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薛信和丘處機比武較技到最後時,丘處機一時情急,竟然使出了全力,薛信害怕硬接和閃躲都會讓他受傷,所以不得已隻好撤了内力用身體硬抗了這開碑裂石的一擊。
薛信沒什麽事,但是卻把旁觀的六子給吓傻了。集體發了下楞之後,還是馬钰最先反應了過來,一聲大喝喚醒了衆人,然後這六人分成兩撥,趕緊搶上前去圍住丘處機和薛信二人。丘處機那裏還好,衆人都看的分明,最後小師弟沒有運功,而是硬接了他一掌,所以丘處機那裏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但是薛信這裏就不好說了。馬钰最先沖到薛信面前,一把就拉住了薛信的手,開始爲他把脈,但是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這時丘處機也回過了神,全真七子就都圍了過來。而薛信,卻是仍在愣愣的出神。
丘處機這時也沖了過來,見馬钰皺着眉頭不說話,而小師弟也是呆呆地沒有反應,心裏焦急不已,大聲問道:“大師兄,到底怎麽樣了?”這一生大喝沒有讓馬钰有所反應,卻是把薛信的神給叫了回來。隻見他搖了搖頭,見衆人都一臉關切的望着自己,趕緊道:“各位放心,我沒事的。剛才發呆隻是在慶幸罷了。給位師兄師姐不知,小弟幼時曾偶遇桃花島黃島主,黃島主慷慨贈給了我一件軟猥甲。這次出來時也是一直穿在身上的,唯獨今天卻是沒有穿,否則,可能就要傷到丘師兄了。”衆人一聽這話簡直是哭笑不得。
這時馬钰也回過神來了,松開了薛信的手腕,卻是一臉的疑惑道:“師弟這身體可真是有點怪異啊,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金剛不壞之身?”這裏的都不是外人,他也就直接問了出來。聽到金剛不壞幾個字,周圍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直盯着薛信不放了。
薛信被師兄們看得渾身發毛,趕緊說道:“說道小弟我這身體,卻是小時候偶然從家裏找到的一種外家功夫的鍛煉方法,我看的有趣,就從小堅持了下來。沒想到十來年的功夫下來,就把身體煉成了這樣,至于是不是金剛不壞,那我也不知道了。”薛信卻是不敢把易筋鍛骨篇的事說出來,否則肯定要被當成妖怪了。
全真七子聽得薛信說是家傳的絕學,也就不再追問了。當下丘處機就接過了話頭:“剛才愚兄這一掌卻是全力而發的,就是真的石碑也能打碎了,小師弟卻能以身硬抗而毫發無傷。小師弟這身體,即使不是金剛不壞,恐怕也相差不遠了。”這話不說還好,剛剛說完,馬钰就闆起了臉,嚴詞訓斥道:“丘師弟你剛才也太沖動了,說好了隻是切磋下,怎麽到最後你連這麽拼命的一掌都使出來了。要不是小師弟反應敏捷,硬抗了下來,要是換了個人,恐怕就要兩敗俱傷了。”
别看馬钰一直都是一副平淡沖和的樣子,可是一旦擺出大師兄的架子來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丘處機一見他這個樣子,趕緊認錯,然後又向薛信道謝,但是最後還是被罰了閉門思過一個月,薛信剛來重陽宮,不好多話,而且看周圍其他的師兄們臉上也都沒有諸如同情不忍什麽的表情,知道這個懲罰不重,所以也就保持了沉默。本來剛才見了薛信的精妙招式之後幾個師兄都起了心思想要和他切磋下,但是到現在卻是沒有氣氛了,大家也都還有諸多雜事要解決,于是也就散了。
不說其他人,就說薛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就坐了下來,慢慢的回想剛才和丘處機交手時的情景。嚴格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别人動手呢。在家裏雖然也有不少好手,但是和他們切磋時雙方都有這樣那樣的顧及,因此結果也做不的準。而薛家武功最好的薛父,卻是要保持家主的威嚴,從來都不出手的。
一場比武下來,薛信對自己現在的武功還是比較滿意的。要知道丘處機在現在的江湖上雖然還不能排到前十,但也算是比較有名的一流好手了。今天自己和他切磋下來,發現自己無論在内功上還是在招式上都可以穩勝他一頭,就是最後馬钰給他把脈時,薛信也并不像他說的那樣在走神,而是凝神在感應馬钰的内功,最後發現比起這個修煉了幾十年的大師兄來說,自己的内力無論在總量上還是經純度上都還是有較大的優勢的。但是自己的不足也在這場比武中表現了出來,現在自己最大的不足就是經驗,當然這是肯定的,從來沒和人動過手,哪裏來的經驗?然後就是自己缺少軟殺傷性的武功。雖然拈花指現在已經可以隔空點穴了,但是光有這一種武功卻還是不夠,就像在最後,如果自己會一些高明點的借力洩力的功夫的話,就不需要去硬抗丘處機的最後一掌了。看來自己以前太過注重進攻性的武功了,以後要注意。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之處,那當然就要盡力彌補了,至于高明的借力功夫麽,那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薛信也沒有什麽頭緒。但是另一項,戰鬥經驗卻是可以很快就提高的,于是接下來的一個月,卻是全真七子覺得最艱難的一個月了。丘處機是因爲這一個月他都要閉門思過,剩下的六個人卻是因爲每天都要面對小師弟的挑戰。開始時他們還是很樂意跟薛信切磋的,因爲在薛信這裏可以見到大量的精妙招式。開始時薛信還不能很好的控制節奏,幾個師兄還能和他鬥上幾十招,甚至有可能還能赢上一兩場,但是薛信這麽多年來下的苦工很快就起了作用,隻要吃過一次虧以後,如果再一次面對同樣的招式或者陷阱,有時甚至在他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就會自然而然的做出最合理的反應,破解陷阱同時施以淩厲的反擊。常常把他的對手打得措手不及。
随着薛信的迅速成長,幾個師兄一個人已經不能對他造成什麽威脅了,于是薛信開始一挑二,然後慢慢的一條三直到最後一挑六都能輕松取勝。于是這月快要過去的最後幾天,重陽宮上上下下都是體會到了“水深火熱”的真正意思了。全真七子爲了不被薛信抓去當陪練,隻好讓自己一刻也不停下來的忙碌。可是平時看起來怎麽也處理不完的雜務現在不知怎麽搞的一不小心就會在半天裏處理了。接下來的半天他們隻好都耗費在教導弟子上,而且還不能像以前那樣隻是跑過去往弟子們堆裏一站,就看着弟子們自己練習了。這樣的話等下被小師弟看見了肯定又要說反正師兄你在這裏站着也是站着沒事,不如我們兩個再來切磋下活動活動好了。于是全真教的弟子們這下也都是“痛并快樂”着了,每天晚上都是一沾床就再也叫不醒了,但是每天有師長們的嚴格要求,還可以看到他們親身示範,所有人的武功也都在突飛猛進。大家見薛信平時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但是一提到武功卻是立刻滿眼放光,一副狂熱的樣子,于是私下裏給他起了個綽号,叫做"狂生"。而且這個綽号也随着下山行走的全真弟子們而漸漸流傳到了整個武林中。
薛信無所事事好幾天了,這幾天不管他起的多早,去找那些師兄們時他們都已經在教導弟子了,薛信也不好意思去打擾。于是這幾天他都是在消化這一個月的比武經驗中度過的。這天吃過了午飯,薛信又呆在了屋裏休息,正在他以爲今天也要這樣度過時,卻有個小道士敲門進了薛信的房間,恭敬的施了一禮,才道:“弟子尹志平見過薛師叔,奉幾位師長之命,來請薛師叔前往大校場一行。”薛信聽這小道士名叫尹志平,就多看了他幾眼,卻見這尹志平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長眉俊目,容貌秀雅,長得确實不錯。當下就打定主意,以後要多“教育教育”他。但是卻不是現在的事了,當下問道:“你是丘師兄門下的吧,怎麽,今天你師傅出關了?”尹志平怎麽能覺察到薛信已經對他留上了心?還是恭敬有嘉,道:“弟子正是長春子丘道長門下,家師昨日就已出關了。”薛信稍一思量,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想必是自己前段時間把幾位師兄師姐給逼得太急了,現在丘處機出關了,他們恐怕要擺下北鬥七星陣來找自己出氣了。剛好自己這幾天也是閑得無聊,正好活動下筋骨,于是也不再廢話,起身取過随身佩劍就跟尹志平往大校場走去。
到了大校場之後薛信就看見七位師兄果然都在,而且都是腰挂長劍。雖然一個個都笑着和自己打招呼,可是薛信怎麽看他們的笑容都有點不懷好意。而且今天雖然不是像薛信剛上山時那次隻有自己幾兄弟切磋,但是每位師兄也隻是帶了一到兩個最出衆的弟子在身邊。
一行人施過禮之後,丘處機就笑道:“我就說小師弟最是聰明伶俐了吧,這不,你們看,小師弟已經都把他的随身佩劍給帶來了,看來肯定是洞穿了我們的陰謀了啊。”幾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薛信就接口道:“小弟其實早就想見識一下我們全真教的鎮派之寶北鬥七星陣,就是今天諸位師兄不來叫我,我知道丘師兄已經出關的消息之後也會找上門來的。”
當下幾人就一起下了場,全真七子站好了陣位,把薛信圍在中間之後,馬钰才道:“小師弟,這次的切磋卻是愚兄提出來的,師兄們卻是汗顔,要倚多爲勝了。還請小師弟多多見諒。”說着就對薛信施了一禮,薛信連忙側身讓過,然後還了一禮,肅容說道:“大師兄苦心,小弟怎能不知,小弟這段時間和師兄們不斷切磋,多蒙師兄們相讓才得以勝出一招半式,但是最近卻是有點忘形了,今天大師兄想必是想要在這方面提醒下小弟的了。”一番話說得七子都是微笑點頭。
馬钰也不再多說,緩緩吟道:“一住行窩幾十年。”語調甚是平和沖淡。譚處端接着吟道:“蓬頭長日走如颠。”聲音卻甚粗豪。第三個開口的是長生子劉處玄,隻聽他吟道:“海棠亭下重陽子。”他身材雖小,聲音卻甚洪亮。長春子丘處機接口道:“蓮葉舟中太乙仙。”玉陽子王處一吟道:“無物可離虛殼外。”廣甯子郝大通吟道:“有人能悟未生前。”清淨散人孫不二吟道:“出門一笑無拘礙。”馬钰收句道:“雲在西湖月在天!”一首詩吟完,薛信覺得七個人的氣勢甚至是精神都融爲了一體,自己好像已經被包圍在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之中,四面八方的壓力不斷向他湧過來,其威勢,比起六個人聯手時豈止強了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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