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陸新月王國庫伊曼城邦】
距離人們進行的第一次遠征,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在那之後,人們發起了一次次遠征,無論是官方性質的還是個人性質的,可見,人們對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原大陸始終抱有親切的感覺,克魯斯參加過兩次遠征,他是個優秀的遠征隊員,在新月帝國,遠征隊直屬于帝國内閣,與一般的軍隊完全不同,他們擁有很優渥的待遇,但,收益與危險總是成正比的,遠征的危險程度,可堪比一場大規模的戰争。
“小子,你是鐵了心要去遠征麽?”克魯斯很認真的問艾克,他的臉上有着因爲喝了太多麥芽酒而浮起的點點紅暈,但他的眼神還是一如即往的認真。艾克狠狠地點了點頭,他手裏一直攥着那個盤龍項鏈。
“說真的,我不認爲你能夠活着和我走到原大陸,不不不,你甚至連邊緣之海都過不去,遠征可不是鬧着玩的,每一次遠征都會伴随着傷亡,那些能活下來的家夥,可不僅僅是有着好的不可思議的運氣,還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克魯斯自顧自的說着,每每停頓,他都會喝一口酒。艾克知道,克魯斯是個很厲害的人,他的力氣大的驚人,不僅如此,他還會那些魔法師才會的魔法,所以他能夠參加兩次遠征并且都活下來,可不僅僅是因爲他很幸運。
“不用你擔心我,克魯斯,我可不會輕易的就去見上帝,”艾克的語氣絲毫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小鬼:“克魯斯,讓我參加遠征隊吧,求求你,反正也沒有多少人來應征,多我一個也沒什麽吧。”
克魯斯猶豫了一下,他看到過艾克那項鏈上的徽章,沒錯,就是在他遠征的路上見到的,那的确是某個家族的族徽,但具體是哪個家族,而那個家族又是什麽來曆,這些東西他一概不知道,想了想,他還是歎了口氣:“小子,這個決定可是很難做的,不過,還有兩個月才進行遠征,你可以從我這裏學到些什麽,雖然不能讓你成爲一個優秀的遠征隊員,但保命應該是足夠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艾克有些驚訝,并且,他的心砰砰直跳。
“恭喜你,小搗蛋鬼,你現在是遠征隊的一員了。”克魯斯說着,吩咐酒保給艾克一杯麥芽酒,他的年齡已經可以喝酒了,并且,成了遠征隊員哪有不喝酒這一說呢?
“太好了,克魯斯,你真是比上帝還可愛。”艾克感慨着,接過了酒保手裏的酒杯,和克魯斯碰杯,祝他健康。
“小子,以後不許直呼我的名字了,要叫隊長!”說着克魯斯一飲而盡,艾克可受不了這麽濃烈的味道,喝了一口後,呼哧呼哧地喘着氣,看的克魯斯一陣大笑。
“克魯斯,不不,隊長,遠征的路上會很危險麽?”艾克問道,克魯斯止住了自己的笑聲,摸了摸艾克的頭。
“你覺得我們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裏呢?”克魯斯的話讓艾克有些迷茫,他一時間也說不上來。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活在這個不算太大的城市裏,每天看着酒客們從酒館進進出出,每天從面包房裏飄來香噴噴的烤面包味,這個世界,在他眼裏是一團迷霧:“不知道了吧,小家夥,你要學習的還很多呢,在我們新月帝國,不,應該說整個西大陸,根本就沒有什麽能夠威脅到我們生存的存在,也就是因此,我們這些人才能在這裏無憂無慮的活着。”克魯斯的話讓艾克很迷糊,他知道,克魯斯在整個新月帝國都能被稱爲見多識廣。
“但,在遠征的道路上,你會遇到很多東西,很多很多,知道麽,那些生物,強大的讓人腿都發軟,巨大的爪子和獠牙,用火炮都難以摧毀的硬殼,輕輕松松就能把大船刺穿的海怪,在那些東西面前,我們簡直連蟲子都不算。”克魯斯的話讓艾克有些悚然:“怎麽樣,還想去麽?”
盡管克魯斯說的如此吓人,但艾克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小子,有種!”克魯斯哈哈一笑:“當然,我們也有手段對付那些家夥,那些沒用硬殼的家夥們,火炮就能對付,有硬殼的怪物,就拿巨弩打穿他們的殼,不僅如此,我們還有魔法,對,那群會魔法的老家夥們會和我們一起出發,他們可都有些厲害的手段。”
“魔法……很神奇麽。”艾克的藍眼睛注視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漿,蕩出的波紋,打亂了映出的燈光。
“很神奇,那些東西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那些老家夥念着咒語,一會刮起了大風,一會巨大的岩石飄了起來,一會光芒萬丈,一會伸手不見五指,那可是神一樣的力量,可能神就是這麽回事,呼風喚雨。”克魯斯的眼睛有些放光,可能他親眼見到了那些魔法師的神奇力量,因爲他顯得十分激動,把那些魔法師看成了神一樣的存在。
“魔法……魔法……”艾克看着手裏的那個項鏈,呢喃着,仿佛他内心深處的一個盒子被打開了,但盒子裏的東西,還如同它緊緊鎖着的時候一樣,神秘異常。
【西大陸永恒山麓哈爾法營地】
永恒山麓的樹木郁郁蔥蔥。正值夏季,山脊上的闊葉林散發着能夠形成霧氣的水分,雲霧飄渺的山上,仿佛有仙人在此居住,太陽雖然很好,但卻根本照不破山間的雲霧,一陣陣渺茫的歌聲從山中回蕩,如同風鈴的聲音四處遊蕩。山谷裏飄着果酒的香味,這是精靈們的香精出倉的時令,經過将近半年的發酵,每個釀酒的精靈都聚集起來,把塵封的酒壇搬到祭壇上,在太陽高升的時候一起打開,不一會,那醉人的香味便飄滿了整個山谷,讓這個美麗的哈爾法營地醉醺醺的。
精靈們的這個舉動是爲了向他們偉大的神靈緻以崇高的敬意,他們的果酒香醇無比,他們精心釀造的香精,讓所有的種族都爲之癡狂,這可不是庫伊曼城邦裏那種麥芽酒能比的東西,精靈們都有着自己獨特的手法,他們天生就是魔法的載體,這與諾亞人類不同,他們的技藝也大多數和魔法有關。
“吉娜,看看,這可是棕榈木的釀具,要知道,這種木材可是做釀具的好東西,這酒漿,完美,諾伊女神在上,這絕對是我喝過的最完美的酒!絕對!”一個精靈女人帶着一個精靈少女走在人群之中,她們的穿着華貴,一看便是精靈中的高貴存在,兩人都有着碧綠的眸子,她們的粉色頭發都紮的複雜而美麗,一對尖尖的耳朵更加突出了她們的靈性。
“來嘗嘗吧,吉娜小公主,貝爾女王,這可是用甘露和薄明果實釀的好酒。”一個中年精靈說着,他的臉上有着一個象征着自己家族的紋身,一個彎鈎在他的左臉上,這是個世代的釀酒師。
“吉娜,你好像有心事,怎麽了,親愛的,今天應該高興才對啊。”貝爾女王撫着小公主的臉,用下巴碰了下她的額頭,吉娜擺了擺頭,閉着嘴巴表達自己的沉默:“哦,我想我知道是什麽事了,哎,親愛的,能不能等祭祀過去後在說哪件事呢?”
聽到貝爾的話以後,吉娜的臉上又多了一抹陰沉,她哼了一聲便離開了。貝爾有些楞,卻也沒說什麽,隻是歎了口氣,然後繼續品嘗這些美味的佳釀。
“喂,爲什麽貝爾女王要取消這次的遠征計劃?”吉娜剛離開祭壇,她的身後就傳來了這個聲音,她緩緩回過頭,在祭壇外的牆邊,一個有着紫色頭發的青年看着剛走出來的吉娜。他是年輕精靈中的翹楚,有着俊美的外貌和強大的實力,但吉娜不喜歡這個人,因爲他實在是太傲慢了。
“我怎麽會知道,她說等品酒節過去後在和我議論這個問題,你可以自己問他啊。”吉娜一臉漠然的回答,這個态度讓青年很不舒服。
“喂,作爲公主,是不是應該有教養一點,注意下自己的語氣不行麽?”
“唐尼,你也知道我是公主麽?每一次你和我說話都是以‘喂’作爲開頭的,你的教養呢?難道你的父母沒有教育你如何稱呼别人的姓名麽?難道我的名字是‘喂’而不是吉娜麽?”吉娜的一連串追問讓青年有些啞然,而她絲毫不留情面的離開,青年咬咬牙,恨恨的說了聲:“可惡!”
直到黃昏降臨,貝爾女王才回到了生命之樹,這是曆位女王居住的地方,吉娜默然無聲地坐在窗前,抱着一架琴,這是精靈族的樂器——名叫彎月琴,她輕輕的撫着琴弦,幽幽的聲音從四根琴弦上蕩漾開來,貝爾女王見吉娜這樣,無奈的歎了口氣。
“親愛的,你爲什麽那麽反對我取消今年的遠征呢?你想出去看看的話,等明年不也可以嗎?爲什麽非要今年去呢?”貝爾女王話音剛落,吉娜的手就把一根琴弦彈崩了,那清脆的弦崩聲讓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沒錯……我是可以明年再去,但媽媽,您要知道,我是多麽渴望外面的世界,我去過諾亞人類的都市,他們有着無比豐裕的生活,而我呢,我有什麽呢?我每天面對的就是兩個東西,琴和古書,我不喜歡這種生活,我想要自由,媽媽,您知道麽?”她的話讓貝爾有些觸動,但并沒有讓貝爾的表情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我記得,我和你這麽大的時候也很渴望外面的世界呢。”她的語氣有些低沉:“所以,才有了你啊,親愛的吉娜,你的身上有一半的諾亞人類的血,我就是因爲參加了那次的遠征才認識了你父親。”
“然後呢,我聽過無數次了,你們相愛了,然後就有了我,但他在一次遠征中失蹤了,所以你就回到了這裏,對嗎,我知道媽媽,我知道,我會離那些男人遠一些的,我不會走你的道路的。”吉娜堅定的說着,這讓貝爾苦笑一陣。
“哎,你不懂得,愛情可是個十分奇妙的東西,真的很奇妙,算了,既然我無法改變,那麽,就随它去吧,你可以參加這次的遠征,但,如果遇到了異常情況,一定要趕快回來,不要有絲毫的逗留。”貝爾似乎是妥協了,原本她就有些不堅定,自打吉娜從祭壇離開後,她就不斷的思考着這件事,還是選擇了讓命運指引。
“什麽異常呢?”吉娜好奇的問,能夠去遠征讓她十分興奮。
“傳說中,當海面上出現紫色霞光時,災難便會降臨,所以親愛的,一定要記住,如果海上出現了紫色的霞光,一定要離開那裏,無論用什麽方式,必須,馬上離開!”聽着貝爾的話,吉娜點了點頭,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唐尼,這個傲慢鬼一定也會跟去的,但如何呢?反正也不會挨到她的事。
夜晚降臨的時候,月光照在彎月琴上,照出了星星點點的銀輝,宛如銀河,那根斷了的弦,變魔術般的複原,它靜靜地躺在窗前,醞釀着一曲美妙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