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在我的沖動下敲響了。
原本即将要說的話吞了下去,好似被敲響的不是鍾,而是我的腦袋,差這麽一點就要破壞我原來的打算。
「呐、呐,要不找一天我們出去逛逛?最近天氣相當舒适呢。」
我順着改口,笑嘻嘻的對她提出邀請。
「咦?啊…這個……當然可以。」
羽川頓了一下,然後稍稍紅了臉,點頭答應下來。
「太好了,那就讓你訂時間吧?」
「嗯,是呢…那這禮拜日可以嗎?」
她數着指頭算了一下,腦海中盤算完後詢問我。
我心中警鈴大作,這個禮拜日……正好是母親節,我身在外地沒辦法和家人慶祝,想必羽川也是料到這點,所以才這麽決定的吧。
或者說故意這麽決定的……
「可以是可以啦,不過那天不是母親節嗎?」
我故作輕松的問道,順勢露出疑惑的表情,以免露出破綻。
——破綻已經夠多了。
「嗯,沒問題喔,因爲家母在外面工作,沒時間呢,晚上打一通電話就可以了。」
她笑着揮手,表示不需要我擔心,看樣子是沒問題了,我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伸出手,拉着羽川站了起來。
「我們走吧。」
我轉過身,心中一陣恍惚,剛剛好像做了很不得了的事啊。
這不就是約會嗎!
感覺臉在發燙……
羽川在背後跟着joker下樓梯,潔白的小手按上胸膛,輕輕咬了下嘴唇:
「幸好不是……」
她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放下了。
畢竟和平塚老師坦白也隻是幾天之前的事,雖然并不能代表joker低落的情緒和她有關,甚至這樣想的時候,羽川認爲自己實在太過於厚臉皮了……但是那種不安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這就是做賊心虛嗎?」
她自嘲的苦笑,凝視着joker的背影。
無論如何……總有一天要讓他知道的吧……但還不是時候。
那是什麽時候呢?羽川自己也不知道,隻是暫時沒那個勇氣,貼在胸口上的手握起拳頭,直到關節隐隐發白。
※
下午,侍奉社。
「不可能。」
雪之下聽見比企谷的說明後,劈頭便這麽說。
「怎麽這樣,你——」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她用更冷漠的語氣回絕。
幾天前才認識的戶塚彩加似乎拜托比企谷加入網球社,之前的對打讓大家一改比企谷在别人眼中無能的雜魚印象,許多社團陸續有人找我或他加入,總武高的網球社當然不落人後,隻是戶塚的用意不是想讓比企谷加入,而是想制造一個威脅讓社員警惕,并激發鬥志,所以才來拜托他……連帶把我也算進去了。
隻是雪之下并不允許,或許是看出死魚眼想藉這個機會脫離侍奉社。
「你以爲你能融入團體活動嗎?像你這種生物,對方根本不可能接納。」
……更正,好像隻是單純的瞧不起耶?
雖然我認爲雪之下說的沒錯,但「嚐試融入」團體也是改正陰暗性格的必要條件,所以決定暫時靜觀其變,且看兩人如何讨論。
「呼~」
雪之下發出類似歎息的嘲笑。
「你是孤獨的專家,根本不了解團體的心理。」她斬金截鐵的
說。
「輪不到你這告訴我。」比企谷皺眉。
「他們有了共同敵人,是有可能團結起來,但那隻是爲了鏟除敵人,并非提升自我,所以問題依然無法解決,這是我的個人經驗。」
雪之下直接開口分析
「原來如此…咦,你的個人經驗?」
「沒錯,我是已轉學生的身分從國外回來念國中,當時全班的女生——不,是全校的女生都恨不得把我除掉,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爲了赢過我而努力提升自己……真是一群低能……」
我彷佛看見她的背後燃起一團黑色火焰,我不禁開口。
「嘛,沒辦法,像你這樣可愛的女孩轉進去,任誰都會壓力很大的。」
「是、是啊,你說的沒錯,論外貌,我可是遠勝過他們,我的精神力也沒弱到那樣就對他們低聲下氣,以某些層面來說,會有這種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山下同學和島村同學其實蠻可愛的,在男生裏也有一定的支持度,但畢竟隻是外貌,若要比成績、運動、藝術,甚至是禮儀和精神層面終究遠不及我,既然怎麽樣都赢不過我,會想辦法扯後腿也是理所當然的。」
雪之下愣了一下,随即用一堆華麗的詞藻贊美自己,感覺好像要用一連串的音調掩蓋一些什麽,真佩服她能一口氣說完。
「你那邊的國中也許是這麽回事,但國際教養班沒人會這麽做吧?在我看來都是因爲你的拒絕導緻沒人敢靠近你喔。」
我阖上電腦,看着她說到:「就先前的内容來看,是因爲忌妒雪之下你的存在而引起的一連串排擠,忌妒是常人有的情緒,我會有你會有,畢竟是七宗罪之一,想消除是很困難的事,但在班上沒人會這麽想啊,論成績有羽川、運動有大河和栉枝、外貌有川嶋羽你比肩,暫且不論大河和川嶋,羽川和栉枝可是很早之前就想認識你了。」
「——joker君,這些好像和我們讨論的事無關吧?」
她有些不自在的皺起眉頭,用手撥了下耳鬓的發絲。
「是沒錯,不過,我隻是想和你說……現在的環境已經不需要讓你這麽戒備了。」我笑着聳聳肩:「看你似乎對全世界都抱持敵意的模樣,實在很讓人擔心。」
我是發自内心這麽說的……雪之下和比企谷一樣孤獨,隻是她選擇立於人上鄙視敵人,而不是将自己的身分壓在最低位,與世無争。
同樣的人際,卻是極端的态度,但是現在也該有所改變了。
說起來還是羽川從後面推一把,将來雪之下肯定會改變更多……想着想着腦中又閃過羽川的問題,不由得苦笑一聲。
雪之下低聲沉吟,然後轉過頭不看我。
「……我還輪不到你來操心,但是……我會思考的。」
大概是剛才說了一堆話,雪之下有些微喘,臉也有些發紅,不太甘願的承認了我的話。
如果羽川沒有每天找雪之下聊天的話,她大概不會認同吧,因爲這層關系,态度多少有些軟化。
「嘛……真要說的話,國際教養班引人忌妒的地方多不勝數,所以分散炮口了,再則,有北村和羽川,排擠幾乎沒可能。」
兩人都是責任心重的個性,羽川能在道理上站上風,北村能用人緣影響大多數的抉擇,間接扳正了班級風氣,當然知識也會影響品格,所以國際教養班相當團結,忌妒者通常是别班。
「從某些方面來說,你們班真的有點惡心啊……」比企谷皺起眉毛。
「的确,這真的隻能說是甜蜜的負擔。」我苦笑着說。
打倒國際教養班——這可是相當通用的口号啊,無論是學園祭或者運動會……畢竟不論是個人還是團體素質上很吸引仇恨啊。
「把話題拉回來吧。」比企谷一拍大腿這麽說到。
「是呢,joker君,以後在讨論的當下不要插開話題。」
「是是……那麽我想問題就在,該怎麽幫戶塚提升網球社的實力吧?」我說。
「是啊,這事情似乎讓戶塚很困擾。」比企谷點了點頭:「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幫幫她。」
雪之下聞言,對着他瞪大眼睛。
「真稀奇……你也會擔心别人嗎?」
比企谷難爲情的别開視線,抓抓臉頰。
「沒有啦,因爲第一次有人找我商量事情……所以……」
他說着邊偷看我一眼,隻是我好心的裝作不知道。
比企谷也在改變……雖然不排除因爲戶塚太可愛的原故,受人依賴畢竟是件開心的事。
「哎呀,那可要好好想一下呢,畢竟是比企谷接的嘛……」
我語帶調侃的這麽說到。
「你爲什麽不乾脆去死算了。」
回應我的是充滿腥臭的死魚眼。
「說起來,很多人經常找我商量戀愛方面的煩惱。」
雪之下些得意的挺起胸膛,但過一會後又頹讓的垂下。
「不過女孩子談論感情,通常是爲了牽制對方……羽川同學找我聊天的時候,我原本已經要做好立刻表明立場的打算了,想不到竟然隻是每天拉着我話家常……」
雪之下邊說邊看着我,搞得我滿頭霧水,我抓抓下巴:
「嘛……羽川不是那種會耍小心機的女生啦,這點我可是相當了解的喔,她是真心想認識你的。」
「不要自以爲了解女生啊……joker君。」雪之下沉着臉,眼睛看着地闆,陰恻側的說,頓時讓我啞口無言……确實,說了解好像太自說自話了。
「咳,那個……牽制是什麽意思?」比企谷同學舉手發問。
「應該是……宣示主權吧。」我想了一下然後解釋。
「隻要先說出自己喜歡的物件,周圍的人便會有所顧慮吧,如同插上國旗宣揚領土,如果知道對方喜歡誰還去追那個人,自然會變成女性公敵,連對方主動來告白也一樣,爲什麽我還要背她們講成那樣……」
雪之下把我的回答補充完整後,背後又開始燒起熊熊火焰,一天内自爆兩個黑曆史,我不禁覺得她有些可愛的犯傻。
「我要說的是,并非每個人來這理谘詢,都能靠傾聽和幫忙解決問題。」
雪之下被自己的回憶搞得滿不愉快,有些氣沖沖的下了結論。
「那雪之下同學,你有什麽好建議嗎?」比企谷小心翼翼的問。
「讓他們跑步揮拍練習到死吧。」
雪之下露出燦笑這麽說到。
「童鞋,你黑了。」
我不禁拍拍她的肩膀歎息,然後她一掌拍開,比企谷被她吓退了幾步,渾身哆嗦。ps.三千大章......拜托多給點推薦吧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