更是一陣激動,宇文承趾大笑道:“兄弟我知道諸位兄長還些時日嘗到酒水了,特意從府中取出一壇十年陳釀,剛好諸位兄長都在此省的我一個個去喊了,趁此機會大家痛飲一番。”
宇文承趾一邊說着,一邊将密封的壇口一層層的剝開,露出酒塞,然後他用力地打開來,衆人頓時聞到一股酒香,空氣中散發着的酒香使得他們幾人各個都目不轉睛地渴望着品嘗一下這壇美酒的味道,他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咕隆’,不停地咽下一口痰,神情陶醉,眼神迷離的回味着這壇美酒散發的香氣,使人回味無窮。
其中一人驚喜的笑道:“統領,這酒……”
宇文承趾見他雙手不停地搓着,一副嘴饞的猴急樣又瞥了一眼其他人,發現他們都是一副嘴臉,簡直像是一個媽生的,就連司馬德戡也不例外,他得意洋洋的偷笑道:“其實這壇酒是我從父親那裏偷拿出來的,據說是皇上禦賜的禦酒,就連他都不舍得喝,衆位兄弟我們來喝一口試試看!”
司馬德戡急忙從旁邊的櫃子裏端出一套杯具,這是他們幾人專門喝酒用的。由于宇文承趾被任命禁衛軍統領之後,他們這些人也跟着享受到良好的待遇,沒事的時候幾人都會偷偷地喝上一杯,但是絕對不會喝多,以免耽誤正事。
他們也不知道宇文承趾從哪裏得到這麽多好酒,而且每一次都是一壇子,每壇都是上好的佳釀,使得他們喝平日的酒都感覺平淡無味。于是,宇文承趾一旦出現在這裏他們都會不請自來的與他聚聚,久而久之幾人私下裏變得無話不談,私交甚笃。
宇文承趾将壇子端起來然後将每人的杯子都裝滿酒水,然後輕輕地放下酒壇子,又端起酒杯飄香的酒香讓人陶醉不已,然後猛地一飲而盡,衆人齊齊回味着水酒的滋味,而且天氣正值寒冬,幾杯酒水下肚胸口不斷湧出一團火焰使得他們幾人身子暖和了許多,衆人異口同聲地贊道:“好酒,果然是好酒啊!”
于是,司馬德戡等人均是搶着喝,一壇子酒杯他們五人喝得隻剩下定點,而宇文承趾自己都沒有喝得太多,他苦笑連連的望着衆人實在是無奈地搖搖頭。司馬德戡等幾人喝下的最多,腦子已經覺得有些昏昏沉沉了,紅面春光,滿嘴的酒氣就連他們的視線都開始有些模樣,有的人甚至直接醉倒在地,可是嘴中還在嘟囔着:“好……好酒……再……喝……”
封存許久的禦酒,入口甘醇,沒有刺激的火辣辣的味道,喝上幾杯确實無傷大雅,然而他們四人喝得不僅多而且迅速,主要是他們幾人準備逃離楊廣的身邊,怕以後喝不上這樣的美酒了,才會如此豪飲,可是現在酒勁上來了,一發不可收拾直接沖向了他們幾人的大腦使得他們幾人均是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司馬德戡醉眼迷離地望着哭笑不得的宇文承趾,猶如像是見到自己的親兄弟一樣,然後用手拍在他肩膀上,藏在心裏的秘密頃刻間找到了宣洩口一樣噴湧而出,戀戀不舍得含糊道:“兄……兄弟,不妨說句話,你……你實在是我的好兄弟,哥哥我真是舍不得你啊!……”
宇文承趾隻是喝了幾杯,并沒有像他們那樣跟醉貓一樣,可是他聽見司馬德戡戀戀不舍的神情,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趁着他喝醉之際。笑臉盈盈地問道:“兄長爲何說出此話來呢?”
“唉,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司馬德戡向宇文承趾傾訴道,“爲兄以及諸位兄弟乃是西北關中人氏,然瓦崗叛軍阻擋西歸之路,且聖上不願回到京師大興,隻願留在江東。可是衆位兄弟實在是心裏惦記着家中的親人,而且現在大隋王朝大勢已去,我等不得不爲自己打算才行!”
宇文承趾疑惑不解地望着司馬德戡,皺着眉頭道:“思鄉之情人皆有之,此乃人之常情!”
“兄弟這話說得對,可是聖上安于江東,我等也是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如今,我等兄弟已經聯系好準備叛逃的兄弟了,他們也同意我等的想法,願意結伴西歸關中。爲兄此次回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與兄弟相見!”
司馬德戡一邊醉醺醺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宇文承趾,而且還怕宇文承趾誤會自己是胡吹,于是将他入門之前藏起來的包裹拿了出來,裏面都是一些金銀珠寶,宇文承趾見到包袱裏都是金銀珠寶便已經确立司馬德戡并不是在說笑,而是真的想要叛逃西歸。
宇文承趾沉思許久後,終于擡起頭看向了司馬德戡,然後将自己的想法同時也講了說來,兩人開始準備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于是新的一輪風雨就在江都發生,此時發生的事情無人知曉,唯有司馬德戡以及宇文承趾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