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默風的腿腳不便,不過常年的打鐵下來身體還是很結實的,而現在有馬車代步,三人每天曉行夜宿,速度倒也不是很慢,十來天的功夫,就又回到了江南地界。不過這一路上馮默風都十分的沉默,黃蓉和他說話,他也大多數時候都隻是傾聽,因爲這十幾年來他的生活可以說簡單到了極點,除了打鐵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不過聽着黃蓉講述在桃花島的生活,闖蕩江湖的經曆,馮默風也漸漸的開朗起來,愁苦之色漸漸退去,臉上也開始有了笑容。
這太湖一帶自然是陸乘風的地盤,薛信他們剛到湖邊,就見陸乘風父子帶着一幫手下等着了。陸乘風和馮默風師兄弟見面,自然免不了又抱頭痛哭了一場,直到一行人回到歸雲莊,兩人才收拾好了心情。陸乘風忽然開口道:“馮師弟,我這裏還有個人,你們見見吧。”
話音剛落,就有個黑影從旁邊閃了出來,馮默風一愣,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長發披肩,面如金紙,雙目緊閉的女子之後,試探的叫了一聲:“梅師姐?”梅超風聽到這聲呼喚身體一震,過了半晌才道:“沒想到再次見面時,你還肯叫我一聲師姐啊。”
馮默風歎了口氣道:“當年我初上桃花島時,還多蒙師姐照顧呢,雖然後來……罷了,既然恩師已經原諒了我們,讓我們再回去,那以前的事情也不必再提了,隻是陳師兄……”
“好了好了馮師兄,今天我們師兄弟們見面,應該高興才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忘了吧。”卻是黃蓉開口了,聽到小師妹這麽說,三人也都很給面子的不再提那些傷心事,陸乘風趕緊命人擺下了酒席,殷勤招待幾人。
陸乘風其實早就在等着薛信他們回來呢,家裏的事情也早就安排好了,師兄弟幾人也早就是歸心似箭,所以薛信他們也沒有在歸雲莊多加停留,第二天早上就又啓程趕路了。
“薛大哥,前面就是舟山的碼頭了,我上次從家裏出來就是在這裏下的船呢。”終于快要到家了,黃蓉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薛信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碼頭上不停的四下張望的薛羽。于是一帶馬頭,直奔了過去。兩廂彙合,薛信才了解到原來薛家二老到了已經有兩天了,不過他們乘的是家裏特制的一艘能夠在近海航行的大船,無法在這裏靠岸,所以隻好讓薛羽帶人在這裏等候了。
黃蓉向遠處張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一艘雕梁畫棟的三層樓船停在兩三裏外的海面上,于是對薛信笑道:“薛大哥,沒想到你家身在深山之中,竟然對造船還有研究啊,這麽大的樓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快,我們趕緊上去感受一番吧。”薛信笑道:“既然開出來了,以後這整艘船都是你的了,現在急什麽。”
兩人說笑了幾句,就把陸乘風和馮默風兩人扶下了馬車,通過早已停靠在碼頭上的小船輕易的就轉移上了大船。薛信還沒站穩腳跟,就聽到一個聲音大喝道:“好你個薛小子,總算是來了,來來來,這次老叫花我非要好好的教訓下你不可。”擡起頭來看到還是老樣子的洪七公,黃蓉搶先開口道:“七公,你怎麽在這裏?還有,薛大哥得罪你了嗎,你要找他麻煩?”
薛信先向站在洪七公身邊的父母行了禮,然後才對洪七公道:“怎麽了,洪老頭?”薛父聽到“洪老頭”三個字,嘴角都微微的抽動了一下,不過想到薛信從小到大就是這個德性,而且洪七公雖然剛才叫的兄,可是臉上也還是笑嘻嘻的,于是也就不再理會他們了。
洪七公聽到薛信的問話,眼睛一瞪,就問道:“上次在寶應縣你怎麽答應我來的?這次要不是老叫花我消息靈通,自己找上了門來,豈不是要錯過了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了?”薛信這才想起來上次洪七公說要陪自己等人同去桃花島的,自己本着未雨綢缪的想法也答應了下來,可是現在薛信和黃蓉兩人又逢奇遇,在短短時間裏面劍術大進,也就把拉洪七公前去助助聲勢的心思給放下了,都忘了還有這麽回事了。
薛信笑道:“我們這麽大張旗鼓的行動,怎麽可能瞞得過丐幫的耳目呢,所以想必洪老頭你老早就應該得到消息啦,哪裏還需要我再來多事呢?”洪七公哼了一聲,想來還是有些不滿。黃蓉忽然開口問道:“薛大哥,上次你答應了七公什麽事情?”薛信還沒開口,洪七公就趕緊接口道:“啊,是這樣的,上次這薛小子叫我給你們當一回月老,幫他去給你爹提親來着。”
薛信哪裏還不明白他這是要在黃蓉面前邀功呢,但是這樣也剛好,于是也就沒有再開口揭穿他前來騙吃騙喝的本意了。黃蓉被洪七公的話說的心花怒放,對他笑道:“那好,等到了桃花島之後,我好好的燒幾個拿手的菜,來招待您老人家。”洪七公等的就是這句話呢,聽到黃蓉說道拿手好菜,嘴裏的口水都要出來了,趕緊一疊聲的催促趕緊開船。
經過洪七公這一鬧,船上的氣氛也輕松了許多,薛信給父母一一介紹了陸乘風三人,見到陸乘風馮默風都已經雙鬓白發了,還恭恭敬敬的給自己行禮,薛父趕緊拉了他們起來。薛母聽黃蓉講過幾人的遭遇,這時見了他們之後,心裏更加的同情,于是就對薛父道:“老爺,他們既然都給你行後輩禮了,那你也不能沒有什麽表示吧?”
薛父見妻子那目光掃陸乘風兩人的斷腿,立時就明白了過來,對二人道:“也對,既然你們叫我一聲師叔,那我也不能讓你們白叫了,跟我來,我來給你們看下那腿疾吧。”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黃蓉就大喜道:“多謝薛世伯,隻要薛世伯肯出手,那兩位師兄的雙腿恢複靈便那就指日可待啦。”
薛父擺擺手笑道:“好了,反正也不是外人,還說什麽謝不謝的。”說完就轉身往船艙裏面走去,黃蓉等人也扶着陸乘風他們跟着進去看熱鬧去了。等到甲闆上就隻剩下薛信和洪七公兩人了,薛信才道:“洪老頭,你叫我留下來,有什麽事嗎?”洪七公臉上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道:“嗯,有兩件事要跟你說。第一件是關于郭靖的,那小子上次被騙了一次還不長心眼,又跟那完顔康攪到了一起,差點又丢了性命。”
洪七公這麽一提,薛信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郭靖的消息了,想到上次分别時的情景,開口問道:“怎麽,郭靖還真的跑去刺殺完顔洪烈了?”洪七公搖頭道:“哪裏啊,他被人騙的團團轉,到最後也沒有撈到完顔洪烈的一根汗毛。”原來上次薛信他們教訓歐陽克那晚,郭靖和完顔康其實也在寶應附近,等到歐陽克被薛信重傷之後灰溜溜的逃出寶應縣,剛好就遇到了郭靖二人。
郭靖這時還沒有見過歐陽克,于是完顔康隻說這歐陽克是自己以前認識的江湖俠士,這次被歹人圍攻深受重傷,郭靖見了之後也沒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而且遇到江湖同道遇難,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于是就跟着兩隻小狐狸走到了一起。完顔康本來心裏就有些矛盾,這時見到歐陽克,頓時又開始懷念起王府裏面錦衣玉食,前呼後擁的生活來了,哪裏還會樂意去刺殺完顔洪烈?
既然決定要重回王府,那自然也就必須要甩掉郭靖了。可是郭靖人雖然遲鈍,卻也極爲執拗,完顔康試了很多的辦法,都沒有把他甩脫,于是心裏又開始不耐煩起來,到最後心裏又起了殺機。通過歐陽克的那些女弟子借口給歐陽克抓藥的機會,完顔康調動了當地的駐軍,想要來個一了百了。
其實說起來郭靖這時的武功已經得到了薛信和洪七公的指點,早就不是完顔康可以比拟的了,但是完顔康也隻需要拖住他,消耗掉他的體力,到最後自然有金兵來解決他的。可是就在最後關頭,又有兩隊人馬厮殺了過來,卻是正被追殺的蒙古信使拖雷一行人。
拖雷他們的情況正好和這邊相反,蒙古勇士騎射無雙,可是卻被黃河四鬼給追的到處跑,發揮不出自己的優勢來。兩邊這一會和,剛好就把優勢互補了,于是在郭靖打敗了那幾個武林高手,去了心腹之患之後,蒙古士兵們一發力,自然就把那一大堆的金兵都沖散了,他們才得以脫身。
薛信聽到蒙古信使,心裏一驚,趕緊問道:“蒙古信使?他們來了多少人?”洪七公搖搖頭道:“他們出發的時候是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是現在和郭靖在一起的,也就十幾号人了,聽說是在金國境内受到了劫殺,财物全丢,大部分的士兵也都沒有活下來。”薛信這才舒了口氣,知道這裏面應該還是有自己手下的幕後出了力的。
然後薛信才對洪七公道:“嗯,隻要他們沒有帶來大量的金銀珠寶,那估計是要白跑一趟了。”洪七公也笑道:“不錯,現在臨安那些當官的,沒有孝敬,你哪裏能見的到面!”頓了頓又道:“前面這件事,已經沒什麽問題了,可是接下來這件事,就有些棘手了呢。我已經收到消息,那西毒歐陽鋒又重臨中土了,而且也是要到桃花島去給他侄子提親的呢。”
薛信聽到這個消息,也不奇怪,隻是點點頭道:“嗯,看來這白駝山的醫術還是有一套的嗎,上次歐陽克傷的那麽重,竟然也能在兩三個月裏面治好了。”洪七公見薛信面不改色,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就知道這次自己打的如意算盤恐怕又要落空了,于是聳聳肩道:“看你小子的樣子是胸有成竹了,那我也就不擔心了,還是找蓉兒給我弄兩個小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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