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會這麽讨厭小孩呢?」
羽川開口,但語氣并不像質問,反而是種聊天的口吻。
我知道羽川這麽問的原因,因爲她和戰場原完全相反,覺得孩子相當可愛,所以不能理解爲什麽有人讨厭小孩。
戰場原停下腳步,稍作思考後然後說:
「大概在我初中的時候吧,在商場買東西的時候,撞上了一個小孩子。」
「因爲這個惹哭她了?」
「不,不是那樣,我那時對那小鬼是這麽說的:『不要緊吧,有沒有受傷,真是太對不起了,十分抱歉。』因爲不知道對孩子該怎麽說,就手足無措了,但就因爲這樣,我竟然如此妥協,我因此大受打擊……從今以後,我打心底決定被稱爲『孩子』的不論什麽,都用憎恨來對待。」
似乎想起來就很不甘的握緊了拳頭,我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女一定是哪裏不太對,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我的背脊。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走吧。」
羽川聽完戰場原的叙述,隻是笑了一下,沒有表達任何意見,推着像是被耍了一樣的戰場原向前進,被推着前進的戰場原眼睛詫異的微睜,納悶的問。
「你不對我表示任何意見嗎?」
「嗯?爲什麽呢?」
「不,那個…」
戰場原一臉複雜的别過臉:「我以爲你會想開口糾正之類的,害我想好的反駁台詞無法發揮。」她的表情像是對着小鳥撲了空的貓。
「啊,這個嘛……」
羽川歪着頭,困擾的笑了笑。
「雖然不認同,不過那是你的作法羅,我不會連别人的思想都給予糾正,人家常說:青菜蘿蔔各有喜好,總不能我喜歡吃小黃瓜,卻逼着你吃吧。」
我給人什麽事都要說教的印象嗎?羽川稍微受了點打擊。
「拿小黃瓜作比喻蠻特别的,很多很多的聯想,嗯。」
戰場原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鮮豔的唇勾起一對紅月。
「什麽意思呢?」
「不,沒什麽。」
我和阿良良木懂了八成…别問我剩下兩成是什麽。
「不過,即使讨厭也不要在小朋友面前這樣說才是啊。」
「話說回來,有件事得和各位說明一下。」
戰場原停下腳步,似乎是要轉移話題,但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所有人愣住了。
「我們似乎又走過頭了。」
「呃?這是第二次了啊?」阿良良木說。
「要怪就盡管責怪吧。」
「呃…這種程度就怪你實在…難道是因爲社區規劃的關系?」
「不,以前的路并不是都不存在了,從構造上來看是不可能迷路的……我用GPS定位好了。」
說着戰場原就拿出手機開始按了幾下,卻在幾聲哔哔聲後,顯示出圈外。
「……」
一股不祥突然如涼水滲入衣服般爬上神經,異樣的沉默迫使我們緊張的盯着失去信号的手機,輕快的氣氛突然轉變讓我反應不過來,吞下口水後,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
「可能不行了吧。」
說話的是八九寺,她垂着頭,輕輕放開羽川的手。
「不管走幾次都到不了……不管走多遠…我都走不到媽媽的身邊,我被——迷途蝸牛附身了。」
啥?
※
因爲事态的變化無法理解,所以我們暫時回到公園,八九寺有說到「附身」兩個字,姑且不論是不是我想像中的超自然現象,阿良良木和戰場原似乎有管道能弄清楚,於是依舊由戰場原自願出發去找那位…沒有手機的「忍野咩咩」。
「他的名字未免太可愛了吧?」
「是吧,但他是個大叔。」
阿良良木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所位的保護色……這保護色未免跟核彈太像了吧。
我們四人并排坐在長椅,羽川讓八九寺坐在懷中,以免她跑去一邊自己孤立,說出那幾句話之後,八九寺有意無意的想和我們拉開距離,隻不過羽川半強迫讓她待在身邊,最後乾脆讓她坐在大腿上,溫柔的梳理兩條可愛的馬尾,讓八九寺的後腦靠在讓男人羨慕無比的地方。
爲了打破沉悶,清清喉嚨後,我問八九寺:
「說起來,你剛才确實說了——媽媽對吧?八九寺醬?」
「……」
「乖乖回答的小孩子有冰淇淋可以吃喔。」
「我說!」
八九寺興奮的側過身體,幾乎要把臉往我身上貼。
「呃…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好吧?」
「嗚…」
八九寺這才發現自己似乎答應太快了,有些小懊惱,躊躇一會後才開口。
「雖然是媽媽,但其實已經不是媽媽了,三年級的時候父母離婚,我跟爸爸離開,改性八九寺,綱手是我的舊姓。」
我和羽川都沉默了,确實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我卻再問話前沒有仔細思考,倒是像再挖人傷疤一樣。
「是嗎,所以才在今天去找媽媽?」
「不,不是因爲母親節的關系,媽媽的家,隻要有機會我就會想去,但是,不管多少次,我都沒辦法到達媽媽那邊。」
「於是就和那個什麽……蝸牛相遇了?」
「是不是我不敢肯定,但是一直迷路,卻是事實。」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那奇特力量隻作用在「到母親家」這目的上,使八九寺的行動一直受阻礙,我不禁思考,究竟是什麽讓我覺得這番言詞有如此大的破綻,八九寺沒有說謊的理由——最後仍得不到結論。
這時候,阿良良木的口袋傳來震動聲,接着是一串鈴響,他接起電話後沒有禮貌上的招呼,似乎電話那頭的對象劈頭就開始說些什麽,我們靜靜的等待結果,如果那個所謂的專家開口要錢的話,九成九是騙人的吧,我是這麽想的,畢竟玄怪知是本來就模糊不清,願意爲這種是花錢消災的人,很大程度是因爲信仰心,利用信仰心騙财騙色的人有多少,光是看報導就可以知道。
「雖然不懂的地方很多,不過算是有解決方法吧。」
阿良良木挂上電話,對我和羽川說明:「待會戰場原會把解決方法帶來,說是電話理不好表達,我們就再等一下吧。」他這麽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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