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餘人的起義軍心思各異,有一部分害怕自己會受到牽連而死亡,緊皺眉頭的人;也有一部分舍身忘死之輩,不屑地看着李淵;還有一部分面無表情地仰望着天空,看着那盤旋的老鷹展翅高飛的英武雄姿,更有的是目光灼灼的望着李淵,恨不得用目光殺死他,若是手中有武器的話或許直接刺殺李淵也說不定。
李淵昂首闊步,擡頭挺胸的掃視一遍,大吼一聲:“我知道你們有不服,也知道你們爲何暴動,更加知道你們恨不得立即殺死我!但是我告訴你們,成王敗寇,戰争就是這麽殘酷!若想在混亂的時代裏出人頭地唯有入伍這一條道路,今日我便給你們兩條路選擇:一是加入太原軍,成爲軍中一員,你們便可以從中得到想要的一切;二是立即處死,吾雖爲國公卻無法抹殺你們的罪行!”
“草民選擇加入太原軍!”六萬餘人異口同聲道。
李淵雖然給了他兩條路選擇,實則是逼迫他們加入太原軍,起義軍大部分是農民可是他們發動暴動,直接危害了大隋王朝的統治力,不得不處死。無論是農民還是官商都想繼續活下去,他們謀反隻不過是爲了混的一口飯吃,不至于餓死累死就好。現在李淵給了他們機會,不僅僅免除他們犯上謀逆之罪,更是讓他們靠自己的本事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其實李淵如此做也是冒着極大地風險,若是一個不好被有心人上書參奏他一本,他不僅僅官爵被剝奪,更有可能連累整個李府。隻不過李淵的心不夠殘忍,隻能選擇這一條路,既是給他們又是給自己的。
再說他們這些人雖然是平民百姓,不畏懼死亡,這讓李淵很是佩服。若是六萬人全部加入太原軍,那他的太原軍實力将暴漲,是一個質的飛躍,不懼任何人的挑唆,哪怕是面對大隋軍隊他亦是不再膽怯。
李淵接二連三的征戰使得他的心發生了變化,尤其是自己一家人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覺,那真是非常的憋屈。于是,他便暗暗地決定要增強自己的實力,在混亂時期莫過于強大的兵力。
母端兒作爲匪首已經身死,殘餘的六萬人軍隊很重要,最重要的是母端兒手中占有着河東州縣也全都被李淵接受了。如今的河東州縣猶如一塊鐵餅,牢不可破。又有大隋朝的唐國公李淵坐鎮河東,麾下猛将如雲,兵力強大地軍隊,他已經牢牢地把河東拽在自己的手中,現在任何人想動他,還得看他的臉色才行。
李淵聽見六萬餘人同時說出的答案,滿意的點點頭,再次掃視了一遍,發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渴求生的希望迫使他們的态度發生了改變,驚愕、興奮在他們的臉上顯示出來。
“既然你們願意加入太原軍,即日起你們便是我的麾下,若是你們之中有人真才實學便可以得到相應的職位,到時候領兵征戰天下都有可能!”
李淵興奮地大笑道,他又吩咐張平高把這支軍隊所有的人登記入冊,建立宗卷,然後讓張平高領兵先行回到太原與趙文恪彙合,又命令他們不準把這十幾萬兵力與隋軍在一起訓練,完全是分開練習,獨立于大隋隻屬于李淵的私人軍隊。
李淵統帥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朝着太原進發,一路上李淵的心情都是非常的好,畢竟此時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并且太原軍的實力又大大的增加了,假以時日必可成爲一支沖鋒陷陣的部隊。
“父親,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李逍遙騎馬與李淵齊頭并進,轉過身嚴肅地說道。這件事他可是想了很久,因爲這件事涉及到曆史,若是洩露了,很有可能會影響整個曆史的進程,可是又不得不說。
“哦!你說吧,究竟是什麽事!”
經過剛剛的大勝,取得如此輝煌的成績,他心情大好轉頭笑眯眯的回道。
“前幾****觀測星象,帝星黯淡!依孩兒的預測大隋王朝氣數已盡,不出五年時間大隋必将亡國!”李逍遙不顧李淵驚愕的神色,繼續說道:“大隋王朝的氣數應當還有幾年,可是當今聖上決定南巡,耗費了資金百萬計數,民不聊生,加快了隋朝亡國的時間。孩兒隻想提醒父親早作打算,免得天下紛争,群雄割據毫無準備!”
李淵愉悅的心情被李逍遙的一句話打亂了,其實他早就知道大隋王朝亡國之期不遠,也猜測到天下農民起義會更加的多,不然他也不會私自召集六萬士兵沒有上報給朝廷,算作自己的私軍。
李淵沉默片刻,凝重的看着幼子,鄭重其事地問道:“逍遙,你确定推算的沒有錯嗎?”
“絕對沒有錯,希望父親早作打算,否則将來我們李家又将會面臨新一輪的危機,到時候局勢更加的動蕩不安!”李逍遙認真地看着父親的眼睛,沒有絲毫的退怯,心中又暗暗地加上了一句,“曆史早有記載隋朝将會亡國的,而且還是我們李家奪得天下。”
李逍遙知道有關于曆史發展軌迹暫時不能告知李淵,口風不緊稍一洩露,李家還未奪得天下便成爲隋炀帝楊廣的眼中釘肉中刺。雖然楊廣的命令不像登基時言聽計從,可是誰也不知道楊廣是否有後續手段。
一時大意便會斷絕李家争奪天下的資本,受到楊廣重點‘照顧’,那麽李家可能整個的被擊倒,那以後哪來的大唐盛世呢。
“如果正如你所言,大隋将滅亡!那我們李家該如何安身立命?”
李淵愁雲慘淡的臉色,瞟了一眼李逍遙,憂心忡忡地注視着前方那條彎彎曲曲的道路,他可不想再次經曆李家的命運掌握在其他人手裏,可是應該如何做,才能避免李家遭受的危機。
“若想李家能在以後的局勢中生存下去,必須強大自身,唯有自己擁有實力才不會受到他人的欺負。因此,孩兒建議父親以後若是隋炀帝召見,父親可以借病請辭,暗地裏繼續培養士兵,争取讓他們這幾年有着長足的進步才行,我們必須保證自己的實力才會無懼任何勢力。”
李淵聽見李逍遙說的話,總感覺有點怪怪的,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幼子,發覺他跟平常沒有什麽區别,也就不插嘴打斷,直到李逍遙說完了,他才知道自己的感覺沒有錯誤,那是一種兒子要遠行囑咐所有應該注意的點。
他詫異道:“難道你要離開……”
“是的,我決定暫時離開李府在外面遊蕩,同時也是爲了考察一下風土人情,這對我非常的重要!”
李逍遙瞥見李淵驚疑的眼神,驚訝地表情堅定不移的道出了自己心中藏着的事情,他是真的想要出去看看,畢竟那裏才是自己的天下。若是一輩子都呆在太原郡,不能見識諸多英雄人物,他一定會非常的後悔,再說也是爲了找尋能夠繼承鬼谷門的傳人,收爲弟子,這件事他必須要做到。
“可是你此次随我出征,南達東都,又到龍門征戰四方,離家已經有數月有餘,怕是你母親在家會擔憂你的安全。即使你想要離開,也得跟你母親禀明一下,免得你母親擔心你的安全。再說,你離家十年剛剛回來不久,如今再次踏足江湖,而且這次是爲父帶你出征的,若是被你母親得知你又離家遠行,那我回去該如何向你母親交代?”
李淵拐彎抹角地說道,其實他是不想李逍遙一人遠行,隻能借助自己妻子窦氏的力量希望能阻止李逍遙的想法。他屏聲息氣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李逍遙的回答,他是真的不舍。
當初分别十年,李府中最想李逍遙的乃是他的父親,畢竟李逍遙從降生都受到李淵的寵愛,甚至有點溺愛,隻要李逍遙想要的東西,他無論如何都要幫他拿到。李逍遙不愛武術,不愛玩耍,除了有點頑劣不聽勸告之外,唯一的愛好便是喜歡看書,什麽書籍都要看,爲此李淵不惜花費巨資爲幼子建造一座書樓,把能買得到的書籍全部都買了回來。
李逍遙兒時除了跟李玄霸出去遊玩之外,大多數時間就呆在這座書樓中,就連李玄霸都受到書樓的影響還認得些許文字,否則目不識丁說出去實在是丢李淵的臉面。李逍遙離開家裏随時學藝十年,李淵每每想到幼子便會走進書樓看一下,或者是李逍遙的房間,每天都會派人打掃幹淨,爲了就是以防哪天幼子回來了沒有地方住。作爲一位父親,他又不能将自己的父愛表達出來,作爲将軍他又是衆人的首領,有時候又不得不顧及自己的身份。
李逍遙膛目結舌的看着自己的父親,他從未想到過曆史上唐朝的開國帝王,現在的領軍大元帥居然會如此的慈祥,嘴上沒有說出來可是神色之間那股父愛真的讓他非常的驚訝。
他驚愕片刻後很快又清醒過來,語氣略帶柔和,且斬釘截鐵地說道:“日後父親定會明白今日孩兒的決定是對是錯,再說我此行準備帶上伍氏兄弟以及四哥,讓他們三人與我同行,不知父親同意否?”
“伍氏兄弟原本就屬于你的家将,爲父無權過問太多,而且他們兩人武藝不錯,有他們兩人在側,吾兒在外就多了一分安全;至于四郎,爲父不同意他與你一同前往!”
李淵非常贊成伍氏兄弟跟随在幼子身邊,有他們兩人在,多少比較安全點,他低下頭沉思片刻解釋道:“四郎經過玄感之亂,我相信不消片刻他便名揚四海了。無論是江湖還是武将都知曉他的威名,再說玄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雖然爲父猜不透你到底想幹什麽,可是有四郎在你身邊,你的身份不言而喻,因此我不贊成四郎随你前去。”
李逍遙暗暗想道:“不愧是姜還是老的辣!父親說得是,若真的讓四哥與自己同行,我想不出一天周邊州郡練武之人便會找上他們的!到時候自己行事還真是不太方便。”他現在真的是很佩服自己的父親,居然能分析的如此透徹。
李淵瞧見幼子那股崇拜的眼神,心中更是得意。哪怕是領兵打仗取得勝利,都比不上現在那股自豪之情,激動之情。
“那你決定什麽時候就走?”
“即可離開,至于母親那邊煩請父親轉告一下,免得他擔心孩兒!”
“嗯,至于你母親那邊由我去說吧!你現在就準備離開嗎?”
“是的,大軍前行時我便讓伍氏兄弟先一步離開了,我随後便走!”
“難怪出行的時候沒有瞧見他們倆,原來如此!那你一路小心!”
“父親,孩兒走了!您與母親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事情辦完一定會盡快趕回!父親保重!”
李逍遙辭别父親,轉身縱馬飛馳而去,唯有李淵一人一馬注視着幼子的離開,蒼老的臉上寫滿了不舍,眼眶紅紅的凝望着李逍遙離去的背影,那一頭飄逸的銀發随風而舞,使得他的心髒都跳動不已。
“唉,縱然不舍又又何妨?吾兒有遠志,自當竭力支持,永遠的活在父母身邊的孩子是成長不了的。等到那一天,我相信李氏家族還得有你承擔,逍遙你的能力越大責任也就重大!”
李淵望着幼子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李逍遙的身影消失不見後,他才回轉追上隊伍,繼續朝着太原進發。現在他想的是如何面對窦氏的責難?當真是騎虎難下了,隻能硬着頭皮往前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