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颌問道:“情況怎麽樣了?有人受傷嗎?”
司軒看了看坐在牆腳一言不發的盧安,說道:“沒人受傷,隻不過。”
這時候突然坐在車廂一角的盧安猶如神經病一樣跳下車,在三個人奇怪的視線下走了一圈後,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返回了車上,呆在原來的位置。(在預演中,盧安做種種奇怪的動作,在别人怪異的目光下已經習慣了。)
司軒對北颌說道:“我想這應該是精神上受到詛咒之類的創傷吧。”
北颌吸了一口氣說道:“将他帶回來吧。”
司軒說道:“我們的新任務和其他兩隊說了嗎?”
北颌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光幕上的司軒:“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得罪人的事情嗎?”
而這個時候,在一旁坐着的盧安突然插嘴到:“必須告訴陸成和新平絲。因爲這個世界的目标不會随我們主管想法而收斂。陸成和新平絲将會有極大概率卷入這場任務中,就像你們被卷入一樣。提前告訴他們事實,讓他們有足夠的準備。”
司軒扭過頭來,用手在盧安面前晃了晃,用不确定的語氣說道:“這個,你現在确定你是理智的嗎?”
盧安直視司軒的眼睛說道:“現在在你眼中我的種種怪異行爲是我一直以來隐藏的缺點暴露。但是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楚,我要做什麽。”
司軒說道:“你先控制好你的情緒吧。”
盧安,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先要對自己負責。一不可自由散漫,二不可枉動無名,三則要當決則決。”總剛剛的到現在盧安正在進行着劇烈變化,在開始給自己重新設置行事标準。
散漫之風——隐藏于個人的一舉一動,一思一念中。腐蝕滲透最強。最糟糕的是每個人意識不到。在過去的數年中,盧安對其他人的拖延行爲啧啧哀歎,而現在盧安發現自己沒資格笑任何人,自己就是拖延症晚期。
盧安:“現在,發生的事情偏要等到最後才做。這是拖延症的定義。我真是個混蛋。自從新生後,我的‘現在’和别人的‘現在’不一樣的。我的‘現在’應當是第一次預演到的情況,我偏要把現實中發生的當成現在。對于我來說,現在應該早已經開始了。所有人的現在都是一瞬間,而我是可以讓“現在”重複的。”
無名之火的燃料,自由散漫之風埋下,平時的的懶散導緻了與自己希望值不夠的,當現實發生的和心裏落差巨大時。火由心生沖其冠,是自己行爲不受自己過往思考控制,隻爲發洩而發洩。
盧安:“身邊之事皆有因,若是自己找不到原因的事情,若是喜則感到幸運,若是禍會感到憤怒。然而無論我自己是喜還是憂,事情已經發生,自我喜憂對過去毫無影響,需總結過去,立足于未來思考。”
殛心雷,當矛盾沖突無可避免,無法回旋,當自我堅持和現實利益沖突,當初心和散漫之風積累下來的猶豫,無名之火積累下來的不理智沖動對撞時,殛心雷就開始了。此雷之下,自我堅持極易被自己認爲的困難現實妥協,初心極易被從長計議的理由而否決。隻有充拾理智,定下忍受代價的決心,努力讓堅持可行,讓初心能在絕對的底氣下笑傲。殛心雷才算度過。
半個小時,盧安想了很多,幾乎是是把自己否定了一遍,然後在重建。然而重建這一切到底有什麽意義呢?盧安發現了自己自己一直以來忽視了自己所擁有的。
在盧安在迷霧三時第一次解鎖的時候,死亡大恐懼下進入多線預演狀态,同樣是在死亡的大恐懼下從多線中确認現實是那一條線。 當無法區分現實和預演,則會讓預演中習慣不自覺的在現實中流露。所以盧安在第一次解鎖後,對解鎖抱有極大的抵觸形态,因爲盧安一直在糾結以後解鎖無法區分現實該怎麽辦。
然而爲什麽要确定了自己現實是那一條線呢?生命的細胞數量也無法精确到個位,但是不妨礙生命高度秩序的運轉。 所以盧安恍然之間覺得自己錯了,自己不應該把最後發生的當成現在,而是将前面的一次預演當成現在。以對待現實的态度,來做後面重複來做,做第一次做第二次,做第三次,做第四次,每一次長達一分鍾的預演,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時間都是做相同的動作,隻有最後幾秒才變換選擇。随着時間滾動,自己選擇做什麽,早就在幾十秒之前就定下了。等到其他人眼中現實到來的時候,盧安将要考慮未來五十多秒時自己要做什麽。
在這半個小時盧安一直在收束自己。然而盧安發現這種收束看起來占據了自己大量的預演次數,讓自己的預演變弱了,然而實際情況下自己變強了。盧安發現了現在的預演次數至少有數百次。具體多少次,盧安不清楚,因爲盧安無法感覺到每一次預演的具體情況。但是盧安能夠感覺到,這些預演傳遞的關鍵記憶。
現在盧安的預演分爲兩種,第一種和現實行爲相同但是有不同思考(後面簡稱同行不同思),對于盧安來說這種預演有四十次。盧安能夠接受多少預演取決于自己大腦能夠接受多少信息。如果四十次預演都是不同的行爲,每個行爲的動作不同,盧安就會感覺大腦難以接受這麽多預演了。但是這些行爲都相同的話,傳遞的記憶就精煉了。
比如說每個人過去無數次喊“我”這個字,是不會記住舌頭喉嚨在說“我”時具體發音的過程的,因爲在過去無數次說“我”的發音過程中,記憶上重複了。人們的腦海中隻會下意識的記住說“我”這個字的感受是什麽。
四十多次通行不同思的預演,有關行爲的記憶,盧安根本不用記住了,四十次預演下來太熟練了,用不着刻意的記憶,自己下意識的就忽略了每一次預演相同動作時的給自己的記憶傳遞, 隻有那些不重複的思考感覺被自己着重記住,這些不重複的感覺疊加起來。自己對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有了極爲深刻的理解。當自己忽略了大量的相同行爲信息,那麽大腦就空缺了一大部分接受能力。
而盧安第二部分預演,一共有數百次,當第一類預演中每一次通行不同思産生的疑惑,就會誘發盧安都會情不自禁的産生預演。(注,當盧安剛剛接受預演能力的時候,很是糾結自己那些雜念誘發出來)
每一次同行不同思預演,帶來的不同疑惑,都會誘發自己一些目的性的預演。這些目的性的預演達成之後,解答了疑惑,會将解答疑惑感覺傳遞回來。這一部分不同行也不同思維,但是爲了目的解答的預演。最終就将答案的感覺傳遞回來。至于第二類預演那些無用的動作,盧安的思維地表現沒興趣記憶,很快也就在多次預演中被忘記。(沒人會記住自己一個星期前的某次午餐到底吃了多少口飯)
也就是說現在盧安在現實中獲得的預演信息,不再是幾十次預演事無巨細的記憶,盧安開始将自己的預演行動,變成一系列關聯性的行動,就像多細胞生物将自己的細胞行動組合成一個統一的行動,這是一種正對自己現在動作面臨情況的有效信息傳輸。 開始逐漸形成了一個體系。
盧安到達了現在這個階段,哪怕是對司軒的輕輕的一個笑容,也是四十多次重複動作後,執行的動作。然而司軒現在并不知道盧安的狀态。他對盧安現在的狀态很懷疑。因爲盧安現在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太多重複太複雜了,有時候盧安會忍不住,這就是司軒經常能看到盧安從車上跳下來做出突然走一圈這種無意義動作的原因
面對司軒的懷疑。盧安再次說道:“現在這個任務并不難。”似乎是解釋自己的說的話,盧安手指輕輕地點了一下馬車的車壁,咔嚓一下,車壁上以盧安手指爲中心,一個半圓的面積洞口出現,車壁被開了一個窗戶,裂口非常整齊。
在現實中,輕輕一敲木闆就裂開的現實,是不同行的預演合作的結果,在第二類預演中盧安用小刀包裹無阻面給這個車闆面切了一個個切口。仔細觀察了切口,因爲在第二類預演中提前看到缺口界面,在現實中盧安按照感覺中自己制造的一個個界面,布置無阻面,所以咔嚓一聲,一個就像被切割的闆面,在盧安的手指上輕輕一點,脫落下來。如果沒有預演,那是先有切口後有界面,然後才能在界面上布置無阻面。而現在盧安有足夠的時間提前布置。
車廂内司軒三人看着新開出來的窗戶。一陣無言。盧安看了看大家,努力控制住自己多次預演重複行爲産生的焦躁,說道:“其實我缺的不是強化,而是組合。”(組合利用好自己的時間)
而盧安腦海中默念着:“二十一世紀早期,生物學家做了一個實驗,當酵母菌在培養基中生長,然後進入離心機甩動,不斷重複這一個過程,最終單個的酵母菌會在環境的壓力下。形成酵母菌簇。實驗證明,這些細胞簇并不是随機粘在一起的,而是有相互關聯,每一個細胞的遺傳相同,在生長凋亡的過程中,又有着協作的作用,此實驗意義是——再現單細胞生物和多細胞生物中間的演化曆程。”
現在的盧安預演總數峰值高達七百。就是四十多預演盧安當成用真實态度面對,和六百多個帶着觀察态度展開觀察性預演。自己行動在現實中時間尺度已經是微秒級别。——能在十微秒之内在二十米範圍内部署一個無阻面,這個無阻面崩潰後能在十微秒中重建。
也就是說手槍子彈出膛速度兩百米每秒,盧安能夠在子彈每前進一兩米的時候在子彈的路徑空氣上布置一個無阻面。将子彈的動能盡快的變成空氣的湍流。無他——速度快帶來的效率高。
同樣現在的用法也是盧安的自我救贖,大量預演帶來了大量消耗也開始增長。以前幾個月才能消耗掉一個恐龍死亡結果的時間軌迹變量。而現在殺死了十幾個人帶來的異能增加,似乎沒那麽讓盧安絕望了。盧安決定一旦自己能夠适應這樣的狀态,一定要增添同行不同思的次數。
當盧安在嘗試改變自己時,二十公裏外,穆塵飛看着自己的光幕上,快速下載的進度,臉上露出了歡喜。雖然在數個小時前,穆塵飛的死士全滅。但是現在穆塵飛看來,最大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下載進度條就像突然從大學校園網切換到網吧寬帶一樣。
僅僅花費了數個小時,穆塵飛發現對盧安第二異能的下載進度條看樣子将在兩天後完成。而現在在最後的等待過程中。穆塵飛開始思考之前的情況。
穆塵飛回憶起那三番兩次的的危險感。穆塵飛知道這種感覺應該是下載未完成卻已經下載了大半的異能給自己帶來的感覺。
“危機規避?殺氣識别?敵我标注?”穆塵飛叨念能力的名稱。然後吐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還是大意了。”
十一位死士被盧安隔着三百米用手槍狙殺,讓穆塵飛感覺到一陣後怕,因爲在追擊的過程中,穆塵飛感覺到自己幾次處于,盧安的殺傷範圍内。而這種遠程精準快速的攻擊力,盧安在此之前一直沒有展現出來。
返回了城門,名叫幽月女情報負責人已經在這裏等待,她看到穆塵飛後,很自然的挽住了穆塵飛的手臂,就像一對戀人一樣走進了城市中。
而當二人進入馬車後,幽月猶如小兔子一樣乖乖放下了穆塵飛的手臂,單膝跪地對穆塵飛行禮。
穆塵飛說道:“彙報一下情況,我們現在還有多少人在這裏。”
幽月說道:“還有五十七人,三日後,雲瓊軍團第四十六營即将到達朔城進行爲期三日的休整理。此次行動失敗,屬下無能,請主上,懲戒。”
穆塵飛用手撚起幽月的下巴,讓她擡起頭。穆塵飛邪魅的笑說道:“是該責罰你,因爲你擅自對任務成敗下結論。”
幽月的目中露出了疑惑,穆塵飛說道:“主要任務成功了。”
幽月說道:“可是我們并沒有幹掉目标。”
穆塵飛:“現在那是次要目标,過幾日,捏死他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幽月說道:“可是他們現在已經逃走了。”
穆塵飛伸出食指點了一下幽月潔白的額頭,說道:“動動腦筋,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廟”