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哥,我這兩天上午薛信石壁上的劍法,下午沒事的時候也試演了一下以前學到的劍法,可是每次練到一半就會發現十分的别扭,總是練不下去了,這是爲什麽?難道學了獨孤前輩的劍法就不能再用其他的劍法了?”到了給她講解劍法的時候,黃蓉還沒等薛信想好怎麽開始,就問道。
薛信聽到這個問題,稍稍一愣,就道:“沒有啊,我怎麽沒有這樣的感覺?你把以前學的那些劍法練一遍給我看下呢。”黃蓉答應一聲,手執青鋒就在空地上演練起一套她以前練得熟悉無比的玉箫劍法來,可是就像她說的那樣,她剛一出手,薛信就發現她這劍法演練的果然十分的别扭,不僅劍意一點也沒有,而且招式也是使得磕磕碰碰的,沒有一點這玉箫劍法的潇灑俊雅之意。
“停,停下!”等到黃蓉停了下來之後,薛信就開口問道:“我看剛才運劍時明明是要斜向下刺出的,可是爲什麽劍剛出手你就頓了下呢?”黃蓉比劃了一下姿勢之後,才苦着臉開口道:“因爲如果這樣刺出一劍的話,上半身就露出了破綻來了,肯定要被敵人趁虛而入的。”
薛信聽到這話,眼中都放出了奇光來了,隻看得黃蓉渾身發毛,弱弱的問道:“怎麽,薛大哥,難道有什麽問題嗎?”薛信卻是哈哈笑道:“不錯不錯,沒有問題。我隻是驚訝而已,沒想到你的資質果然不同凡響啊,這麽快就能夠看得出招式之間的破綻來了。”
然後也不等黃蓉發問,薛信就伸手從黃蓉手上拿過了長劍,接着道:“我接下來使幾招劍法,你來看下裏面有幾個破綻。”說着長劍一振,在面前挽了個劍花,一個劍花剛完,劍尖一跳,就是一招全真劍法裏面的“星河鹭起”使了出來,然後“月滿西樓”,“明河共影”一招招的接了下去,一直使完了十招,以一招“暮雲合璧”收勢。
然後薛信回過頭來問黃蓉:“怎麽樣,看清楚了嗎?”黃蓉點了點頭,道:“看清楚了,你剛才一共露出了十五個破綻,其中第一招的破綻是在小腹,第二招是在左腋,第三招……”當下手上比劃,嘴裏滔滔不絕的就把薛信剛才的破綻都指了出來。薛信聽得連連點頭。然後還是不等她發問,又道:“我再使一遍,你再看一次。”
黃蓉雖然點頭,但是心裏卻是有些奇怪的:難道剛才還有什麽破綻沒有看出來?薛信還是一招“星河鹭起”起手,可是劍尖還沒到達最高點,忽然突兀的一落,徑直就使出了剛才收勢的一招“暮雲合璧”。黃蓉剛剛在心裏把他小腹那個破綻記下,心裏也在模拟自己攻擊時該怎麽樣去刺他的小腹的招式,可是這時忽然就見到薛信的寶劍從頭上落了下來,立時就是一驚,因爲如果按照自己剛才預想的招式去進攻的話,恐怕現在正好是把自己的手臂送到了薛信的劍下去了。
黃蓉一驚,腦子裏面也是靈光一閃,可是她卻沒有抓住那念頭,然後她就見薛信的一招“暮雲合璧”使完,卻又倒回去開始使“明河共影”,剛好又把她看出來的破綻變成了陷阱,然後薛信出劍越來越快,招式順序也是完全的打亂了,甚至有好幾招都是用到了一半,忽然一抖手腕或者順勢挽一個劍花,就舍棄了下面的半招,另起一招了。
黃蓉看了半天,雖然明知道薛信這樣用劍是不對的,于劍理不合,可是偏偏她心裏又覺得薛信這樣使出來的劍法簡直就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看起來賞心悅目,于是眉頭也是越皺越緊。薛信使完了這十招全真劍法,也不停頓,接着就使出了剛才黃蓉試演的那幾招玉箫劍法來。但是不出意料的,這些招式都被他改的面目全非了。
剛才的全真劍法黃蓉還沒有多少感觸,可是現在這玉箫劍法可是她從小就開始習練的,隻是最近幾次試演時總覺得有招式之間有很多破綻,練起來十分的别扭。可是現在薛信這樣雖然完全不按劍理出招,而是興之所至,随手揮灑,雖然很多的招式他出劍時的角度力道完全不對,可是黃蓉卻感覺到他的劍意的的确确和自己從父親那裏見識過的是一樣的,而且那些破綻也被盡數的掩蓋了起來。黃蓉的腦子裏又是靈光乍現,這次她卻成功的抓住了那個念頭,忽然大叫起來:“啊,我明白了。”
聽到黃蓉這樣驚喜交集的聲音,薛信也就收了手,轉頭問她道:“你明白什麽了?”黃蓉道:“我明白了。爲什麽我剛才嚴格按照爹爹當年教我玉箫劍法時的要求去演練,卻感覺很别扭,但是你完全不按劍理出招我反而覺得很流暢了。原來劍法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隻要我用得好,那些破綻也能夠變成殺人的陷阱的。”
薛信聽了她這話,滿意的點頭道:“不錯,你能夠想到這些,就說明你的劍術開始登堂入室了。”黃蓉自覺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之後,自己的劍術立刻就大大的進了一步了,可是現在聽到薛信的說法,這才是剛入門?當下就噘着嘴嗔道:“薛大哥,你也太打擊人啦,人家剛開心了一下,你就給人家潑冷水。”
薛信哈哈一笑,道:“就知道你要鬧了,本來呢,如果是一般的劍術的話,你能夠領悟到‘活學活用’這四個字,也就可以出師了,可是我們今天要講的是縱橫天下的獨孤神劍,所以我才不得不對你要求高一些的。”見黃蓉還是有些不樂意,薛信就道:“看來我不露兩手,你也不會服氣的。也罷,我就來演練一番獨孤前輩留下的神劍來,也好給你增加一些學劍的動力。”
說完之後薛信低頭看了一下手上的“青霜”劍,又轉頭看了一下,就走到一邊砍下了一顆小樹,然後三兩下就削了一柄樣式差不多的木劍出來。黃蓉看到薛信這個動作,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心裏的好勝心也被激了起來,暗道:“雖然真正的動手我肯定不是薛大哥你的對手,可是人家獨孤前輩也是四十歲以後才領悟的木劍之道呢,現在你也拿把木劍出來,恐怕你這次一不留神就要輸給小女子我了呢。”
薛信見黃蓉的目光閃動,滿是躍躍欲試之意,心裏也是暗笑。木劍頃刻之間就削好了,薛信把青霜還給黃蓉,然後對她道:“好了,你進招吧。”黃蓉笑道:“薛大哥,等下輸了的話,可不要哭鼻子哦。”說完還扮了個鬼臉,然後忽的就是挺劍直刺,劍身在空中不停的震顫,發出一陣悠揚的龍吟之聲,正是玉箫劍法中的一招“金聲玉振”,隻是她畢竟害怕真的傷了薛信,所以這一刺也就偏了一些,隻向着薛信的左臂刺去。
薛信哈哈一笑,道:“蓉兒不必擔心,出全力吧。”說完也不理會快要遞到手臂上的劍尖,而是手腕一轉,那柄木劍就像是一條蓄了半天的勢,終于找到機會發出緻命一擊的毒蛇一樣一下子跳了上來,直接就點向了黃蓉的手腕“神門穴”。這一劍非但角度刁鑽,而且速度也是奇快無比,黃蓉還沒看清,就已經感到自己的手腕有些微微的刺痛了。
還好她剛才看了薛信的演示,而且立時就能夠将那招式轉折之間的靈活運用之法吸收爲己用了。而這一招“金聲玉振”的最大破綻就是在手腕上,所以在出招之前她就想好了後招,感受到手腕刺痛之後,黃蓉也就不假思索的使了出來,正是全真劍法“星河鹭起”手腕順勢就一擡,劍尖顫動,就要刺薛信的雙眼。
誰知薛信還是不理不睬,木劍繼續上挑,這次卻是對準了黃蓉的肘關節來了,迅速的估計了一下,黃蓉就知道薛信的招式比自己快很多,如果不變招的話,恐怕自己的寶劍還沒有到他的面前,就要被刺中麻筋無以爲繼了。
黃蓉變招也是急速,手臂一收,同時寶劍就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弧,卻是想要憑着利劍削斷薛信手中的木劍了。薛信木劍一折,又攻向了黃蓉變招時留下的一個破綻來,等到黃蓉救下這一處,她又發現薛信的劍尖已經離她身上另一處破綻不遠了。一時間黃蓉就被薛信攻了個手忙腳亂,要不是她剛才領會了上乘劍理,出招時也能做到招随意動,不再拘泥于成法的話,恐怕早就落敗了,可是即使是這樣,黃蓉也是覺得快要被薛信一輪輪的搶攻壓得透不過氣來了,哪裏還有辦法去利用自己的利劍去欺負薛信的木劍?
看火候差不多了,薛信忽的收劍後退,然後笑着問黃蓉道:“怎麽樣,小丫頭服氣了沒有?”黃蓉看到他這樣笑眯眯的樣子,嘴噘的更高了。心裏雖然已經服氣了,但是嘴上還是要硬一下的:“哼,薛大哥你仗着内功比我高,出劍的速度比我快,這才欺負我,我怎麽會服氣?”
薛信走了過來,點了點她的鼻子道:“不要找借口啦,我把剛才出的那幾劍都再試演一遍,你看好了,我出劍的速度到底快不快。”說着他就站在黃蓉的身邊把剛才出的那幾劍又重新演示了一遍。
黃蓉看薛信東一劍,西一劍的出了幾十劍,但是完全都沒有任何的章法可言,就好像是初學劍術的新手在熟悉長劍疾刺的手法一樣。而且她這時也看的分明,薛信出劍的速度并不快,老實說的話,很可能比自己剛才的招式還要慢些呢。
黃蓉知道薛信不可能耍賴的,于是越看到後來,眼睛就睜的越大。等到薛信一停下來,她忍不住伸手一把從薛信手上搶過了木劍,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直到确定這果然隻是一把普通的木劍之後,她才忽然把手中的兩把劍都扔到了地上,一下子撲到了薛信懷裏,摟住了薛信的脖子撒嬌道:“薛大哥你剛才是怎麽做到的?快說。”薛信享受着兩人身體接觸帶來的快感,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笑道:“這個,就是所謂的無招勝有招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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