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島其實離大陸并不是很遠,過了兩個多時辰,前面就已經能夠遠遠的看見一個繁花似錦,姹紫嫣紅的島嶼了,這時所有人都上了甲闆,向那邊眺望了。很快,空氣中都已經傳來了一陣陣的花香,聞道這清新的味道,薛信隻覺得甲闆上的悶熱被一掃而空,轉頭看去時,陸乘風馮默風兩人都是淚眼模糊,就連梅超風也是面對着桃花島的方向怔怔發呆。
桃花島雖然不是很大,但是這個碼頭倒是不錯,薛信他們這大船也盡能停靠。這邊船還沒有停穩,岸上的桃花林中就轉出一行人來,除了一襲青衫的黃藥師走在最前以外,臉色有些蒼白透明的黃夫人竟然也親自迎接了出來。
“娘!蓉兒回來啦。”看到黃夫人的身影,黃蓉忍不住大叫起來,然後縱身一跳,就直接從船上跳了下來,撲到了黃夫人的懷裏,眼淚不住的流了下來。黃夫人臉上帶着笑容,眼睛也有些紅了,伸手拍了拍黃蓉的背,然後笑道:“你個頑皮搗蛋的小妮子,這一跑就是這麽長的時間,回來了就知道撒嬌,等下看我怎麽收拾你。”黃蓉離開了黃夫人的懷抱,吐了吐舌頭不敢放肆了。
這時薛信等人也都下的船來,陸乘風三個人搶先跪倒磕頭道:“弟子拜見恩師,拜見師母,未得恩師許可,擅自上來桃花島,還請恩師恕罪。”黃蓉在一邊幫腔道:“爹爹你這次可不要責罰師兄他們啊,是我邀請他們回來的呢。”
黃夫人搶先道:“唉,你看就連默風都有白頭發啦。以前是你們師父太心急了,現在你們回來了就好,回自己家有什麽罪不罪的,快起來吧。”三人嘴裏雖然稱謝,但是還是不敢起身,黃藥師擺了擺手道:“罷了,起來吧。”三人這才在旁邊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退到黃藥師身後。
這時薛信才跟在父母的身後走上前來,這次黃藥師卻搶先對薛父一揖道:“薛神醫大駕光臨,桃花島真是蓬荜生輝啊。”薛父回禮道:“藥兄客氣了,我們一行人冒昧打擾了。”黃藥師笑道:“在薛兄面前,我這藥師之名卻是有點班門弄斧的味道了啊。”薛雲天也笑道:“藥兄過謙了,桃花島主的醫藥無雙之名那也是天下皆知的。等下我們兩人一定要好好的交流一下。”黃藥師笑道:“求之不得。”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黃藥師又對洪七公點點頭,道:“七兄你可真的算的上時神龍見首不見尾了,今天這刮得是什麽風啊,把你也給刮來了?”洪七公笑道:“黃老邪,你這話就不怎麽對勁啦,好像老叫花就不該來似得。不過老叫花我這次跑來,還真是打算騙吃騙喝的。你不會不歡迎吧?”黃藥師笑道:“哪裏的話,難道我諾大個桃花島還會被你一個人吃窮了不成?”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那邊三人正在互相吹捧,這邊薛母也走過去拉着黃夫人說起了話。黃夫人對薛母笑道:“二十年不見啦,姐姐你還是當年那樣精神抖擻神采飛揚,一點都沒有變呢。”薛母道:“我是有些老啦,倒是你卻還真是當年那樣的古靈精怪惹人憐愛。隻是身體不好就不要出來了嘛,你看你這手,大熱天的還跟塊冰塊似得。”黃夫人搖搖頭道:“就這幾步路都走不了,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說着就轉頭看向了薛信,笑道:“咦,當年那個小小的嬰兒,現在都已經長得這麽大了啊?”
薛信上前,也是對黃藥師夫婦一揖道:“小子見過黃伯父,黃伯母。”黃藥師隻是答應了一聲,又轉過頭去和那兩人說話去了。黃夫人卻是笑道:“好,好。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薛信依言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黃夫人仔細的打量了薛信一遍,笑道:“嗯,不錯,器宇軒昂,英華内斂。雖然臉型已經大變了,不過這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啊,就和那襁褓中的小嬰兒一樣了。”薛信聞言,低下頭去有些郁悶的翻了個白眼,可是沒想到竟然被眼尖的黃夫人看到了,黃夫人哈哈大笑道:“好,這一個白眼那就更是如假包換的啦。”
黃蓉見薛信被母親笑的有些窘迫,就開口道:“娘,女兒這次出去還多虧了薛大哥照顧呢,而且他知道娘你的身體不好,還帶着女兒專門去給您找了好多的藥材呢。”
黃夫人掉頭看了黃蓉一眼,輕笑道:“女生外向,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錯呢。”一句話說完忽然輕輕的咳嗽起來,黃蓉也顧不得害羞了,趕緊上前扶住了黃夫人的另一隻手。薛信看了看她的臉色道:“伯母,這裏又是烈日又是海風的,您還是不要停留太久的好。”薛母扶着黃夫人,給薛父使了個顔色,薛父點了點頭道:“藥兄,弟妹這身體,實是不宜在這樣的環境裏面呆太久,你看……”
黃藥師笑道:“嗯,不錯,還真是怠慢了客人了,還請兩位入内奉茶。”說完之後和薛父,洪七公當先就走在了前面,後面一幫小字輩一擁而上。桃花島上花木遍地,就連這待客用的客廳也是純木構建,隻是黃藥師心思精巧,從外面看起來,那些住屋木屋非但不顯得簡陋,反而處處都透出清逸出塵之意來。
進了客廳,一行人又推讓了半天,最後還是黃藥師夫婦坐了主位,薛信父母坐了左首的客席,洪七公坐在他們對面,其他的,就都是小輩了,各自在師長背後站定。喝過茶之後,薛母見黃夫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到最後嘴唇都見不到血色了,于是就開口道:“妹子,看你這個樣子,似乎受了風了,怎麽樣,家裏有沒有備的有藥?”
薛雲天也關切的道:“藥兄,請恕在下冒昧,不如讓在下爲弟妹診斷一下如何?”黃藥師站起身來對薛雲天一揖道:“說來慚愧,小弟雖然号稱藥師,可是竟然對妻子的疾病都束手無策,薛家世代神醫,薛兄既然肯爲内子診斷,那是再好不過了,小弟先行謝過了。”薛雲天回了一禮,然後就走過去閉目給黃夫人把脈。
屋子裏一大幫人眼睛都死死的盯住了薛雲天的面孔,看着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大家的心也是越懸越高,過了好半天,薛雲天才舒展開眉頭睜開了眼睛。對極度關切的黃藥師道:“藥兄不必緊張,弟妹這病雖然麻煩,但是還是能治好的。”聽到這句話,黃藥師大喜過望,笑道:“那就有勞薛兄妙手回春了。”
薛雲天伸手從懷裏摸出一個玉瓶來,黃藥師一見這玉的材質,就知道裏面裝的東西非同小可,果然,剛一拔下塞子,立時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傳遍了整個屋子,隻是稍稍聞道一些,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疲勞全消。薛雲天讓黃蓉取過一個瓷碟來,然後從玉瓶中倒出一粒晶瑩剔透的丹藥來,又從懷裏摸出一把小小的玉刀,切下了一小半丹藥來化在清水中讓黃夫人喝了下去。
那一杯茶剛下肚,黃夫人就覺得一股熱氣從肚子裏面彌散了開來,很快就擴散到了全身各處。熱流所過之處,無論是内髒還是筋骨都開始熱了起來,很快身上就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随着汗一出來,她就覺得剛才那已經有些難受的灼熱之意慢慢的消退了一些,然後穩定了下來。這時她感覺整個人就像是泡在溫水中一樣,全身的不适一點點的消除,然後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不怎麽想動彈了。
看到黃夫人服下藥臉色迅速的變得紅潤,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輕松惬意起來。黃藥師心裏也松了口氣,有些激動的對薛雲天道:“大恩不言謝,其實内子這條命也是靠着薛兄送的九轉熊蛇丸才撿回來的,如今……反正以後但有差遣,小弟絕不推辭。”
薛雲天一把拉住了正要彎腰的黃藥師,把手上的玉瓶遞給了他,才道:“藥兄說哪裏話來,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分而已。而且這一瓶歸元丹所用的藥材也都是蓉兒他們兩人找回的,我隻是代爲加工了下而已,實是不敢居功的。”然後又道:“從弟妹的脈象來看,藥兄的醫術也很是了得的啊,弟妹體質這麽虛弱,想來也是小病不斷的了,可是藥兄竟然能夠準确的把握住用藥的量,維持住了弟妹的身體,這也是十分難得的了。否則恐怕我也要束手無策了。”
黃藥師有些汗顔的道:“唉,小弟也就隻有這點本事了,對内子的病症卻無法根治。這歸元丹,剛才看薛兄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藥力甚強啊,不知……”
薛雲天道:“哦,剛才我是計算好了用量正好在弟妹身體的承受限度之内的。不過等下藥兄卻不必這麽麻煩了,隻要準備好了靜室讓弟妹服下藥,然後藥兄你以内功鎮壓住藥效,讓它緩慢發揮出來就好了。據我估計,隻需這三分之一的丹藥,弟妹的身體就應該能夠恢複了。到時隻要再好好的調養一番就好了。”
黃夫人聽到身體有望痊愈,先對薛家夫婦道謝,然後又對薛信笑道:“還是小薛信的功勞最大啊,看來你小時候伯母沒有白疼你啊。”薛信已經發現如果要論起作弄人的本事的話,黃蓉簡直就和黃夫人不是一個數量級上的,聽到她這樣的話,隻好硬着頭皮道:“呃,應該的,應該的。”
黃蓉卻是不依了,拉着母親的手撒嬌道:“煉制這歸元丹的藥材,是我和薛大哥一起找到的啊,娘你怎麽就誇獎薛大哥一個人呢?”黃夫人這時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了,就笑道:“你是什麽脾性娘還不知道?恐怕不給你薛大哥添亂就算好的啦。”黃蓉噘了噘嘴,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薛信一眼,然後不說話了。
薛信見黃蓉吃癟,心裏暗爽:這時你也體會到在我家時我的心情了吧?不過他這心思可不敢讓黃蓉察覺到絲毫,否則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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